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月7日訊】中國青年政治學院的王東成教授曾說過這樣一番話,上個世紀90年代,思想文化界有「四大發現」,就是顧准的發現、陳寅恪的發現、王小波的發現和西南聯大的發現。我覺得還可以加上一個——儲安平和《觀察》的發現。其中後兩個發現都和謝泳有關,正是循著「一個人、一本週刊和一所大學」,他重新找到了一條早被扯斷、並且塵封已久的精神線索。他解釋說,「一個人」就是從胡適到儲安平再到殷海光這一條線,「一本週刊」就是當年的《努力週報》、《現代評論》、《新月》、《獨立評論》及《觀察》週刊,「一所大學」就是北大、清華到西南聯大,換一句說,自由主義正是依托「一個人、一本週刊和一所大學」延續下來的。他從尋找、挖掘儲安平和《觀察》入手,重新接續了這一傳統,他努力的目的是要讓後人明白前人已做了些甚麼?走到了哪一步?也就是「先去接上前輩知識份子曾經創造過的歷史」,以免每次都是從零開始,一切從頭來過。
我第一次得知山西有個謝泳在做《觀察》研究,還是在十年前的春夏之交,記得是在《讀書》雜誌上看到他的一篇短文,知道他已在圖書館讀過所有原版的《觀察》週刊,羨慕得不得了。那時,我留意儲安平和《觀察》大約有六年之久了,到處找儲安平的文章來讀,買到了他的小說集《說謊者》影印本,也讀過他的《英人•法人•中國人》,可是他在《觀察》的文章只是在一本蔡尚思主編的《中國現代思想史資料簡編》中找到一些,很不過癮,因為當時最想讀的就是他的《觀察》政論。後來才知道,謝泳的「《觀察》研究」早在1993年就已完成,不過一直等到1998年,他的《逝去的年代——中國自由知識份子的命運》問世,才收入了其中的主要部份。
在此前後,謝泳還編過兩本書,一本是和程巢父合編的《追尋儲安平》,一本是《儲安平:一條河流般的憂鬱》,其中有他的一篇長文《儲安平評傳》。由於包括他在內的這些努力,儲安平這個名字和其首創的《觀察》一起回到了當代,回到了讀書人的視野中。儲安平的「復活」背後,毫無疑問傾注著謝泳的心血,這當中誠然也包含著他自己的夢想,他多年前就寫過一篇短文《辦一本〈觀察〉那樣的週刊》,他說得很清楚,他也夢想著有一天,能和儲安平當年那樣辦一本自己的週刊,一本說真話的知識份子期刊,這個夢本身或許比所有的研究還來得重要,如果沒有這樣的夢,對舊人舊刊的研究很容易變成一種單純的懷舊、好古,類似某些收藏家的嗜好。
中國社會出版社2005年9月出版的《儲安平與〈觀察〉》,大致上就是將《儲安平評傳》和《〈觀察〉研究》合在一起,所以謝泳在後記裡不忘謙虛地說這是一本「舊作」,「更多具有的是紀念意義和在材料方面的線索」。這本書以這樣完整的面目單獨面世,實在是舊作不舊,一本有價值的書不僅不會過時,反而會歷久而彌新。面對一個曾被斷開、被遺忘的傳統,一個曾被忘卻、被沉埋的人,我想,這本書的意義首先不是紀念性的,而是拓荒性的,是帶有開路性質的,他提供的也不只是「材料方面」的線索,更重要的是精神方面的線索,是接續薪火,是回到曾經的高度,是重新找到一個起點。
謝泳說,這一次出版之前,他對原稿做了較多的刪除,「主要是個人色彩較濃的議論」,然而字裡行間我們依然能讀出他的個人風格,字字皆明白,誰解其中意?在水一樣明白的文字後面,分明有著讓人咀嚼不盡的意味。在無比冷靜的文字背後,分明有他對這片大地熾熱的情懷在。他常常謙遜地笑著,溫和而執著,讀他的文字多了,你會驀然發現,他身上也有舊時知識份子的一些影子,包括儲安平、胡適在內,這些精神先輩們給予他的滋養也許是他一輩子都受用不盡的,他的讀書人生因此而無比富足,他的夢因此而溫暖,儘管有時候夢終究只是夢。(//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