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9月2日訊】這是一個酷熱的夏天,有的地方氣溫超過了45 度,乾旱折磨著大地,老百姓連喝水都發生嚴重困難。這也是一個寒冷的夏天,不止一個朋友如此對我說,我自己也日日夜夜、在每個時刻體會著這種寒冷,《溫故》沒了,「世紀中國」消失了,記者昝愛宗被解聘、拘留,許志永在山東被當成「小偷」……還有許許多多讓人從心底裡感到寒冷的事情已經發生,或正在發生著,或將要發生。在這樣的時刻,每個有良心的人,無不生活得很累、很沉重。一位重慶的老師在網上發出了這樣沉痛的呼喊——「這幾天什麼都不想寫,不想說,不是因為天氣熱,只感到透心的涼,可恥啊,就能如此的活著。」「要是良心真能拿去餵狗,那該多舒服啊。」然而,這樣的日子還將持續,沒有人知道將持續多久,沒有人能預測未來,儘管我們知道在時間的河流中,一切都會成為過去。
在這樣的時刻,原中共廣東省委書記吳南生發出的聲音真的是令人又驚又喜,《炎黃春秋》2006年第8期刊出對他的專訪,這位1936年參加革命、自稱共產黨「孝子賢孫」的老人不僅積極主張政治體制改革,而且提出了具體可行的改革辦法:
「逐步放開,逐步地提高民眾的社會承受力,提高人民的理性,逐步地加大改革的力度,直至實現民主的目標。目標是唯一的,但具體的途徑則不是唯一的。可以用辦經濟特區的經驗,突破一點,帶動全局。
我個人以為,政治體制改革第一步應該是開放輿論,這一方面可以發揮輿論監督作用,這在中國目前權力制衡不到位,法治不健全的情況下尤為必要;更重要的是在於開放輿論可以開啟民智,開啟官智,通過心平氣和的理性討論和意見交換,就民主化的利弊、目標、程序、時間表等種種具體問題展開充分的討論,以達成基本共識,中國的民主轉型就可望避免不良勢力的擾亂,事半功倍,以較小的代價爭取最大的成效。
我們有些官員,一聽到『輿論監督』就臉色發青,少數或很少數人還『心懷憤恨』。這都是由於缺乏『民主鍛鍊』的結果。這種情況必須改變,所以說還有一個『開啟官智』的問題。」
即使開放輿論他也建議逐步開放,不是一步到位,他建議:「開放『輿論』不要一下子都捅上報紙,第一步可以先辦若幹個刊物,從理論上、實踐上、外國的正反經驗上……種種,讓智者儘量發言,讓官員們以及讀者們增強思維、增廣民主知識。然後一步一步開放。」
我們可以看出,吳南生老人的主張是溫和、漸進的,是從一個老派共產黨人的良心出發的,用他自己的話說,他是一個改良主義者,主張改良,而不是天翻地覆的革命。他的觀點在那一代共產黨元老中是有許多共識的,不說已故的任仲夷、趙紫陽等人,就是健在的李銳、朱厚澤、胡績偉、李昌、李普等人也無不熱切地盼望著政治改革、輿論開放,多年來,在多個不同場合,他們都曾以不同方式或講話、或撰文、或上書、或接受採訪,表達了相似的見解,可惜的是他們早已離開實際權力舞台,他們的思想、言論能對公眾包括部分黨員產生影響,卻影響不了決策,他們的聲音常常被遮蔽,他們空有一腔熱忱,卻也是報國無門,眼看著年華老去,歲月流逝,只能無奈地面對腐敗的滋生蔓延,社會風氣的日益敗壞,政治改革的停滯不前,輿論控制的不斷加緊。吳南生老人認為開放輿論不僅是開啟民智,而且是開啟官智,又何嘗不是說到了節骨眼上,今天我們面臨的死結不是說服億萬普通民眾,贊同政治體制改革,推行民主,而是說服、迫使掌握權力資源的人放棄他們手中不受限制的權力,同意並立馬開啟政治改革的閥門,換言之開啟官智要比開啟民智更迫切、更重要。以開放輿論作為政治改革第一步,確是對症之藥,我們的問題千頭萬緒、積重難返,關鍵處不就是輿論的高度壟斷,有話無處說,要求公平、正義、自由的聲音發不出來嗎?一旦輿論公開,至少可以讓掌權者懂得一點忌憚,有所顧忌。真正的開放輿論,就是民間擁有獨立創辦新聞媒體的權利,而不是以往我們所看到的「寬鬆」,既然可以寬鬆,就可以收緊,這樣的「開放」只是一種上對下的恩賜。這一點,吳先生的談話雖未明白指出,但我想他是能認同的。
在這個寒冷的夏天,有良知者無不徘徊在一種蕭索的空氣裡,民氣一片消沉,吳南生老人平地裡一聲吼,竟然大膽地要求「開放輿論」,真是逆「流」而上,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他毫不在意這樣說是不是緣木求魚,是不是與虎謀皮,但他一定知道,這是大義所在,不吐不快。他一定清楚,這個民族不能長此下去,他對這個年輕時投身的革命黨依然懷有割不斷的情感,他希望這個革命黨還具有自我革新的能力,能在政治改革的路上邁出第一步。讀著他的訪談錄,我彷彿依稀看見他飽含著淚水的眼睛——他是深圳、汕頭、珠海三個經濟特區的創辦人,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經濟改革和開放進程中曾經披荊斬棘,被譽為「中國的孫悟空」。他位至封疆大吏,主政一方,在長期的從政實踐中,經過痛定思痛,他認識到市場經濟和民主政治是人類的共同財富,兩者都不是某個階級所專有的,什麼是文明?這就是文明。如今,經過一系列的曲折與反覆,化了二十多年時間,市場經濟終於在步履蹣跚中建立起來了,儘管還有許多的不完善,而民主政治離我們依然可望不可及,這是包括他在內許多有良知的老共產黨人的心病,歷史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我能聽出他們的呼聲中不無焦慮和急促,他們多麼渴望有生之年目睹民主政治也像市場經濟一樣,在這塊土地上開花結果,哪怕有個雛形、有個框架也好,難道他們(當然,不僅是他們)的善良心願註定要落空嗎?
──原載《民主中國》(//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