【大紀元1月19日訊】(大紀元記者田清、魏德編譯報導)反映2004年在英國莫克姆灣喪生的中國拾貝者故事的紀錄片《鬼佬》(Ghosts)已於1月12日在英國上映。該片由英國知名紀錄影片製片人尼克•布隆菲爾德(Nick Broomfield)拍攝製作。布隆菲爾德1月7日在英國獨立報(The Independent)上撰文「中國:《鬼佬》的國度」(China: Ghost World),暢談他在中國為《鬼佬》選角和拍片的印象。以下是布隆菲爾德文章的翻譯(有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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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將發現美景,有著塔頂和開闊風景的傳統建築。不過,我看到的是一個國家正經歷巨大的陣痛,重新定位自己。這裡有你所能預期到的所有轉變:從機場到上海是你見過速度最快的火車,然後是難以置信的貧窮。我猜測工業革命正在這裡發生,不過是更大規模。出乎我預期的是中國如此公然地向西方靠攏。儘管我仍然認為它是一個社會主義經濟體,但事實上,它更像一個資本主義獨裁體制。
例如,我想像這裡會有許多自行車,不過中國人已經升級到摩托車,而且正升級到汽車。這個國家到處可見大型高速公路,但卻幾乎沒有什麼正規車輛在上面行使,只有數以百萬計的小型摩托車在穿梭。有時一整個家庭擠在一輛摩托車上,而且下雨時他們還打開雨傘。
在福建的長樂(Tsiang Lo)市,我們住在一個有著迷人食物和用餐室的大型酒店。酒店外面,你看到的每件事物都是新的。不過有一個毛澤東的雕像,它背後還有一塊佈滿大圓石和樹木的奇怪、蓬亂的地方。我想過去看個究竟,不過要到那裡還不容易 - 你必須穿過一條主幹道。原來這是整個地區的寺廟所。這些是該市最古老的建築物,在我們英國文化中是地區的感情中心,它們在中國卻被遺棄。對於他們卻好像是:「滾開!我現在活著,我們就是要這樣[享受新的]。你要怎樣?」我認為這是倒退回毛的文革時代中「破四舊、立四新」 - 消滅所有之前歷史的行為。就好像沒有歷史似的。
我第一次到中國是在2005年1月底,與我的製片人路易斯(Jez Lewis)和負責尋找合適演員的演員導演(casting director)貝格(Shaheen Baig)一起前往。我們想瞭解一下我們電影中的角色人來自哪裡,他們住在什麼樣的世界?看起來是什麼樣?我們坐在英國想像了很久,後來我們瞭解我們必須自己去探視一下。多數2004年2月死在莫克姆灣的拾貝者來自福建省,這裡是一個傳統上有很多漁民、水手和流動人口的地區,所以我們就出發了。
這次我們只在中國待了兩星期,到處猛闖(tearing around),瘋狂地駕車在中國到處穿梭,最後什麼印象都沒有,只是拿了一大堆加油收據,還有住在一些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奇怪旅館裏。我們從北京僱了一個嚮導(fixer),劉晨(Liu Chen,音)。很幸運他非常有耐性 - 我想其他人都會受不了走了,因為我們一點都不知道我們要做什麼。
魯莽前行的部份原因卻是經過深思熟慮這麼做的。我發現,如果你認為你知道你在做什麼,你可能是錯的。不過劉先生的確一直在問:「你的計畫是什麼?」我們說:「我們沒有計畫。」他笑了,不過他確實想按照計劃來做事。如果你生長在一個極權政府的國家,而且不習慣於說出你的真實想法,你就只能做而不言了。劉晨一直說:「你必須申請許可。」我們申請了一次被拒絕,我因此很感激,因為之後我們可以依照我們想做的方式去做了。
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們確實是有計畫的,就是找一名在電影中扮演主角的女性。我們在福建找,也在其他地區尋找 — 我們想到處尋找適當的人選,但我們最終還是沒有找到這個人選,陷入絕望。貝格在中國中部發現了一個適當人選,我們大老遠前往會面。我們搭乘中國內地飛機飛了幾千里,不得不買額外保險,因為中國飛機的事故紀錄驚人,然後再搭乘客車,而且最後也只見到我們要見女孩的姊姊,因為這個女孩即將結婚,她的家人想要她尚未結婚的姊姊接演這部戲。那是一個很大的挫折。
一年後當我們再回到中國時,是與最終在英國發現並且選擇擔任主角的林愛琴一起前行的。林愛琴最初非法移民到歐洲,不過之後成為合法。然而她五年沒有見到她在英國出生被送回中國的兒子貝貝。《鬼佬》電影在結尾的連續鏡頭,是以她與貝貝的重逢為場景的 - 現實與虛構融為一體。我們是在機場兩名警察面前用小型的高清晰攝像機拍攝這幕情景的。
我們帶她回到她家人住的小漁村拍攝《鬼佬》中的早期場景。鏡頭上看起來很美,不過那裡真的很窮。英國人以為貧窮就是像非洲飢民,中國的貧窮不是那樣。你看不到很多乞丐,而且人們有地方住,不過真的是在求生存。我們遇到的人辛苦地賺取收入,他們有些人抓小魚維生和售賣。毛澤東在文革時期建立農人經濟所建造的工廠已經都已經關閉;從準備和加入世界貿易組織開始,中國就有了自由市場經濟,而且讓農民經濟存活的所有補貼如免費醫療、免費就學等都沒有了。這就是為什麼這麼多中國人尋求非法出國,這造成那裏上一整代的老人在中國扶養孩子,因為所有能賺取工資年齡的人都在上海、澳洲、美國或英國。
《鬼佬》電影的座右銘是「盡量逼真」。這是為什麼我們選擇真正的移民做主角,以及我們為什麼想要與莫克姆灣受害者家人會面的原因。我們透過《鬼佬》一片所依據的文章記者白曉紅(Hsiao-Hung Pai)與他們聯繫上。
與我預期的相反,這些中國人非常公開地表達他們的悲傷,所以對他們與我們而言都是感情耗盡。這當然不是聳聳肩膀,一句「事已至此」所能說清的。對於重新打開傷口,我感到內咎,不過他們也許想要談出心裏的感受。然而,這對我們的影響很大:當我們與四個受害者家屬會面之後,我們只感覺無法做更多,我認為我們有點失去理智。我們曾經想要讓一名我們在上海會面的女性做主角,結果完全不適合這個角色。
這些家屬的最大問題是,他們有很大的負債,並且在放款者的經常性威脅下生活。到英國要花12000英磅。人蛇集團一手包辦:移民從放款人借錢付給人蛇集團,他們在中國的家人在他們離開後每月還款。很明顯地,放款者索取高額利息,並且脅迫這些家人。在你還完錢之前,你幾乎是他們的財產。有個例子,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的父母都死於莫克姆灣,他們現在由村裡扶養。看來那個女孩似乎要被迫賣淫來還錢,而且沒有人可以幫她。
我們沒有直接與放款者或人蛇集團談話,因為我們是以非正式的方式進行的,那樣做不是個好主意。不過我們在長樂住的飯店到處都是他們的人。因為他們是那裡唯一有能力付錢住飯店的人。他們看起來就像任何地方的幫派份子一樣。他們穿西裝,開好車,總是在抽煙,還會賭博。酒店的大廳永遠充斥著妓女進進出出,而且他們到早上六點我們起床時還在打麻將。那些妓女有持續很久最驚人的高潮 – 即使耳朵塞滿衛生紙,你還是不能安靜地睡覺。然後當你終於睡著的時候,你會不經意地醒來,因為藥味從門下滲透進來。
對家人的影響很可怕:我們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正值中國新年即將來臨,這一定是一個借款到期的大日子,他們開口向我們討錢。這是為什麼我們決定設立莫克姆灣罹難者基金來幫助他們的原因。雖然他們有困難,他們有些人還額外地幫助我們。一名男性死者的姐姐甚至為我們組織了一個大型的選角會。她認識附近城鎮一個製鞋廠的所有女孩,並且組織了90到100人到她任教的學校做試聽,儘管她知道他可能會因此被當局找碴。
工廠的女孩很可愛,路易斯和我與其中一些人去一個不知道在哪兒的地方跳舞,那裡有會震動的舞池和卡拉OK。他們一定知道如何享樂,不過我們知道我們必須上別處去找主角。我們有一種感覺:他們的生活這麼辛苦,長時間工作又住在宿舍裏,真的沒有任何火花。
路易斯對於他所見到的很有興趣,現在還與那些人聯繫。他消遣的方法是自己一個人上街去閒逛,不說一個中文字,但在他的掌上電腦裏畫上他想去的地方,比如說,如果他想去海邊,他就畫一艘船,要人帶他去。和他一樣,我發現那些人非常友善。製作《鬼佬》這部電影使我對中國人產生強烈的感情。
對我而言,《鬼佬》上演的最重要地方是中國,而且我希望我對中國的一些負面看法不會造成這個希望落空。我認為這部電影非常寫實,而且看這部電影有助於中國與西方的對話。我認為中國與西方交流越多,開放的機會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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捐款給莫克姆灣罹難者基金會可以上網:www.ghosts.u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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