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月18日訊】1948年6月30日,夏日的南京又悶又熱,風雨飄搖,「只識彎弓識大雕」的蔣介石親自作出南京《新民報》永久停刊的決定。一個多星期後,7月8日晚上停刊令終於送達:
「查南京《新民報》屢次刊載為匪宣傳、詆毀政府、散佈謠言、煽惑人心、動搖士氣暨挑撥離間軍民地方團隊情感之新聞、通訊及言論……實違反出版法第二十一條第二、第三兩款出版品不得損害中華民國利益及破壞公共秩序之宣傳或記載之規定,依照出版法第三十二條規定,應即予以永久停刊處分。」
身為立法委員的法律專家、《新民報》女當家鄧季惺當場抗議:「這個命令所援引的所謂《出版法》,是立法院所沒有承認的北洋政府時代遺留下來的單行法,是無效的。」她的抗議當然無效。消息傳出,輿論一片譁然。第二天,曾是《新民報》「三張」之一的張友鸞在他主辦的《南京人報》發表《沉痛的一天》,以悲憤的筆墨報導南京《新民報》被勒令停刊當晚的情境。也正是他在南京報業聯合會上憤然反對取消《新民報》的會員資格。
同一天,另一家民間報、遠在北平的《世界日報》(成舍我主辦),以「京新民報日晚兩刊,昨不幸奉令停刊!」的標題刊出消息。即便是已被國民黨霸佔的上海《新聞報》、《商報》的態度也大致類似。
7月10日,王芸生率先在上海《大公報》發表《由新民報停刊談出版法》社評,稱之為中國新聞界的「不幸事件」,「要求廢止與憲法抵觸的出版法,給新聞界以言論出版的自由」。 7月13日,上海新聞界、知識界毛健吾、曹聚仁、胡道靜、萬枚子等24人聯名在《大公報》發表《反對政府違憲摧殘新聞自由,並為南京新民報被停刊抗議》,以國民立場譴責國民黨當局「違反憲法,摧殘新聞自由」,《大公報》重慶版、香港版及重慶《世界日報》等許多報紙紛紛轉載這一抗議書。一些立法委員如譚惕吾、於振瀛、劉全忠、劉不同等也分別發表文章或談話,反對查封《新民報》,直指當局違憲,駐南京的美聯社記者轉發了其中聲援《新民報》的部分談話。
7月15日,上海《正言報》發表魯莽《新民報停刊與新聞自由》文,批評當局封閉《新民報》「使天下人大惑不解」。 7月16日,發表萬枚子《不照憲法行事,就是違憲》文,抨擊當局「以行憲之名,幹違憲之事」。
重慶《國民公報》、《商務日報》、《世界日報》都對《新民報》的遭遇深表同情,《國民公報》以《慘澹經營毀於一旦 二十年歷史不堪回首 京新民報停刊前後》為題刊出報導。7月18日,《南京晚報》轉載英文《大美晚報》的社評《新聞沒有自由?》(上海《大公報》譯載)。7月24日、8月5日,上海《大公報》、《正言報》還相繼邀請新聞出版界、法學界、文化界人士舉行「座談會」。
南京《新民報》日、晚兩版慘遭封殺之後,「新民報系」的上海、北平、成都、重慶四地六版暫時倖存了下來,7月13、14日,趙超構在上海《新民報》接連發表兩篇評論《新民報之厄運》、《為了法治,不需要出版法》,其批評立足法理,堂堂正正。張恨水在北平《新民報》的抗議則完全是另一種風格,這位言情通俗小說的集大成橫者,即使是抗議也寫得那麼雋永有味。
7月8日南京《新民報》被封當晚,駐南京的路透社、法新社、合眾社、聯合社等各大外國通訊社記者立即發出這一消息。據不完全統計,美國國內至少有63家以上的報紙在顯著位置刊載這一消息。7月13日的美國《三藩市紀事報》社評批評中國不存在新聞自由。7月23日的《聖路易郵報》發表評論說:「中國政府令新民報停刊一事,引起民主友人之間的驚慌與惶恐。」上海的外文報紙也都紛紛表示同情和聲援,7月13日英文《大美晚報》發表《新聞沒有自由嗎?》社評,7月15日《大陸報》發表《自由的代價》社論,《字林西報》也發表類似的言論。同一天,香港《華僑日報》以《中外輿論同情新民報被封事件》為題,報導了上海《大公報》、《大美晚報》、美國《三藩市紀事報》等對這一事件的反應。
陳銘德、鄧季惺夫婦當然沒有停止努力,他們一方面致函國民黨政要張群、居正、吳鐵城、陳佈雷,及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的秘書傅涇波、李宗仁的親信等人,一方面請章士釗、江庸等六位名律師代寫洋洋萬言的《訴願書》,從法律、事實、情理三方面要求內政部復議並撤銷處分,幻想能起死回生,結果自然是石沉大海。陳銘德夫婦篳路藍縷、聚沙成塔所創造的輝煌走到了終點,他們夫婦的新聞報國夢在無情的現實面前被碾成了齏粉。《新民報》南京版主筆周綬章沉痛寫下《七月八日金陵紀事》七律,此刻在我心頭浮起的正是他當年的詩句——「低徊往事何堪說,檻外深深夜正長。」
西元2006年2月18日,天降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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