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月20日訊】只要新聞自由一天不實現,專制和媒體這場貓鼠之間的戰爭就會繼續玩下去。
二○○五年的最後一天,接到一位《新京報》記者的短信:「風雨飄搖,正遭遇《京報》一樣的命運。」當我問他們是否採取抗議行動時,他的回復顯得無力、無助與無奈:「無能坐地觀天變,有情風雨叩年關。」
一九二六年春天,張作霖、張宗昌等軍閥佔領北京,光焰萬丈的一代報人邵飄萍被悍然槍斃,他手創的民間報紙《京報》被查封,這是中國新聞史上一個重要的事件。《新京報》不是獨立的民間報紙,只是兩家黨報辦的子報,從傳媒生態來看,我們今天所處的時代也已不可能同邵飄萍辦《京報》的時代相提並論,邵飄萍可以站著死,死之前,還有機會在自己的報紙上公開報導真相,鞭撻軍閥,笑傲權貴,那是一個可歌可泣、至少可以為自己的生死放聲歌唱的時代。《新京報》生不逢時,它所標榜的「負責報導一切」一開始就註定了只是一句無法兌現的承諾,儘管如此,它確實盡其所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做了最大的努力,諸如對定州血案的報導,所以才屢屢犯禁,讓當道的小人視之為眼中釘、肉中刺。這一次《新京報》高層被洗牌只是當權者慣用的傳媒控制術之一,早已屢試不爽,並屢見成效,《南方週末》就是一個眾所周知的樣板。
打擦邊球淚灑疆場免不了
說實話,當《新京報》的消息傳來,我和大多數生活在中國的人一樣,並不感到驚訝,這樣的事發生在我們身邊真是太稀鬆平常了,就是把報紙關閉了,也不算什麼。所有媒體不都是權勢集團的「喉舌」、「傳聲筒」和「喇叭」嗎?既然如此,關門也罷,換人也罷,怎麼弄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今日之傳媒尚無獨立地位,不過是依附在權力體制的卵翼下苟且求生,以聰明、以技巧、以種種花樣開拓自己的生存空間,有追求、有職業理想的,則走鋼絲、打擦邊球、耍雜技,使盡十八般武藝,目的也是贏得掌聲和喝彩,贏得市場,至於功敗垂成,淚灑疆場也是免不了的。這些年來多少報刊、網站起起落落,不是道消道漲,而是權力體制始終緊緊地盯住一切傳媒的舉動,任何不和諧的聲音都很難逃出他們的火眼金睛。我們平常都說,媒體是一種監督權,理論上說輿論監督的威力更是不可小看的。而在我們這裡,原本最應該負有監督責任的媒體恰恰成了被監督物件,中國的事就是這麼詭異。事實上,自身成了主要被監督對象的媒體不僅監督不了西瓜大的事,就是芝麻、綠豆大的事也往往監督不了。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所有的媒體從業人員都放棄了對新聞理想的追求,他們在夾縫當中日復一日的「拱卒」,不斷地出軌,不斷地出招,實際上就是不斷地掙扎,要掙脫加上他們頭上的網羅。這也正是專制勢力最為忌憚的,他們像貓一樣一刻不停地看緊媒體之鼠,不願乖乖聽話的老鼠免不了被吃、被滅的命運,乖乖聽話的老鼠,命運也不會好到哪里去。專制勢力絕對控制一切媒體的本能,媒體追求新聞自由、說出真相的內在衝動,這兩者之間本來就是難以相容的,只要新聞自由一天不實現,這場貓、鼠之間的戰爭就將繼續玩下去。《南方週末》這只大老鼠折騰了那麼些年,好不容易,經過幾次洗牌,總算被整下去了,聽話、恭順多了。誰知新辦的《新京報》又在皇城根兒打起地洞,四處出擊,八面惹事,常常讓掌握生殺大權的貓們恨得牙癢癢的,可又不能痛下殺手。今日的形勢已非昔比,傳媒儼然已是一大產業,經濟生長點,油水豐盛之所,是大大小小貪官污吏可以撈一票的地方,不能輕易斷送。
木乃伊黨報靠子報輸血
那種有著木乃伊面孔的黨報,從《人民日報》到各省、各市的地方黨報,形式僵化,內容陳舊,墨守成規,如今靠行政攤派,行政貼補,一旦失去權力支撐,恐怕是一天也活不了。不過,這樣的黨報即使有發行量也不會有讀者,單位訂戶,大都束之高閣,賣廢紙而已。這一點官方其實也清楚得很。所以,近些年來,全國上小,各個黨報紛紛辦起走市場化之路的子報,都市類報紙如雨後春筍般生長起來,與木乃伊相比,它們的面孔鮮活多了,它們的聲音清脆多了,它們使出渾身解數吸引讀者,千方百計地擴大發行量,同一城市(同一省),報紙與報紙之間,主要是爭奪市場份額的戰爭越打越激烈。在市場的杠杆下,會不斷冒出有影響的報紙,或欄目,或版面來。這是市場邏輯與權力邏輯的衝突。在夾縫中生存、打擦邊球的傳媒,既要盡最大可能生存下去,又要考慮到讀者對真實資訊的需要,加上不少從業人員越來越有自己的想法,想蒙上他們的眼睛,越來越不容易了。從早年的《南方週末》一枝獨秀,到近期遭遇寒流的《新京報》、頑強堅持著的《中國青年報.冰點週刊》,都是如此。最近,《冰點週刊》的主持人李大同出書,細說《冰點》十年,不過還沒涉及最有聲有色的這兩年。放在整個報業史上來看,《冰點》根本算不得什麼,它關注的那些問題也不是驚心動魄、刀刀見血的,但在今日,一片淺斟低唱中,它始終堅持鐵板琵琶、大江東去,時不時讓人眼睛一亮,這已經是十分難得了。《冰點》創造的輝煌讓同業嫉妒、羡慕、愛之、恨之?或許各種感情都有,但不得不承認,在一片肅殺的嚴寒的大氣候下,它的挺住本身就是奇跡,難怪引起種種猜測。
「時評」版受到許多報紙的重視是值得注意的一個現象,儘管現在的時評所關注、批評的都是蠅頭小事,雞飛狗跳之類,但畢竟是一種批評的聲音,一種批評的方式。時評的發育健全對於輿論環境的形成,將產生很深遠的影響,學會批評,和傾聽批評的聲音,都是十分重要的。傳媒的市場化、時評版的普及,這些都是黑暗中的亮色,代表著歷史的方向,往前走,我們總有一天也能抵達晴空萬里無雲境地。
電視被控制得最嚴密
從各種傳媒來看,電視是控制得最嚴密的,也是最不可能有所突破的,在這樣的生態環境下,湖南衛視以娛樂節目打天下,以「超級女聲」異軍突起,儼然將老大不可一世的央視比了下去。安徽衛視更加簡單,就是以連續多播出電視劇取勝,照樣創造讓人刮目的高收視率。這些年,隨著央視的日漸衰微,那些曾經耀眼的欄目,如「焦點訪談」、「實話實說」等都已沉淪,再也無人理會。地方台開始在社會新聞上比花樣、比招術,什麼方言節目,什麼零距離,關心的都是街頭巷尾老百姓身邊的瑣事,家長里短的,只要不犯官貓之忌,無關權力痛癢,就可以痛快細說。在相當長的時間裡,電視新聞節目將向社會新聞方向發展。這是專制控制的必然結果。
要說希望,確實還看不到希望,當然姚文元的時代結束了,那種誇張的、封閉的、全方位的意識形態的歇斯底里時代結束了,現在的專制只是一種防禦型的專制,不是進攻型的專制,非不為,實難為之,因為往往已力不從心,這也是驕橫跋扈、胡作非為的專制之貓的深深無奈。今日之傳媒面臨的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既不死又不活、欲流血而不得的時代,只能在暮色蒼茫之中掙扎、摸索著往前走,再也沒有回頭的路可走。
轉自《開放》2006年2月號(//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