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3月29日訊】（二）高爾基被斯大林封為蘇俄文壇第一人

高爾基回國後的一段時間內，他在蘇聯文壇上並沒有立刻贏得「天無二主」的獨尊地位，攻擊他的主要是「拉普」作家們。因為，在列寧時代，高爾基被逼出國後，領袖欽定的一批先鋒作家組成了「拉普」，他們是文壇霸主，其代表人物馬雅可夫斯基自稱徹底的文藝革命家。

這位在其他方面都很反叛的先鋒詩人，卻對新的蘇維埃政權俯首帖耳。他宣稱：十月革命結束了自古以來藝術家與政權的對立狀態，提供了新藝術家和新政權通力合作的基礎，在解決國家重大問題上，二者可以達成融為一體的合作。所以，詩人應該不在乎身份，藝術家必須放棄纏綿悱惻的傾訴，而要以筆作刀槍，充當新社會的大嗓門的鼓動家。他本人最早高喊「我要革命」的口號，也是最早創作出口號詩的詩人。於是，領袖的欽定使他成了蘇維埃的首席詩人，他所創作的梯形政治詩，一時間變為蘇聯最時髦藝術形式，毛時代中國的最有代表性的著名詩人賀敬之，不過是馬雅可夫斯基的模仿者而已。

然而，自從斯大林把高爾基請回來之後，當家的收買大作家主要手段之一，就是把高爾基重新欽定為蘇聯文壇第一人。於是，曾經「拉普」作家群逐漸失寵，令曾經風光無限的馬雅可夫斯基們倍感委屈。但他們不敢直接批評斯大林，就只能把矛頭指向高爾基等人，兩個作家群的衝突也就不可避免。馬雅可夫斯基等人批評高爾基不夠革命，批評他不加入蘇共，缺少無產階級作家的氣味，很少用文學作品來謳歌新時代和工人階級的偉大。高爾基則批評馬雅可夫斯基等人熱衷於宣傳式鼓動式文學，使文學變成廉價的宣傳品。高爾基認為，革命時代已經過去，「拉普」作家群的宣傳鼓動式文學也已經過時。他在批評「拉普」文章中，對比了帕斯捷爾納克等人的詩與馬雅可夫斯基等人的詩，褒前者而貶後者，尖銳地批評後者的極度誇張的形式主義敗壞了詩歌。

在雙方唇槍舌劍、爭論不休之時，斯大林站在了高爾基一邊。斯大林等蘇共領袖們經常出入高爾基的家，與大作家討論文學問題；斯大林親自出面指控「拉普」作家群「像流氓那樣」反對偉大的無產階級作家，並在1932年下令撤銷了列寧時期建立的先鋒作家組織「拉普」，也就等於最高領袖支持黨外作家反對一直霸著文壇交椅的無產階級作家。

1932年10月26日，蘇共高官和著名作家雲集在高爾基的家中，舉行了一次著名聚會。出席聚會的蘇共巨頭有斯大林、莫洛托夫、伏羅希洛夫、卡岡諾維奇等人，出席的著名作家作家有阿赫瑪托娃、曼德爾斯塔姆、帕斯捷爾納克、普拉托諾夫、布爾加科夫、巴貝爾等五十餘位。斯大林有意安排高爾基作為這次最高規格聚會的主人，他站在自己大門口的台階上，面帶謙遜的微笑迎接客人。高官們與名角們談笑風生，觥籌交錯。斯大林本人的言行也一反平時的嚴厲而變得平易近人。他的鬍子下面掛著微笑，很禮貌地傾聽作家們的發言。輪到他講話時，他狠批「拉普」的領導人，讚揚在座的作家們。他說：「你們生產我們需要的產品，比機器、坦克和飛機更需要，那就是人的靈魂……」斯大林的確關心人的靈魂，但他的關心是為了征服人的靈魂。所以，他給在座的作家們戴高帽，把作家們封為「人類靈魂的工程師」。

聚會上的一個小插曲，日後廣為流傳，幾乎變成了「斯大林式謙虛」的廣告。作家馬利什金趨前與斯大林碰杯，詩人盧果夫斯科依在一旁大聲喊道：「讓我們大家都為斯大林同志的健康乾杯！」坐在斯大林對面的小說家尼基夫洛夫卻猛地站起來說：「我聽厭了這種話！我們已經為斯大林的健康幹了一百一十四萬七千次了。他大概已經厭煩這套了……」此語一出，頓時冷場片刻，每個人都開始忐忑不安，不知道暴躁的斯大林會怎樣。但在座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斯大林非但沒有表現出絲毫不高興，反而伸出手、握著尼基夫洛夫的指尖說：「謝謝你，尼基夫洛夫，謝謝你。我確實厭煩這套。」

然而，幾年後，有幸被邀請參加那晚聚會的人，四人中就有一人被投入監獄，其中的許多人被槍決。斯大林主動握手的小說家尼基夫洛夫，當然也在處決之列。

斯大林善於偽裝，特別善於表現自己的謙虛平易、通情達理、肯於傾聽的一面。許多遭遇KGB迫害的人都曾向他求助，他每次都會向求助者保證不會有事，使每個求助者都能感到安慰並充滿感激，但最終那些求助者並沒有得到赦免，或在幾天後被處決，或被判刑、流放。

在各種對外場合，斯大林更善於表演，不僅迷惑過諸多蘇聯的和歐洲的知名作家，就連羅斯福和丘吉爾這樣的偉大政治家，也稱讚過斯大林的魅力。以至於，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前蘇聯流行著一種說法：斯大林似乎不瞭解席捲蘇聯的恐怖浪潮，種種可怕的罪行都是某些人背著斯大林干的，劊子手們對斯大林隱瞞了真相。這很像毛時代的中國，文革以結束，中國人就把全部罪責歸於四人幫，而文革的主要發動者和主導者毛澤東，卻變成受四人幫蒙騙的無辜者。

斯大林的這一手，不但讓高爾基感激莫名，也使許多受到過「拉普」排擠的作家欣喜若狂，如A.托爾斯泰、帕斯捷爾納克、阿赫瑪托娃、曼德爾斯塔姆、布爾加科夫等。正是在絕對權力的支持下，高爾基取得了文壇霸主的地位。於是，蘇聯國內研究高爾基的專著和論文多得難以統計，除了讚美還是讚美，再也聽不到批評的聲音，因為斯大林不允許批評高爾基，批評高爾基近於犯罪。所以，有批評家在私下說：1932-1934年的高爾基處於權力峰巔，他的霸道有時像「文壇沙皇」或「精神獨裁者」。敏感而激進的馬雅可夫斯基對此倍感失望，但他仍然相信領袖們的智慧和善良，自殺前，他還給「政府同志」寄去一封信。

毛澤東之於魯迅，完全是斯大林之於高爾基的翻版。在1928年－1932年的蘇聯，只有兩個人不允許公開批評——斯大林與高爾基；毛澤東時代的中國，也只有兩個人不允許公開批評——毛澤東與魯迅。後者的不能批評來自前者的不准批評。毛澤東把魯迅欽定為文壇之神，任何人不得觸碰。以至於，批評魯迅的人和被魯迅批評過的人，都是犯罪。

斯大林知道高爾基的虛榮心很強烈，所以他給高爾基戴上無數桂冠。他對大作家的最為慷慨的吹捧，是動不動就以人民委員會會議的名義專門發佈命令，表彰高爾基對俄羅斯文學作出的巨大貢獻。每一次對大作家的表彰，都要舉行由斯大林主持的盛大宴會。筵席上，斯大林總要率領一班高官和名流頻頻舉杯，祝賀這位「俄羅斯大地的偉大作家」和「布爾什維克的忠誠朋友」。高爾基怎麼可能抗拒斯大林的盛情。

1932年秋天，蘇聯迎來了高爾基文學活動四十週年慶典。斯大林在下令解散列寧時代的作家組織「拉普」的同時，成立了以高爾基為首的蘇聯作家協會。慶典前，斯大林下令：建立冠以高爾基名字的文學研究所和獎學金，以高爾基的名字命名作家出生的城市和莫斯科市內的一條主要街道；更過分的是，列寧格勒大劇院和由契訶夫創建的莫斯科藝術劇院，也要以高爾基的名字重新命名。一個名叫格隆斯基的人曾戰戰兢兢地向斯大林進諫：「斯大林同志，莫斯科藝術劇院可是契訶夫創辦的。」斯大林回答：「沒有關係。高爾基虛榮心強，是個有用處的人，我們必須把他拴在黨的身上。」

蘇共中央決定在大劇院為高爾基舉行紀念大會，各地也要同時舉行慶祝集會；蘇共中央、蘇聯人民委員會和斯大林本人都發表了賀信，報紙、雜誌都要發賀詞賀電，要出版紀念專號。斯大林向高爾基致賀道：「衷心祝賀您和緊握您的手。祝您健康長壽和為勞動人民歡樂、為使工人階級的敵人聞風喪膽工作更長久……」

1932年9月17日，蘇共中央公佈了授予高爾基以「列寧勳章」的命令；9月25日《真理報》發表了蘇共中央的賀詞。當晚，慶祝活動在大劇院舉行，許多政要出席，加裡寧代表蘇共中央和中央執委會主持大會並宣讀授予列寧勳章的命令。慶典結束後，高爾基發表《致高爾基市工人和勞動人民的信》作為答謝。 【未完】

－－原載：《議報》(//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