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節前夕,適逢20多年前的老同事陳老師來訪,讓我想起了塵封已久的往事。當年在辦公室裡與陳老師比鄰而坐,約莫有兩年的時間。常常看到陳老師辦公桌上,總是有一位鄉下學生送來自家種的青菜、水果,經探詢後,原來在青菜、水果背後有許多感人的小故事。
這位學生名叫家宏,是本校B段班的孩子(20年前,國中曾經把學生分為A段班與B段班),B段班的孩子,在一般人眼中,就是放牛班的孩子。這些孩子普遍家境貧窮,有些孩子資質很差,有些孩子資質不錯。這些鄉下孩子回家必須幫忙農作,他們往往天矇矇亮時就得起床,跟著阿爸到田園裡耕作,有些孩子是到果園採收水果,有些孩子是到菜園採收青菜。
家宏除了幫忙採收青菜、水果外,還要幫忙餵豬。他家養了上百頭豬,是道道地地的養豬人家。我們平常吃豬肉,只覺得豬肉很香、很好吃,卻不知養豬人家的艱難與辛苦,聽完陳老師敘述的點滴小故事後,才知道箇中酸楚,真是不足為外人道也。
養豬人家最艱辛的就是清洗工作,豬圈是最髒、最臭的地方,如果沒有常常清洗,容易得豬瘟。因此清洗豬圈是家宏最艱鉅的挑戰,但是小小年紀的他,已經練就了一身清洗豬圈的好功夫。這般年紀的孩子,如果不是忙著補習,就是忙著吃喝玩樂。有些養尊處優的孩子,已經把飯來張口、茶來伸手,當作是理所當然的事。
認命的家宏,從小在鄉下長大,他看不到也聽不到外面花花世界的種種誘惑,他的世界只有菜園、果園、豬圈和到學校上課,其實上學是他生活中最享受的事,他喜歡讀書,他多麼渴望回到家有更充分的時間可以讀書,但是做不完的工作,想逃也逃不掉。
陳老師是本校非常優秀的美術老師,她常常犧牲奉獻,培育了無數英才,造就了很多專業畫家,由於她的愛心改變了家宏的命運。在一次家庭訪問中,陳老師徵得家宏父母的同意,讓家宏跟著老師學畫,學費全免。
陳老師悠悠地述說著他得意的門生,眼角眉梢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她說:「家宏是我的驕傲;他從二十六個英文字母都不會的狀況下,我鼓勵他學畫,參加師專美勞科考試,第一年聯招才考了176分(當時總分700分)。 第二年鼓勵他再重考,考了360多分還是沒考上,第三年再重考,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他終於考上了。五年後,他更以畢業展第一名的成績回饋我,對他而言,每天要餵養上百頭豬的小孩,誠屬不易,他的表現,真是令人敬佩!」
2003年是口蹄疫事件在台灣最猖獗的一年,有一天家宏提了一大桶豬肉,出現在陳老師家門口,告訴陳老師那是他家餵養的健康豬,陳老師被感動得淚眼盈眶,因為那已經是家宏畢業許多許多年的事了。
目前已經是國中教務主任身分的家宏,從國中畢業至今已經27年了,每年教師節他從不缺席,總是記得在教師節前夕,送給陳老師他自己親手製作的教師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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