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月15日訊】近日頻思中國文化復興大計。此一問題,堅硬如鐵鑄的蚌殼,必用挾驚雷疾電之思想巨錘,方能將之擊碎,採取其中真理之珠。
思想之間,壯懷激烈,風起雲湧;思想之餘,心疲神倦,靈魂寂寞。高貴猛獸之心的疲倦與寂寞,唯從烈酒中才能得到舒緩和慰籍。
於是乎,在黑雲合璧,暮色如血之際,攜可熔金爍石之烈酒,臨百丈之高樓,出凌雲之陽台,欲與落日共謀一醉。只因,太陽沉降之過程,恰似英雄命運之隕落。
正襟危坐高台之上,喝令萬里狂風,為我蕩盡壁立千仞之暮雲。然後,擎鐵杯於額際,縱目光向天外,邀太陽以共醉。
雲蒸霞蔚之間,地球藍色的輪廓徐緩隆起,如偉大命運之祭壇;太陽,那生命的聖火,以王者的高傲,踞於祭壇之巔,金色燦爛,輝煌絕倫。
落日燦爛,是燃燒的英雄之心,向命運講述自由人性的真理;落日輝煌,是英雄焚心的痛苦熔鑄出的思想獻祭。
太陽是我知己,我與太陽皆為酒聖。一杯烈酒,便心生霓虹無數,流霞漫空;二杯烈酒,則狂態畢露,乘長風,與太陽共舞於茫茫地平線上;三杯烈酒,卻心神黯然,淚湧虎目,蓋因痛飲三杯,太陽就已頹然而醉,沉沒於地平線下。
失去太陽,天際殘霞似枯血斑斑;蒼穹淡紫,如哀愁茫茫。我曾有言云:「英雄的命運就是苦難。」此刻,面對太陽醉死之後的暮色,我願說:「英雄的命運就是雕刻在輝煌上的悲愴,就是那屬於落日的淡紫色哀愁。」
詩意與悲情共舞,酒興與狂風同起。正慾鯨吸虎飲之際,不料目光偶爾垂落人間,透過沉沉暮靄,滾滾紅塵,但見幾個七長八短漢,數名南腔北調人,正喋喋向世人兜售「謙卑」。一時之間,酒意頓消,興緻全無。意興闌珊之餘,只好持濟世救人之意,著此文,戒中國男人勿再謙卑。
不知何日始,亦不知何故,「謙卑」成為中國某些扭捏作態之名士文人的精神時尚。從發刊之辭,到哀思之章;自頒獎之語,臨褒獎之文;由自讚自詡,至相互酬酢,「謙卑」均被奉為煌煌美德。
雖經百思,我仍不得其解──人為何不僅要「謙」,而且要「謙」至「卑」的程度;雖經百慮,我仍不知「卑」如何與美德相聯:「卑」者,有卑鄙、卑微、卑賤、卑劣、卑污、卑下諸義;即便擇其最美之義用之,亦難脫奴性入骨之態。
「謙卑」兜售者斷言,現代中國人少有謙卑者。此斷言,乃大荒謬。
今日之寰中,茫茫之人海,「謙卑」早已大行其道。君不見,胡錦濤因臉掛謙卑之笑,便身登大寶,溫家寶靠眼含謙卑之淚,即手掌重權;其餘碌碌之輩,更難數其謙卑之舉──學者因謙卑於官權而獲學術之高位,文人因謙卑於奸商而得骯髒之金錢,奸商因謙卑於貪官而取暴利,小官因謙卑於大官而踏陞遷之捷徑。嗚呼,廟堂內外,朝野上下,隨處可見謙卑之奴;官場、商場復之以學界,何處沒有謙卑之狗?中華謙卑至此,不亦足悲哉!
即便舉國謙卑,全民奴化,英雄決不謙卑。
庸人滾滾,常視擁專制之權,橫行天下者為英雄。我曰,此類人,乃荼毒天下,肆虐蒼生之獨夫民賊,豈可稱為英雄。
我之謂英雄,傲骨天成,唯視自由為上帝,才華天縱,只以天下為己任;臨大義,則瀝血明志,百死不悔,居小節,則風流倜儻,狂放不羈;與友交,則願誓同生死,與小人裂,則君子絕交無惡語。
英雄不謙卑,但有俠骨如玉,柔情似水,故悲憫天下被侮辱與被損害之人,喜作除暴安良,見義奮起之事;
英雄不謙卑,但有意志如長劍,視維護人間正義為天職,故抗爭暴政,挑戰強權是為英雄神聖之事業;
英雄不謙卑,但坦蕩胸懷,似曠野千里,故於傲視天地之際,尊高貴之人格,愛純潔之心靈,敬美麗之信念;
英雄不謙卑,但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志,利益天下之心,故英雄只迷戀創造偉大命運之激情,視爭名逐利、心機百變、首鼠兩端、謙卑渺小之徒如無物。
或有為兜售「謙卑」者辯之曰:英雄之中亦有儒雅之士,謙謙君子。此言誠不虛也。然古有明訓:「謙謙君子,不卑不亢」。不卑不亢之際,正顯君子自信與尊嚴。唯小人與奴性沆瀣一氣,豈有趨「卑」之君子?
我常以思想同天地對話,卻往往難測小人之心機。故無法理解「謙」何以必到「卑」之程度,才可稱為美德。為解此惑,我曾就教於一友人。他自詡平生愛好,莫過於研究小人心理,蓋因小人心理陰暗如晦,曲折百端,乃頗富挑戰之學術課題。
友人片刻講述,我便隨即「頓悟」。「謙卑」者洋洋大觀,原來竟有數類,現一一數之於左。
中國數不勝數之謙卑者,皆奴性天成,媚骨內斂之類。此類動物,心靈早腐爛於物慾,物性生存已成其生命之真理;為追逐世俗名利,終生戴「謙卑」之假面,蠅營狗苟於人間,蛇行鼠竄於世上。生命墮落至此,良足令石人掩泣。此第一類謙卑者也。
被主人打怕的狗,會夾緊尾巴,循牆而走;被命運之鞭抽怕的人,往往學會謙卑,特別是「卑」。此是謙卑者之第二類。此類慾以謙卑為精神形象者,多因其已不敢再對人生有理想主義的追求。
此輩中人,少年時大抵氣勢如虹,豪情如濤。然而幾番淒風苦雨,幾度歲月滄桑,少年壯志與時俱滅,理想與意志灰飛煙消。心涼意冷之餘,便信奉「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於是乎,縮頸藏首,低眉摧腰,以「謙」至於「卑」之狀,欲避命運之挑戰,獲庸人沉鬱之平靜。
想其少年英姿勃發,睥睨人生之態,看其今日枯乾衰敗、圓滑乘巧之狀,真恍如隔世,使人不得不扼腕長歎。被命運擊敗者,只要坦然自承,也有因真實獲得尊敬的可能。可憐此類人,雖內心慼慼惶惶,卻又喜炫耀其與衰朽同在的「謙卑」為美德,籍此以找到繼續生存的價值理由。指鹿為馬尚須強權;意志已碎,生命衰微,又慾以「謙卑」,掩人耳目,豈可得乎,豈不可悲乎?
兜售謙卑的第三類人最富生命之進取性,亦最能體現「卑」之內涵。
此類人之心境,直如中國農村夏日陽光直射下之糞池,千萬種世俗名利慾望之蛆蟲,蠕蠕而動,真可謂骯髒之生機盎然,惡臭之活力勃發。然其又以「謙卑」之脂粉,為己濃妝艷抹,希冀扮成儒雅名士,遮蓋對世俗名利蓬勃之貪慾。
此類人謙卑,尚另有深圖,即希得碌碌眾人之擁戴,以成就浮世之高名大譽。此輩深知同情弱者乃人性之常,便以謙卑示弱,冀獲同情──「我都『卑』了,還不賞我同情?!」正所謂以「謙」邀眾人之寵,以「卑」買眾人之憐。眾人寵之,憐之,盛名由此成之。
只不過,盛名之下,其實難附。庸眾之寵與憐,於小人乃立身之本,於英雄,實為不堪之辱。
此類人之心機,至此尚未見底。
刻意外示謙卑者,內心多藏熾烈的狂妄之情。狂妄而不敢見於天日,只因其自知,才情與文思不足以名動天下,意志與膽略不足以叱吒風雲。
以謙卑自抑其狂妄之人,必嫉天縱之英才,妒蓋世之英雄,常圖謀在精神領域謀殺英雄才子,而其每一謙以至於卑的炫耀中,都隱藏著憎惡英雄才子的黑色利刃。
狂妄總以怯懦為影,怯懦之際必不敢將謀殺之劍直指英雄才子,因而此輩中人常妖嬈萬端頌讚「謙卑」,來暗貶英雄豪情,才子高傲。其極言「謙」必至「卑」──卑鄙、卑劣、卑污、卑微、卑下的程度,無非慾顯奴性入骨之「謙」,取悅於群氓,集碌碌庸眾以孤立英雄,合陰暗小人以貶斥英才。
當日在友人引領下,遍歷「謙卑」者心態至此,不覺悚然而驚,冷津遍體,猶如驟醒於惡夢魔魘之中──謙卑者心態之詭譎陰冷,會令鐵鑄之心也為之戰慄。
我心戰慄之餘,不禁大為好奇,詢友人曰:「謙卑之心骯髒若此,即便逐臭之蠅群,聞之也會退避三舍,不知為何有名士文人趨之若鶩?」
友人淺笑答曰:「謙卑可予人以現實之利益。君不見,英雄高貴,才子高傲,卻常敗于謙卑小人之機心萬種。因此之故,中國為父母者常教兒女作謙卑之庸人,勿學高傲之英雄。」
聞友人之言,余默然良久,後答之曰:「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意猶未盡,又願贈古訓一句于謙卑者──「機關算盡,反誤了卿卿性命。」
現實常扭曲,歷史總公正。故謙卑小人或可贏得現實,卻一定在歷史中成為丑角;英雄才子或許是現實中的孤獨者,卻一定贏得歷史。
司法正義不呈現於事件之過程,而呈現於對事件的追訴。歷史的正義也是如此。在現實之後歷史的冷峻回顧中,正義便會呈現──英雄才子的榮耀歸於其創造的不朽精神價值;謙卑小人的卑鄙,只為陪襯英雄才子的榮耀而被歷史厭倦地記住。
今日之中國,放眼望去,熙熙攘攘儘是精神太監之屬;紛紛擾擾,多為心靈陽痿之流。如再雪上加霜,復之以謙卑,中國男士怎一個丑字了得。那豈不讓中國美女痛斷肝腸,涕泗滂沱,淚盡血湧,然後,扣問皇天厚土:「莽莽神州為何無偉丈夫慰我柔情無限?」
浮生若夢,虛名似塵,唯英雄之人格,心靈之優美,精神之價值,可超越時間,千古長存。以猥瑣之謙卑,求塵世之虛名,不僅自欺,而且自辱。
好男兒生於人世之間,額際有日月之光,眼睛裡群星燦爛,昂視闊步,山搖地動,何謙之有?
好男兒立於天地之間,胸藏錦繡才華,心縈萬里河山,仰不愧天,俯不怍地,何卑之有?
驕傲是英雄的美德。中國所缺的,並非滾滾如塵、蠕蠕如蟻之謙卑者;而是敢於直視太陽的英雄才子。
唯有屬於英雄的驕傲,才是男兒之美的極致,才配稱為美德之王。
(首發《自由聖火》網站//www.fireofliberty.org 。)(//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