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10月12日訊】共青團中央的第一書記周強出任湖南省代省長時高調承諾要「清清白白做人」,讓我想起朱鎔基當年的話,說什麼身後只要人們認為他是「清官」就不錯了(大意)。一省之長只能以「清清白白做人」作為自己公開追求的底線,一國總理只能以「清官」自我期許,我們知道,自己還生活在古代的政治格局中,要走出前現代政治是多麼艱難。熒屏上日夜晃動的帝王戲離我們是那麼切近,世界上那麼多國家潮汐般起落的定期選舉離我們是那麼遙遠,他們的公民生活離我們是那麼遙遠,他們爛熟的議會問政方式離我們是那麼遙遠。我們還在秘書政治、宮廷政治的舊夢中徘徊,我們還在人治的漩渦裡打轉,我們還沒有爭得做一個現代人的空間。
「清清白白做人」的承諾後面,意味著多少的不清不白、驕奢淫逸、奢華糜爛,已有的漢語詞彙確已不足以來描述當今中國社會尤其是官場的生態。「清清白白做人」是對個人的一種道德要求,和「清官」一樣,都不是一種現代政治的要求。老實說,做官是否貪污腐敗、收受賄賂、買官賣官、草菅人命,這並不是個人修養問題,不是道德自律問題,不是品格高下問題,不是向內尋求個人的道德完善可以解決的。歸根到底,這是一個制度問題,關鍵是有沒有外在機制的約束,有沒有公開的輿論監督,有沒有選舉、彈劾、罷免等一整套制度化的程序。沒有現代的制度安排,哪怕一個德行高尚的人掌握了權力也會迅速地腐化,何況都是些普通人。古代政治與現代政治的距離並不單純是一個時間差,我們在時間上早已進入按小時、分、秒計算的「世界時間」,在經濟上我們也正與世界經濟接軌,然而在政治層面,我們仍在帝王將相的傳統中討生活,那麼多人(尤其是官場中人)對宮廷陰謀、對權謀成敗如此感興趣,帝王戲、帝王書大行其道,迎合的正是這種畸形的心理。
朝廷如此,打著反朝廷旗號的也未必就好到哪裡去了,某種意義上他們是同一根籐上結出的果,同一塊土壤上長出的瓜,骨子裡有許多相通的東西,撒謊、造假、排斥異己、不守信義、擅自冒用他人名義、不尊重他人的權利和自由等現象屢見不鮮,今天依然在發生著。從這個角度看,可以說,真正的現代政治離我們有多遠,真正的現代反對運動離我們也就有多遠。台上台下的水準都是接近的,惟我獨尊、惟我獨革的非現代心態是相似的,因為台下複製的常常是台上的思維方式,台上長期以來潛移默化地給台下提供的示範就是如此,沒有大環境的變化,這樣的狀態恐怕還將不斷地持續下去。當然,具有現代水準的、建立在道義根基上的反對運動之所以難以發育,原因主要不在民眾這一邊,而是朝廷的嚴酷壓制,動用舉國資源,使用各種我們難以想像的方式縱橫捭闔的結果。但我們不能因此就美化一切打著反對旗號、呼喊反抗口號的人們,他們的缺陷同樣要正視,他們不守基本文明規則,同樣要譴責。
從台上看到台下,再從台下看到台上,我們很難見到現代政治的影子,哪怕衙門的名字改得再現代,現代化的建築再怎麼富麗堂皇,哪怕旗幟再漂亮,口號再動人,都遮掩不住內裡的古代性質。告別古代,我們還沒有找到一個堅實可靠的起點,為了尋找這個起點,老大民族已付出了無數沉痛的代價。百年尋夢,夢依然是夢,這是怎樣一部血淚交錯、悲欣交集的歷史啊。
在百年尋夢的進程中,我們看到了民族的醜陋一面,看到了醜惡在蔓延,看到了悲劇的不斷上演。要走出古代,單是靠朝廷自上而下的恩賜,注定無濟於事,等待改朝換代也未必就能讓我們擺脫千年陰影。但是,朝廷掌握著幾乎全部的資源,據有強大的優勢,對於告別古代,毫無疑問負有最大的責任,一百年前,慈禧太后代表的滿清朝廷尚且看到了非立憲不能長治久安,下決心要搞預備立憲,要將古代政治引入近代的軌道,只是私心自用,將既得利益看得太重,扭扭捏捏,走兩步,退一步,不停地轉圈圈,急得當時對朝廷寄予熱望的新生工商階層都憤怒了,這些有恆產有恆心的階層本來都是支持朝廷,願意與朝廷站在一起,希望朝廷能與時俱進,遵從民意。然而,他們的希望最後都落空了,絕望之中,他們站到了朝廷的對面,武昌起義槍聲響起,如果不是各地的工商階層、新興知識分子的紛紛倒戈,光是革命派的呼號,不可能在一夜之間造成攻守之勢異也。對清廷來說,一百年前,決定預備立憲無疑是英明的抉擇,也是不得不採取的措施,即使到1908年光緒帝和慈禧太后離世後,清廷仍然有機會,仍然掌握著社會變革的主導權,仍有可能通過確立君主立憲制,把中國帶入近代社會,一句話,即使到那時清廷還可以用主動的變革來應對時代的變化。直到「皇族內閣」出現,直到風起雲湧、一波接一波請開國會的要求被粗暴拒絕,清廷才最終喪失了主動權,變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再也沒有能力主導社會變革,再也沒有機會邁出古代的門檻。
歷史不會簡單的重複,但歷史常常有驚人相似之處。不能不承認,我們今天又一次站在了社會轉型的關口,從古代進入現代,這是我們面前尚未跨過的坎,這也是我們經歷了上百年未能完成的一個心結。無論如何,我們不能繼續停留在古代,我們要的不是舊式的皇恩浩蕩,我們要的不是清官,我們要的是一個讓官員無須對自己的清白做人信誓旦旦的制度,我們要的是能夠保障每個人權利與尊嚴的制度,我們要的是在現代政治下的公民生活,儘管這樣的生活離我們很遠,但我們不能放棄我們的追求與夢想。
──原載《民主中國》(//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