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月2日訊】2006年1月25日一早,我回到了久別的故鄉雁蕩山腳下,陪年邁的父母一起過新年。當天晚上,有朋友來短信說,《中國青年報》的「冰點」週刊被封殺了,問我是否知道。我當時還將信將疑,說消息來源可靠嗎?不一會發來的短信說,這一消息已從「冰點」主編李大同先生的博克上得到了證實。在電視螢幕和報紙刻意營造的歡天喜地氣氛下,「冰點」終於沒有熬過寒流襲人的冬天,在汪洋大海般的歌舞昇平中悄悄被掐死了。作為「冰點」的讀者,我為「冰點」的淪陷感到傷心,山中的夜是那麼黑,燈光是那麼黯淡,我默默地走到屋外的院子中,抬頭看天,夜空中佈滿了我久違的星星,如同閃爍不定的眼睛,注視著大地蒼生。我不知道,在這個權勢通吃的世道,「冰點」的消失是不是像流星一般,沒有多少人在意,更沒有多少人為此痛心。但我依然深信,「冰點」的被虐殺不是它的死亡,不是它的終結,因為「冰點」的生命將長留在激蕩的中國新聞史上。
就在我下鄉的前夕,我剛剛為李大同的新書《冰點故事》寫過一篇短評,同時,我在應約為香港《開放》雜誌2月號寫的《大氣候下的傳媒生態》中曾寫下這樣幾句話:「放在整個報業史上來看,《冰點》或許算不得什麼,它關注的那些問題也不是驚心動魄、刀刀見血的,但在今日的一片淺斟低唱中,它始終堅持鐵板琵琶、大江東去,時不時讓人眼睛一亮,這已經是十分難得了。《冰點》創造的輝煌讓同業嫉妒、羡慕,愛之、恨之?或許各種感情都有,但不得不承認,在一片肅殺的嚴寒的大氣候下,它的挺住本身就是奇跡」。
今天,當我返回城裏,在電腦上敲下這篇遲到的小文時,「冰點」消失的傷痛已淹沒在鋪天蓋地鬧新春的煙花和爆竹聲中,但是,我沒有淚水,因為所有的淚水早已被記憶風乾。我只知道我不能忘記那個日子,2006年1月25日。儘管在中國,這樣的日子實在太多了,多得我們常常喘不過氣來,從歷史到現實——我記起了1926年春天,邵飄萍被軍閥殺害、《京報》被封門;我記起了那一年夏天林白水被軍閥槍殺;我記起了1933年12月16日,發行15萬份的《生活》週刊被國民黨當局封閉;我記起了1934年11月13日,如日中天的《申報》老闆史量才在滬杭道上慘遭國民黨特務暗殺;我記起了1946年10月31日,鄭振鐸主編的《民主》週刊在國民黨當局的打壓下站著走完了全程;我記起了1947年5月上海《文匯報》的被查封,1948年7月針對南京《新民報》的封殺令,還有12月《觀察》週刊的關閉……真正是「長夜難明赤縣天」,中國新聞史就是一部悲壯動人、長歌當哭的歷史。
除夕之夜,一位從未謀面的大學生朋友來短信祝賀:「多事的一年走過,我們又進入下一個四季的輪轉,然而現實仍是那麼暗淡。希望中國嶄新的時刻不會太遲,我們的笑容不再沉重,還能尋到一絲溫暖陽光。」確實,,「嶄新的時代」何時才會到來,「溫暖的陽光」何時照臨這個苦難的民族,沒有人能回答我們。
這一刻,面對「冰點」凋零的冬天,我已經不想重複雪萊的名句: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我只想寫下詩人黃翔的名句:即使只剩下一根骨頭/我也要哽住一個罪惡時代的咽喉。
2006年2月1日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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