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銀波一直努力著

楊銀波

標籤:

【大紀元11月13日訊】此時正值農忙時節,我亦深深體驗著到山坡、平地收割著紅苕籐。彎腰駝背地拿鐮刀收割著豬食,百斤的紅苕籐死死地壓在背兜裡,揹負行走四里多路,這樣來來去去、停停留留,已不覺時光竟過得如此快。寫完本文,我這樣一個作家又要用一個下午的時間到四里之外收割紅苕籐,忙至天將黑盡為止。在田間,我願聽聞底層民眾的喜與樂,唱著山歌或者吃著柚子,大家一起來分享農作物的收穫,想想下一步是應培育一個兔場或者種六畝多田的稻穀……。總之,這裡就是農村,我已習慣了這裡的一切,不僅因為這裡的自然風光、清新空氣、新鮮蔬菜或者自給自足、純樸實在、底層衝動,最重要的是因為這裡與我有著太深的感情。那些逼真的生活狀態,無論喜或悲,無論累或苦,都讓人從心底生出一種力求真實的品格,訓練出堅韌、頑強、耿直的習性。

到我這裡來的遠方朋友常常慕名而至,我的那些一臉冷酷、焦慮或者茫然的同學、師長、舊交也要來看看我這裡究竟如何。我彷彿一個導遊,一個用證據來活生生地舉證的導遊,不厭其煩地告訴人們這裡發生過甚麼、正在發生甚麼以及將要發生甚麼。我可絕不想做一個把甚麼都置身事外的人,更不想做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面書生或山居隱士,那些快要把自己的處境與現實困境剝離開的人實在已經很難找到自身之外更大的體會領域。我沒有服從任何勢力的命令,去搞甚麼「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我就是要扎根在這裡,用眼睛都能看得見的希望或罪惡,來見證發生過的一切,絕不允許自我欺騙以及欺騙任何人。

面對如此原始的生產力,我總想著搜尋一些有用的機器、肥料、種子以及維護技術,甚至想到在市場經濟的大潮中如何把這原始的一切步入潮流之一環。面對如此慘不忍睹的大眾品格和大眾意識,我更希望用更多的辦法來改善一些。有太多人已經喪失了自信,話語間除了抱怨與經歷挫折之後的那種無奈來填充自己的每日每夜,失掉了自己的底線,快要崩潰的「甚麼都不信」的固執已經把他們局限了太多。我不能重複這樣的命運,不能沒有「想吃下好大一片天空」的理想。當我們參照他者竟那樣無地自容的一刻,已經快要忘卻自己的實力所在。如果沒有這樣的深入研究和大眾關懷,恐怕今後還會更糟。我只能避免悲劇的一再發生,並讓人們懂得向善與向上。

那一張張彷彿被痛苦刺到了神經和血液的臉和眼神,總在我的面前排徊,像一個又一個噩夢,揮散不去。一年了,我回來整整一年了,這些臉和眼神非但沒有消失,並且有著延伸至更長時間的跡象,使我異常緊張。人人都在罵官,人人都在罵有錢人,人人都在罵自己,罵來罵去,沒有誰是有能量的。骨子裡的無奈和現實的厄困交織在一起,讓一切都顯得那麼無力,彷彿沒有救治的可能性一般,使你感覺不到一絲自豪感或者興奮度。是的,多少摩托車司機被罰款,被罰得那樣重;多少農民儘管沒有了農業稅,也仍然感到小農耕作的毫無希望;甚至,這裡已經有著組織化或勢力化的命案,我們永遠不知道政府在如何維護著治安。最起碼也是「不知」的,是甚麼把消息都封死了?封得那樣死,連新聞媒體也總是展現著被銅臭感染的歌舞昇平、恭喜發財的企圖。

至於救濟,至於公益事業,至於技術培訓,至於再就業問題,舖天蓋地的全中國會議都在召開。但這裡是靜悄悄的,靜得出奇,不知道為甚麼總是那樣沒有動靜。是甚麼人在背後搗鬼?我的眼睛已看到了,我的耳朵已聽到了,多少事情都可受益一方民眾啊!以最低的標準來看,最起碼也能提升民眾素質和解決就業問題,尤其是對於農村剩餘勞動力以及待崗人員,但這裡淤積了太多莫名其妙的貪婪、交易和分贓,把許多生機都消滅了。甚麼「自給自足」!換句話說,簡直就是「自作自受」!自己安排自己,自己承受自己,民眾沒有傾訴的念頭,政府沒有具體入微的努力,彷彿一切都消失了。最起碼的也是「不知」,完全不知情,頂多是一知半解。是擔心民眾聰明並更聰明一些嗎?或者確實有許多不可告人的事情總在黑暗處發生,以至於見不得陽光?

看上去,又是一潭死水。被老人們的垂暮兮兮和小孩們的無知幼稚包圍著的這個地方,真的是一潭死水!少年們、青年們、中年們都離開得差不多了,他們遠遠地離開了,在中國的天涯海角或者土地之下,在那些機器轟鳴的工廠和出租房裡,在那些郵局、信用社、農業銀行排隊領些微薄工資的人群中,他們遠遠地負擔著故鄉的家庭,緊緊地恐懼著自己的工作究竟還能維持多久。最嚴重的是,學到的技術也是流於外而非流於內的。倘若有一天他們不幹了,累了,倦了,一到故鄉,又找不著北了,本已有的老本事竟沒有實戰的空間,等於轉了一圈,又回到原地。十年前他們種麥子,十年後他們仍然種麥子;十年前他們種稻穀,十年後他們仍然種稻穀;十年前他們要向商店賒碳氨和尿素,十年後他們仍然要向商店賒碳氨和尿素。

十年朝夕,竟像甚麼也沒有發生一樣。多餘的,也許就是人老了十歲,有了一個十歲的孩子,有了一身拖了十年的病。事實上,他們本已開了「眼界」的,看到了省際差距、城鄉差距,如果觀察得更仔細一些,更看到了現代企業的管理理念、農村基層選舉的動刀動槍,也知道了甚麼叫吸毒、甚麼叫小姐、甚麼叫暫住證,也明白了甚麼是財富的精明者,甚麼是借讀費,甚麼是勞動法,甚麼部門負責甚麼事項……。但是,也竟像甚麼也沒有發生一樣,十年後他們的思想沒有根本的改變,思維仍然停留在為穿衣吃飯而累死累活的程度上。本領就這樣白白丟失了,沒有他們施展的空間,他們只能幹著自己最原始的老本行,埋怨著自己的處境,強調著自己的選擇,只看得見血汗,只聽得見醫療站裡的唉聲歎氣,卻唯獨看不到人民幣和發自內心的微笑。

他們所生產的一切,只是基礎當中的基礎,最原始的生產力造就最原始的生產價值,又淪落於最原始的交易之中。那種低廉的價格,簡直不敢拿來跟任何稍作加工的東西相比。他們固守著思想,眼睛呆滯,該憤怒的時候沒有表情,該高興的時候沒有表情,該道歉的時候沒有表情,該致謝的時候也沒有表情……。許多大的事件到了這裡,不管是殺人越貨,還是打家劫舍,一旦到了這裡,面臨的都是沒有表情。這也許是世界上最為冷漠的一處,甚麼都沒有表情,就像被膠水粘住了一切,殭化了,心被熬干了,沒有知覺了。少年呈現的是老年化,老年呈現的是垂死狀,青年卻是有脾氣、有性格的,可也實難有鬆緊眉頭的時候。他們一個一個都緊張著,沒有從容,沒有自然,只有偏執與自我。換個角度看,真的是「全民皆病」!

他們總是這樣回答著悲憫的我:「我能幹甚麼?你說我他媽到底能幹甚麼?本事只有這麼大,又沒有誰能幫一把。難道誰會說’你沒錢用,我給你幾千塊錢吧’?不可能的!誰教我技術?誰給我提供工作?誰給我這快要倒塌的房屋免費添上一匹瓦?沒有!錢從天下掉下來?淘金子?搶銀行?偷保險櫃?我只能幹我的老本行,種莊稼!累死活該!」他們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只能這樣忍受著落後的生產力,一事無成。在這裡,沒有誰對誰永遠心懷敬意,沒有誰把別人當作自己來看待,彼此互不信任。他們麻木著,彷�賑ⅶ礞]不能激發他們自己的潛在力量來。一個貧窮的家庭,倘若有一天突然變闊了,又變得六親不認了,不但是眼睛認不得,連心靈也認不得了,而後迅速貪婪下去,極力維護著自身的利益,不惜一切代價地去搾取他人的剩餘價值,到最後墮落為有頭有臉的無恥者或罪犯。這裡的土話是「烏得很」,就是「到處都是黑暗」的意思。他們總是這樣來評價自己的故鄉以及自己的鄉人,以及評價那些或許並不特別知情的政府官員和村社幹部。

我願意置身農村,就在這種「烏得很」的地方——越「烏」越要置身其中。我就不信這是跨不過去的坎,我就不信一直沒有根本性的改變。眼睜睜地看著別國罵我們的劣根,眼睜睜地看著人家指著我們的鼻樑罵我們「這種低等民族……」,我就越是感到一種負重感,感到另一種讓人錐心之痛的真實感。但人們總是這樣麻木著,那精明算計到了熟練程度的人們啊,另一面是空前的無意識,無意識地自我傷害、傷害別人,無意識地自我欺騙、欺騙別人。我愛這裡是因為我恨這裡,我恨這裡也是因為我愛這裡,不要再問我「為甚麼你要留在那麼落後的地方」,不要問我「為甚麼你不到外面的世界再闖一闖」,不要再問我「為甚麼你不出國、不當官、不經商」,在這裡,我已經很難用一兩句話來回答人們的問題。換個角度說,即使這裡已經富得流油,達到鄧小平說的那種「每人年均收入 800美元」的所謂「小康」,我也要在這裡固守著。我已看到貧窮與富裕所不能改變的太多問題,這裡太深了,你不把它翻轉就根本看不到它的真面目,就不能知道究竟如何才能杜絕災難的發生。

我要與人們在一起,與那些不但眼睛不認識而且心靈也不認識的人們在一起,不管他們到底惡化到了甚麼樣的程度,總之,我要與他們在一起。我管它甚麼生命的有限、能力的有限、作用的有限,總之我是這樣做了,而且是做定了!大家一起來認識靈魂與肉體、愛情與婚姻、家庭與政府、國家與天下,去感知無限需要與有限滿足的矛盾、生存能力與生存關係的矛盾、生活前提與生活內容的矛盾,去瞭解自由、瞭解權利、瞭解公正、瞭解秩序、瞭解道路。其核心在於,人若不能主宰世界,便不能形成自由的世界。要把那些短視的都拉長一些,要把那些殭化的都融化一些,不要讓嘈雜的、冰冷的、無望的一切永遠襲擊著可憐可悲可恨的人們。我可不願永遠跟人們談些哲學、說些經驗或者閒扯些無關痛癢的東西,我要的是實踐以及創造性的實踐,是用雙手雙腳來身體力行的群體力量和個體覺醒。

我深知,當人從一個層次步入另一個更高層次之時,即是個人自由被局限之時,那麼我寧願放棄一些個人的自由,以實現更多人的自由。從最不及格的一面來說,無非就是走走路、見見人、說說話、寫寫字、開開會、動動手嘛,有甚麼大不了的呢?我有多少就拿出去多少。再活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也就多用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來拋出自己的所有,又有甚麼大不了的呢?我這審視的眼神,望向令我憤怒和思索的一切,不屈從於甚麼人際、危險,對不起,我乾脆裝作不懂這些雜七雜八的事宜之外的亂事,我才懶得拿毫無用處的東西來禁錮我這奔跑的思維和忙碌的雙手。一輩子獨立寫作,一輩子獨立調查,再參加一些活動,做一些善事,搞出一些打抱不平之事,哪裏路不平就鏟兩鋤,哪裏風大就砍兩刀。實在沒有甚麼好高鶩遠的計劃與策劃,就從眼前做起,能救一個是一個。即使成功了卻不愉快,或者即使失敗了卻很愉快,我也要走這種鋼絲,摔下去就粉身碎骨罷了,有甚麼大不了的呢?不就是一條命嗎?管它有多短暫,能做一件事是一件事,該犧牲自己的時候就犧牲自己。古人講「殺身成仁」,仁者,二人也,多少也有他者的益處嘛。

甚麼「農民問題」,甚麼「三農問題」,到最後看來全是扯淡,只有「人與制度」的問題才是根本。我這怪客,把最慘的場景都刻在了心靈深處,把最痛的傷也刻在了神經之中,沒有甚麼挫折可以讓我感到晴天霹靂。我堅信這極不平坦的道路就是一種殉道,該來的總要來,該去的總要去,我聽天卻不由命。那些人啊,那些林林總總的制度設計,那些自古延至今日的根源,可追溯至更久,讓我為這一切殉道吧!統統讓我來接受!人這種世界上最兇殘的動物,人這種在畜生和神、魔鬼和上帝之間遊走的怪物,總該靜下心來做些有益的事情,不管其「利益性」有多麼根深蒂固,也總應該去瞭解自己、瞭解世界,瞭解制度下如何有益共生,並保持良好的循環狀態。為甚麼不思考:統治者總是在強調吸收技術,吸收管理理念,吸收資金,吸收人才,為何拒絕吸收制度?

我已厭倦皇朝更替與專制黨爭的道路鬥爭或曰路線鬥爭,卻又不得不考慮符合人性以及人與人保持良好循環狀態的公民制度或曰公民主義。因為,一旦有甚麼權力是高於公民的,便必是災難。為此,我努力著。噢,上天啊,請你見證並確信:楊銀波一直努力著!@

(大紀元首發,轉載請註明出處)(//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相關新聞
楊銀波:焦灼重慶的危機
楊銀波:親眼目睹的重慶旱災
楊銀波:重慶特大旱災的方方面面
楊銀波原創搖滾詞作(1999年~2006年·28首)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