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4月6日訊】
《那年那月》姜子揚著
中國文聯出版社2000年12月版
對我來說,重要的是按照巴羅克式年歷故事的傳統寫一些短小的故事,在這裡不讓那些有人說是他們推動了歷史的有權有勢的人發言,而是讓那些不可避免地與歷史相遇的人出來說話:這是一個把他們變成犧牲品和作案人,變成隨大流的人,變成獵人和被獵對象的歷史過程。
君特•格拉斯:《我的世紀•中文版序言》
一、筆下傷情
「文化大革命」的年月不是嵌入歷史而是已經長入了歷史。嵌入歷史的東西即使不被後人摳掉,也會被歲月剝落;而長入歷史的事實縱令再不合某些權勢者的心願,它也不可能從真正的歷史中抹去,蒙蔽、沉默、竄改、偽造,最終將被證明都是徒勞的。
鄧小平對「文化大革命」的定性是「十年動亂」,「十年浩劫」,「封建法西斯專政」。沒有切膚之痛的體驗,沒有沉重的歷史感,是無法理解這樣的充滿血腥、充滿醜惡、充滿污濁的真實的「文革」的。有人熱衷於借助歷史的哈哈鏡從中發現革命浪漫主義的碎片以自慰,恰如有人精心地把它裁剪為「光輝五十年」的五分之一,都是不足為怪的。
其實「文革博物館」這一代表了時代良知的聲音即使沒有巴金先生的呼籲,也已經有萬千的志士仁人在為它作著孜孜不倦而又默默無聞的竭誠努力了。姜子揚先生的長篇小說《那年那月》就是為「文革博物館」作出的不可替代的獨特的寶貴貢獻,使作者攜著他堪作歷史見證的可歌可泣的史詩,成為這可敬可佩的萬千中的一員。
作者以樸實的筆觸記述了關中地區一個縣上兩派群眾組織武鬥的過程及其釀成的系列慘劇。兩派武鬥僅是漫漫長夜中的一段,但通過作者現實得近於實錄的描寫,人們看到的不僅是十年浩劫,更能通過深思認識到導致這一場浩劫的直接動因和歷史根源,特別是可以直逼傳統文化浸透了人們心靈的專制主義和奴隸主義的頑惡病毒。人們常說,忘記過去就意味著背叛,但是對一個已沒有什麼正在堅守的民族是談不上什麼背叛的。當一個民族墮落到竟然沒有了什麼值得背叛的東西時,人們還有什麼話要說呢?難怪魯迅先生悲歎:「嗚呼,我只覺得無話可說!」
但是姜子揚先生忍悲痛說,以一顆滴著血的心訴說了那麼多的人間苦難.作家已經訴說了那麼多,在下一枝評論的禿筆又有何權利而又如何能忍心保持沉然!
二、婆媳「祥林嫂」
小說是圍繞著「惠陽縣造反派總司令部」武衛大隊長周衛東一家的命運展開的。周衛東原名周慶福,帶著他的兒子小黑入贅到了馮家。這樣以來,本來就經過了一次重組的家庭的血緣和利害關係就變得更複雜了。
年齡和輩分最長的是馮老太,六十多歲了。其次就是:她的獨生媳蔣玉霞,她死去的兒子馮朝陽的兒子大闖、蔣玉霞在前夫死後又嫁南定原留下的女兒該養,再加上周慶福和小黑。不久,周慶福和蔣玉霞又生了個女兒小蕙。全家男女老少七張口,都壓在周慶福的肩膀上。
他周慶福儘管身強力壯,但匹馬拉重車,即使掙斷了筋骨,日子仍過得捉襟見肘。「夜間想盡千條路,天明還是磨豆腐。」周慶福思前想後無路可走,只有拼著一身蠻力上山擔柴弄些零花錢,和買些黑市糧。
周衛東是如何參加造反派並被捲入武鬥的,容後再說。先說這馮老太婆並不姓馮。只因他嫁到馮家,丈夫姓馮,如今又成了老太婆,人們就稱她馮老太婆。
馮老太婆的丈夫抗戰時被國民黨拉壯丁當了兵,犧牲在抗日前線,留下獨根苗兒馮朝陽。她硬是跌跌爬爬含辛茹苦地把馮朝陽撫養成人,還供到初中畢業。「解放」後馮朝陽當上了小學教員,馮老太婆為兒子娶了房媳婦蔣玉霞。馮家小院裡過了幾年充滿了幸福希望的生活。
蔣玉霞娘家較為富裕,婆家卻窮一些,但在解放後的那段年代貧農吃香,蔣玉霞也舒心樂意地過日子。那時候這馮家小院裡,真是一朵花開圓了一鍋饃蒸白了,過上了油和麵的日子。馮朝陽出脫得白臉大眼高身材,且性格開朗活躍。他在本鎮的小學教書,工作積極主動,還經常參加社會上的宣傳活動,正在為加入光榮的共產黨而創造條件。蔣玉霞參加村上的秧歌隊,塗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在本村扭本鎮扭附近的村落扭,甚至還到幾十里路以外的村鎮去扭。……
冬天農閒季節,蔣玉霞去上冬學唸書識字,穿上紅襖綠棉褲,棉襖襟旁邊的兜兒外邊,故意露出新手帕的一角,這是當時的時興打扮。
那時的馮老婆五十多歲年紀,還不甚老,日月如意心情歡暢,盡情盡意地表達著對兒子和媳婦的愛心。……不幾年,小孫子大闖降生了,更給小院裡增添了歡樂,過滿月的時候,待了好幾席客,還叫村上的自樂班吹拉彈唱地鬧騰到深夜。
這個家庭遭受的第一次打擊是1957年的反右派運動,此後便厄運不斷。
1957年5月1日黨中央發佈了整頓黨的作風的決定,目的是整頓思想上的主觀主義,組織上的宗派主義和工作上的官僚主義。方式是和風細雨式的批評和自我批評,吸收黨外群眾參加座談以幫助黨整風,再三邀請動員他們向黨提意見。在這個大形勢下,惠陽縣暑期組織了全縣小學教師學習會。這時北京和各省會城市已經開展了反右派鬥爭,給一些幹部和知識分子扣上了「反黨、反人民、反社會主義」的「右派」帽子。馮朝陽他們的鳴放是第二次鳴放。但馮朝陽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右派」的桂冠會落到他們頭上,恰如第一批打成「右派」的人做夢也沒有想到「右派」的帽子會落到自己頭上一樣。在善良的有著正常思維的人們看來,所謂「反黨反社會主義」,一定要有主觀上的反黨動機,而且一定是有組織和有計劃的行為,他們不會想到與人為善的言論會和軍事術語「攻擊」劃上等號,而且被隨意引伸,以致任何言論都可「上綱」為「反黨」言論。例如馮朝陽被訂為「反黨反毛主席」的言論,竟然是從他說的「陝西人民想念毛主席,希望毛主席在百忙中來陝西省一趟」這一句對領袖熱愛的話引伸出來的,且看人們是如何信口雌黃的:
「你說陝西人民想念毛主席,希望毛主席在百忙中來陝西一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分明是說革命成功了勝利了,毛主席忘了陝西,忘了陝西人民,這是對毛主席放的暗箭!……你這個窮凶極惡,喪心病狂而又善於偽裝的右派分子,竟然把矛頭指向我們偉大領袖毛主席,惡毒地誣蔑偉大領袖毛主席!……」
反右派鬥爭以其「創造性的馬克思主義」超出了許多政治家和幾乎所有知識分子的理解能力,馮老太婆又如何能知其就裡。她雖然不相信兒子是這樣的「壞人」,但她不能接受這不是事實的「事實」,可憐她又有什麼辦法呢?她自然更不能想像這就是她後半生苦難生活的開端。緊接著的打擊馬上接踵而來。
給了馮朝陽最後一擊的是他的妻子蔣玉霞。
蔣玉霞剛聽到馮朝陽成了「右派」,吃驚得「頭暈目眩站立不住,幾乎倒下去。」
媽喲,馮朝陽真的成了右派分子,反黨反社會主義反毛主席!她不由得聯想到自己娘家的成份定成富農以後,馮朝陽嫌對他的入黨有影響,多次流露出埋怨情緒,有幾次還藉故對自己立眉瞪眼發脾氣。啊,真的,他是個見高失低忘恩負義的東西!……蔣玉霞越想越氣,越想越冒火,頭腦裡的不相信變成了相信,心裡的愛變成了恨!
當馮朝陽被權力主導的社會拋棄,唯一可能容納他的地方就是那個又窮且小然而保留著親情的家庭。但他覺得自己既已莫名其妙地「變形」為右派,再沒有臉面回到生他養他的梁谷鎮東楊村,沒臉見親人,他多次想到了死。這時蔣玉霞步行40里到縣上來看他,恰逢正開馮朝陽的「批判會」。蔣玉霞對馮朝陽的怨恨既是政治泛化的結果,更是私心怨他為什麼要荒唐地反什麼黨,好端端地使一家人跟著受累。可憐的蔣玉霞哪有足夠的知識和財產使她獲得從容迴旋的餘地,使自己能理智冷靜地對待突然的變故,能對丈夫有一個正確的理解和幫助態度?
散會以後,會場上的人紛紛離去。蔣玉霞卻像失去了知覺,呆立原處。馮朝陽走到她跟前小聲地問:「你啥時候來的?帶娃了麼?把娃抱來讓我看看。」蔣玉霞自己也弄不清是怎麼搞的,忽然滿心憎惡火氣上衝,鐵青著臉說「還想看娃?你現在是罪人,是人民的敵人,只有好好檢查好好交代!」話一落音,就轉過身子斷然離去了。
失去了最後一線希望,斷絕了一切生活勇氣的馮朝陽,當天深夜撲進尿缸裡自殺了。飽受人間污蔑的馮朝陽選擇的自殺方式也是那麼溷濁。他再也不相信人世間會有還他一個清白的日子。臨死前他仰起臉來向著黑黝黝的天空長歎一聲,淚流滿面地自言自語,「媽呀,我對不起你老人家。玉霞呀,大闖呀,我管不了你們了!」
反右派鬥爭所打擊的,絕不僅是幾十萬知識分子,它製造了幾十萬個悲慘的家庭。反右運動確立了打擊真話、箝制正確言論的「原則」。可以說,沒有反右鬥爭,就沒有大躍進和人民公社的錯誤,因為人們(群眾和幹部)會講真話;沒有反右鬥爭,就不會有後來的「文化大革命」,因為人們會抵制錯誤的東西。20世紀下半葉中國老百姓的痛苦不幸無不打上反右鬥爭的烙印。而馮老太和蔣玉霞也從反右以後逐漸淪落為比祥林嫂更慘的患難婆媳。
在馮朝陽死後的好長時間裡,蔣玉霞如同神經失常,瘋瘋癲癲,每遇熟人,拉不上幾句話就說到了馮朝陽,使人憶起當年的祥林嫂念叨阿毛:「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他!……」每當梁谷鎮逢集遇會的日子,她都要到街上,在人多人少的地方來回走動東張西望,尋找跟馮朝陽長得相像的人。可是找來找去,只有淚眼迷濛,滿心茫然。
兩個寡婦撫育著馮朝陽遺留下來的兒子大闖,光景本來就夠難熬了,到1959年一場大饑荒,更是糞爬牛鑽竹竿══一節比一節難過。後經熱心人的撮合,蔣玉霞招了個男人,名叫南定原,是二十里外的東山口上人。南定原中等身材,黑吊臉,臉上的笑容從未枯竭過。他勤快,吃苦耐勞,略有文化。來到東楊村不久,就跟鄰里們和生產隊的幹部相處融洽,大家選他當了生產隊的出納員。一年後,蔣玉霞生下了個女兒,取名「該養」,含著「雖是異姓娃兒,也該養大成人」的意思。眼看南定原在村裡家裡把根子扎得越來越深,越來越牢的時候,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東楊村一個「社員」偶然聽有人說起南定原也是一個右派。而且那個「有人」一聽說南定原當上了生產隊的出納員,就驚詫地說:「喲,你們隊再沒人了!那人是個右派,在我們那裡臭得跟狗屎一樣,在你們村上可那麼吃香,莫非你們這裡不是共產黨的天下,跟我們那兒不是一個政策?」這話在東楊村傳開來,儘管南定原再三解釋他不是右派,只不過在造紙廠時說了幾句同情右派的話,廠裡就組織了幾回對他的批判,並借精簡機構打發他回了農村。但他的解釋沒有用,他被免去了出納員,馮老太婆也馬上對他翻了臉,決心要趕他出門。
如果認為從反右鬥爭開始的極左路線僅僅是上層犯錯誤的產物而普通老百姓只是無辜的受害者,那就錯了。上層人士無疑要對這些極端荒謬的政治運動承擔主要責任,他們思想深處容不得半點不同意見和自由思想,是傳統文化中的專制主義在他們頭腦中膨脹的結果。但如果老百姓的靈魂深處沒有確認專制主義、接受專制主義的奴隸主義主宰,運動的發動者只能孤掌難鳴。試問南定原在東楊村當出納和這個「有人」先生有什麼關係,勞你「狗咬呂洞賓」地攪和人家的平安日子?原來他靈魂深處的奴隸主義使他與「中華人民共和國一切權力屬於人民」的憲法精神格格不入,他脫口而出的便是「共產黨的天下」這種違憲言論。儲安平因「黨天下」三字而先遭「右派」之殃,終罹殺身之禍,是因為他說出了真實,堅持了真理。「有人」先生的「共產黨的天下」卻是堅持一個錯誤的真實存在。他攪了南定原的日子,自己未必就會落個「你不錯」的誇獎。這是一種幸災樂禍的變態心理,是專制主義壓迫和奴隸主義順從數千年壓抑人性的結果。這種幸災樂禍,唯恐天下不亂,盼人窮的心理是潛藏在許多中國人心靈深處的反人類傾向。他無法改變自己的不幸,只能在他人的更加不幸中求得可憐的安慰和卑怯的平衡。
貧窮生活和兒子身受的污蔑早已使馮老太婆變了態。她的心靈已完全喪失了反抗命運的勇氣,還要遷怒於敢於在不幸的命運中掙扎的南定原,惡狠狠地要把這可能的禍根鏟出家門,以使自己和孫子能在百分之百的逆來順受中苟且偷安。
兒子儘管是被冤屈的,右派帽子卻是真真切切,實實在在的,它給全家人抹著黑,更重要的是妨礙著孫子大闖的前途。大闖的頭上已經扣了一口黑鍋,不能再扣上第二口黑鍋呀!要是扣上兩口黑鍋,娃以後咋個活人呀?馮老太有多少個夜晚通宵難眠,絞盡腦汁要把南定原趕出家門。她給玉霞偷偷說了多次,玉霞同意了,兩人扭成一股繩行動起來。
南定原在馮家所受的限制、屈辱和虐待雖然是社會上極端的政治歧視在一個家庭範圍內的典型表現,前者卻比後者更加不堪忍受和無可逃避。於是他被迫和蔣玉霞辦了離婚手續,留下了他們生下的女兒該養,重新走上了流浪謀生之路。但生活並沒有為馮老太政治表現上的小心謹慎而對他一家人稍施憐憫。鋪天蓋地的飢餓降臨了。蔣玉霞走上了沿門乞食的路。
南定原走後的1960年,飢餓覆蓋西北大地,兩個寡婦撫養兩個小娃,日月實在是在泥塘裡掙扎啊!蔣玉霞餓得面黃肌瘦,大闖和該養餓得臉有拳頭大脖項象蘋果把兒。到實在揭不開鍋的時候,蔣玉霞萬般無奈,便到娘家求助。但最後空手而回。到急處顧不及面子,蔣玉霞提上籃兒拄根棍子,到幾里路以外的村村落落去沿門乞討。每當路過馮朝陽的墳頭前,她心如刀攪雙淚長流,有時實在控制不住,就走過去坐在墳前放聲痛哭。
當有一天馮朝陽早年的一位同學老常從外地回家特地來看朝陽時,馮老太婆竟然安排老常和蔣玉霞發生了性關係,並且追上去硬向他要了五塊線。
謝天謝地,婆媳倆追了一二里路,終於追上那位客人。她倆稍作糾纏,他就掏出衣兜裡僅有的五元錢交給蔣玉霞。
五元錢,在當時可不是個小數目啊!蔣玉霞曾經為了向南定原要五毛錢,夫妻倆在村道裡大吵大鬧了半早晨。後來蔣玉霞從炕席下搜出南定原暗藏著的五角錢,就興奮得像挖開了銀窖一般,並且逢人就張揚,宣傳自己的勝利、南定原不懷好心眼。
唉,貧窮把人性都扭曲了。
而為了進生產隊收入略高的副業組,蔣玉霞又不得不忍受支部書記同振東的性侵犯,以致於她在收麥的季節懷孕打胎。村人都知道這件事,他們看不慣,卻沒有一個人敢於對著同振東說半個「不」字,而只是把他們心中的「義憤」化做惡毒的「爛貨,破鞋,母狗!」的咒罵,擲給被侮辱與被損害的蔣玉霞。
等到蔣玉霞招贅了周慶福,家中添了個強壯又能幹的男勞力,日子一天天走向安穩。誰知「階級鬥爭」的風浪一刮再刮,周慶福因為曾經判過刑,被推入「五類分子」的專政對像行列。馮老太又敏感到政治「黑鍋」要扣在孫子大闖的頭上了,便在家裡又一次掀起風浪,要把周慶福趕出家門。就在這時,「文化大革命」開始了,周慶福成了造反派的「武衛」大隊長改名周衛東,社會地位突然上升。但接下來發生的禍事是大闖和周衛東帶來的兒子小黑在割豬草時被造反派的武衛大隊誤當做對立面的進攻而開槍打死了。在隨後武鬥中該養又被打傷了。武鬥結束,革委會成立,周衛東因武鬥殺人罪被槍斃。至此,一個原本就是雜湊在一起的五個姓七口人的家庭只剩下四姓四口人了。蔣玉霞在別人勸說下帶著她和周衛東生的女兒小蕙改了嫁,剩下馮老太帶著蔣玉霞和南定原生的女兒該養一老一小在孤苦伶仃中掙扎活命。
魯迅在《故鄉》中寫了祥林嫂的死,長工用「還不是窮死的」概括她的死因,魯迅則看出除了窮,還有舊禮教這一根殺人不見血的絞索。馮老太和蔣玉霞在小說中沒有死,但他們所受的人世的苦難折磨比之祥林嫂實有過之。除了貧困這死神的鐮刀,一次次劈頭砸下來的還有政治迫害和政治壓迫的血污的鐵拳,用以代替不流血的舊禮教的絞索。祥林嫂嫁了兩個男人,都先她而死,唯一的希望孩子阿毛被狼吃了。馮老太嫁了一個男人被日本人打死了,生了一個兒子被政治的鐵帽壓死了。4個孫子,兩個被打死,一個被打傷,一個被帶走,她的晚景淒涼可以想見。蔣玉霞嫁了三個男人,一個死於政治,一個因政治而離婚,一個因捲入「文革」武鬥而殺人最後自己被殺。四個孩子,兩個被打死,一個被打傷,留在馮老太身邊,最小的隨她改嫁。她曾討飯,曾被迫賣淫,曾被支書姦污。她改嫁而去,生活還為她留下了什麼希望,又留下多少羞恥和侮辱!(//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