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1月5日訊】這種文章對作者來說,首先是個諷刺。作者不反對文化研究,卻從來反對「文化熱」,反對「文化決定論」,尤其反對以文化解釋中國、以文化強盛中國所謂「文化中國說」,可稱「三反分子」。不幸為情面裹挾,每到年底就被拉到這種版面來「交卷」,而且恰好評論的就是這個「文化中國」!聊以自嘲同時又能破題的說法,大概是這樣:編輯居心不良,看中「三反」立場,認為由這樣的人來評論文化,既懲罰了他本人,也敗敗「文化中國」之「虛火」,一箭雙雕,惡作劇也。
這樣一來,我這裏涉及的「文化」,就不是某些文人包羅萬象的「深刻原因」了,恰是需要其他原因來解釋的次生現象,而且雜亂無章。雖如此,也得依官方管理 「文化」分四個大「口」的習慣,「科、教、文、衛」———還有一個「體」,一口一口地理出順序。最後這個「體」,因篇幅不夠,只剩下三言兩語打發,何足道哉?
一、「格致翰林」如此,「人文翰林」如彼
科學界第一新聞,應該是中國科協主席、中國科學院前院長周光召,在上海一次會議上建議,改革現行的院士制度。其他院士也紛紛對院士制度發難,批判現行制度仿行官本位,腐敗叢生,水準下降,由此發生「院士制存廢」爭議。爭議言猶在耳,出乎眾人意料,人民日報12月23日報導:中國社科院將產生首批學部委員,社會科學也將設「院士」,今後每兩年增選一次!
院士制來自歐洲法國。中國第一位駐外大使郭嵩燾,於光緒四年(1879年)6月在巴黎會見法國科學院院長斐索等人,無以名之,遂在日記中稱「格致翰林」,這就是「格致翰林」的由來。可見這一稱呼,是按照科舉制「套級」套過來的,一開始就散發著中國特有的官本位氣息。
1946年中央研究院商議組成人員名銜,曾有「會員」、「院員」、「學侶」、「院侶」、「院士」多種選項。查竺可楨日記,當時有歷史學家傅斯年提議,中國文化傳統中,以「士」為雅為尊,不妨稱「院士」,眾人欣然接受。至此,這一外來學銜多少洗褪一點「官本位」遺傳。
1981年5月中國科學院召開第四次學部大會,議決學部委員制向蘇聯科學院院士制取齊。胡喬木擔憂此舉強化學部委員制而擱置「院士」制,遂於5月19日給中科院領導方毅、李昌寫信:「希望學部會議千萬不要把院士制度否定了。院士制度是世界通行幾百年的制度,無論如何不能用學部委員代替。兩者性質很不相同。如科學院否決了,社會科學院即不便單獨推行,這實是國家一級的問題,務懇考慮。」這是要在「格致翰林」之旁,仿行「人文翰林」的由來。發信次年,胡喬木當選政治局委員,隔一年,中共中央書記處決定,擬行院士制。1993年10月,國務院正式行文,在全國建立院士制度。從上述人民日報報導可見,胡喬木當年為社科、人文界預留「人文翰林」的想法,事隔14年,今日終於實現。
這14年是科學界「院士制」從無到有的14年,也是從有口皆碑到眾人詬病的14年。科學界相比社科人文界,歷來風氣較好,遴選標準也相對客觀,即使避免不了行政權力干涉,但也有限。即使如此,院士制到了第12年即迅速敗壞,敗壞到了連院士自己都無法忍受的地步,好端端的「院士」,成了「怨士」!在此情況下,將院士制匆匆推及社科人文界,後者遴選標準遊移不定,學科配置又散佈於行政權力附近,一旦開選,將會出現多少「可驚可異之怪現狀」?社科、人文是「五路大軍」:高校、黨校、軍校、社科院、政府研究部門,泥沙俱下,雞犬之聲相聞,不可謂不壯觀。
我這裏且不說那些亦官亦文的「雙肩挑」者,只說這個「雞」。「雞」者,「矮腳雞」也,緣自善良人士曰:「此舉將推動中國社會科學與人文學科大發展,結束後者低人一等的矮腳雞狀態」。誠然,「矮腳雞」們在研究能力與人格尊嚴上並不低人一等,個別接近自然科學特徵的學科,並不是不能趕上國際同行。但就整體言, 「矮腳雞」之所以「矮」,是遠遠落後于國際同行。現在當然好,既有「格致翰林」又有「人文翰林」,「文化中國」,品種齊全,猗歟盛哉!是更深刻地戕害「中國文化」,還是「推動中國社會科學、人文學科大發展」?不消再等「12年」,自會大白於天下。
二、賀衛方罷招,陳丹青請辭,張副部長一怒震天下
2005年度教育新聞,以此三則較為搶眼,前兩則經紙媒報導,引發網路熱議,後一則先見之網路,後引至報端,輿論一面倒。
賀、陳二氏招針對的是公共課考試以及保薦直升制,直指高教領域兩個核心制度環節,前者助長僵化,誤人子弟;後者助長腐化,害人子弟。清華領導較為乖巧,以沈默應對。北大法學院負責人出來回應,卻是個「淡化」,暗示罷招之舉,是因為賀氏本人學科點「冷門」,招不到研究生所致。
該負責人本身是2004年「甘朱事件」當事者,當初自我辯護曾抬出制度原因,贏得很多人包括作者同情。不料今天指責他人,卻化為個人因素,放過制度原因。這就是俗」化。最難堅持的是貼著問題討論,緊盯著制度本身。賀、陳二氏白生氣一場,後來是不了了之,果然再無下文。雖如此,此事也有積極意義。高教大躍進,普降甘霖,降下暴風驟雨般科研經費,先是人搶錢,後是錢搶人,很多人擔心知識份子開始第二次握手,握的是金錢之手;在此形勢下,居然冒出個罷招者賀衛方、辭職者陳丹青,雖是個別人,卻讓人看到了希望:金錢雖普降,淹死很多人,不是所有人。
退休前,教育部副部長張保慶5次發怒,勇氣來自「反正我也要退了」。2005年6月2日,張保慶答網友問,說教育部歷來堅決反對教育產業化。這是他發飆前奏。
8月29日的新聞通氣會上,張保慶放出從政生涯最後也是最猛烈的一炮,他點名斥責天津、海南等八省政府不落實助學貸款,引起了公眾巨大反響。這可能是 1949年以來「條」上的部級幹部第一次公開怒斥「塊」上的省級衙門,不僅可為研究教育史的朋友錄為珍貴史料,也可為研究中國改革的政治學朋友注意。
此後,張副部長意猶未盡,又即興點評中國教育的亂收費問題:「我調查的結果是,中小學亂收費主要是地方政府的亂收費。不是學校在亂收費,都是地方政府逼著學校亂收費。而高校亂收費主要責任在高校本身,是高校的領導在變相亂收費。」
9月7日下午,他做客人民網強國論壇,就「國家助學貸款實施情況及有關政策解讀」與網友線上交流。張副部長披露:「這項政策是1999年開始試點, 2000年開始展開,到現在接近6年了。六年來,國家助學貸款速度是慢的,六年來,我們總共累計貸出了123億,有154萬大學生受益。去年新機制政策調整之後,儘管我不滿意,但是應該說到去年國家助學貸款取得了實質性的突破,因為去年8月到現在,一年多一點,應該說貸出了52億元,有15萬元大學生受益。去年一年貸出了52億元,過去多年累計下來是123億元。」這個「123億元」,很好記,對比中國一年公車消費總額「3000億元」,則更好記。臨行,他以具體數例駁斥阻滯「助學貸款」的藉口「大學生還償貸款誠信不夠」,並對自己管轄下的高校開炮:「高校不承擔助學貸款風險是行為不端!」2005年 9月秋季開學,他的退休時間到了。現在,中國的許多貧困學生依然在為上大學發愁:「張爺爺退了,我們怎麼辦?」
教育成為中國的「國難」,已經說了多年,再說下去,當成「國哀」,說者自會覺得無趣。我這裏只能就助學貸款專項問題,補充一個「陳爺爺」的故事。
作者在國外訪問時,專業之外好讀閒書,忽一日捧讀陳立夫回憶錄,眼前一亮。陳立夫說他為官一生,最為得意的「創新」就是這個「助學貸款」:抗戰後期,他曾經擔任過一屆教育部長,當時,在四川後方讀書的大學生多半交不起學費,嗷嗷待哺。他心生一計,以助學貸款的名義從重慶政府「騙」出一筆專款,資助這些窮學生完成學業,明知道這批貸款很多年後收不回,卻有意為之。部長考慮是,這批專款肯定會有更大的報償,其中一定會飛出一兩個金鳳凰。果然,50年代後期,接受這批貸款的大學生中出現了幾個諾貝爾獎獲得者:李政道、楊振寧……
這個「陳爺爺故事」,我曾在今年早些時候反駁楊振寧說中國現在的大學教育很成功,在文章中引用過,希望他不要忘記當年是怎樣讀出大學的。某報全文照登,惟獨刪去了這個「故事」。今再次引用,希望《冰點》編輯不再刪略,也算我為張副部長送行?
三、儒學乎,儒教乎?
我曾將2004年稱之為「文化保守主義年」,不幸一語成讖,「儒學」某一支今年開出「天價」,要把「儒學」發展為「儒教」,再將儒教發展為「國教」。相關事件大致有:
———先一年,有王蒙等在人民大會堂發表《甲申文化宣言》,內容平淡無奇,只是地點選得好,引人側視;
人民大學成立國學院,國學院院長紀寶成因使用「脊續」一詞,引發該詞是否錯別字爭論;有儒生突破孔夫子「人不知,己不慍」,以後用現代術語夾古漢語開罵批評者:「情商智商低下」,「已經患了精神上的失憶症(薛湧)或‘分裂症’(袁偉時)。前者惟西洋馬首是瞻,跪拜投降,成為一黃皮膚白內心的‘香蕉人’;後者不知所言,卻欲以其昏昏使人昭昭,成為一無種無姓無國家無民族的‘太空人’。薛、袁二氏,沒心沒腦,誤國誤民,乃國之大奸,國人鳴鼓而攻之,斯其可也!」
大儒鄭家棟因多次帶婦女出境,涉嫌偷渡,有司羈押。案發後又起爭論,有認為鄭案乃個人觸犯刑法,此事與儒學無關;有認為儒學並不是與倫理行為無涉的其他學科,恰好是倫理學,鄭案對儒學倫理信譽大不利,猶如教會、教士之醜聞;
祭孔越演越烈,山東地方政府出面,施施然有古服、古禮;各地起而仿效,祭舜、祭堯、祭炎帝,隨祭者眾,頗有人氣;
商界成立「中國國學俱樂部」,北大開辦「「乾元國學教室」,俗稱老闆班,年收費2.4萬元。有好事者曰:儒學坐上「商務艙」;
國情專家康曉光發文,認民主、自由、憲政皆西來污染,當務之急不是民主與法治,也不是政體改革,而是尋得聖賢,仿行「仁政」;
緊鑼密鼓處,終於有大儒破壁而出,倡言新稅種:全國收儒學遺產稅,輔以強力措施種種,立儒學為「儒教」,立「儒教」為「國教」!至此,有「教義」、「教班」、「教學點」,還有「案例教學」,新「教主」也呼之欲出,「國教」近在眼前矣!
———以上「乙酉國學紀盛」,挂一漏萬,僅供一哂?
當然不能以偏概全,儒學中人並非都這樣。「學」不分東西,「儒」不分大小,但學無害。此外,對「五四」以來知識界纏繞文化爭論,將制度問題改換為文化問題,屢興大「熱」,大「熱」不止,頗感不耐,即使為胡適之發起,在下亦嘖有煩言。昔有荊軻刺孔子,今有孔子刺荊軻,假荊軻,偽孔子也,俱為平面往復,當可一視同「仁」。如有秦王立其側,可作第三者笑,這一笑,卻是真實的。我的態度是:「儒學」可敬的,「儒教」可憂的,倘有「國教」者,不管是誰的,都要反對的!
文化貴在民間,民間會堂多矣,不必居高而臨下;如有意識形態真空,肉食者自會謀之;倘要憂天下,可行「素食主義」,不沾葷與腥,方為庶人敬。今若身居「國會山」,旁依眾大款,起孔孟於九泉,能不涕零乎?
國教者,禍國之教也。放棄國教,或能長治久安,仿行國教,必起無數爭亂。英國革命起因之一,即為雙方爭國教,爭出個內戰連連,血流飄杵。革命結束,立刻制定《寬容法》,禁止議會立法令臣民信仰統一。1787年美國費城憲法,是與1791年第一修正案「捆綁式公投」:國會無權立法干預公民信仰自由。自此,英國有400年太平,美國有200年平靜。揆諸中土,也是如此:四海定於一「統」日,正是孔孟蒙難時。諸公身經「文革」,「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乃儒學箴言,斷不敢遺忘乎?
但凡文化遺產,有「傳」亦有「統」。有「傳」者無「統」,有「統」者無「傳」,重「傳」者不重「統」,重「統」者不重「傳」,「傳」乎?「統」乎?傳「統」乎?能不慎乎?
四、高耀潔與批判知識份子「入世」
漢語的麻煩就在主謂不清。這個小標題後半截很容易被釋讀為「批判」那些贊成「入世」的知識份子;恰相反,是「批判型」知識份子也在鬧「入世」,由此與衛生界德高望重的退休老人———中國抗艾第一人高耀潔教授,鬧出一段彆扭。本年度衛生新聞很多,坊間有說:「食物基本有毒,醫生基本無用」。550萬元的天價醫療費也開出了。但有「文化含量」者,筆者孤陋寡聞,只找到這麼一件,或可細說。
事發于高耀潔發表聲明,已獲「全球婦女爭評諾貝爾和平獎提名」,卻又拒絕提名。傳媒報導甚多,海外媒體如香港及加拿大也有反映。但站在客觀、中性立場上全面報導還是見之於《瞭望東方週刊》(11月10日),現據此摘要如下:
緣起:發起方「聯會」,總部設瑞士。該「聯會」主旨是要為「諾貝爾和平獎評審會」上報三位提名人。香港嶺南大學劉健芝為「聯會」中國及蒙古地區統籌人。韓少功等知名作家均應邀擔任評委,《讀書》雜誌10月份做了一個專題。8月2日,高耀潔收到劉健芝等來信,祝賀她入選「全球千名婦女爭評2005年諾貝爾和平獎」,通知她12月份在昆明召開一次108位獲提名婦女的交流會,因經費不足,詢問她是否有能力並樂意贊助一些經濟緊張的婦女出席會議。
「一項評選活動為什麼要向被提名者要錢?」高耀潔立起疑竇。自投身抗艾以來,老人始終為兩個方面困擾:地方官府打壓,民間騙子包圍。遂寫信給「聯會」大陸地區聯絡人韓曉寧,一開始還是「婉拒」:以身體不好為由申請退出。韓曉寧回復說,名單已經上報瑞士「聯會」,不可退。見「退出權」被剝奪,老人不得不將此事公諸於網路,爭議遂起。
疑點:韓曉寧的單位身份涉嫌造假;被提名者真實身份也受質疑;參與評選工作的「志願者」成為「入選者」;列名評委者並未參加評選,只是在寄來的名單上畫圈;最後是經費花銷可疑,卻不向質詢者公佈賬目,等等。
批評:媒體曝光後,《東方早報》發表王曉漁署名評論,指出這一活動是由南北兩家批判型知識份子雜誌做輿論推動,這就是「批判知識份子」這一稱呼之由來:
2004年第4期《天涯》雜誌刊登了「全球千名婦女爭評2005年諾貝爾和平獎專題」,2005年10月號《讀書》雜誌不僅推出劉健芝、戴錦華、陳順馨的三篇文章,「編輯手記」還對此做出高度評價:當爭評活動將千千萬萬普通女性的故事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時候,我們不是看到了這個世界裏的真正的和平力量嗎?這的確是「尋常中閃耀的和平的希望」———也是我們這個世界裏惟一真實的希望!惟一、真實、希望,這三個詞語把「爭評活動」上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仿佛其他知識份子的工作都是「無用功」,只有他(她)們的這個活動才有價值。
《天涯》前社長韓少功、《讀書》主編汪暉均為大陸地區的「舉薦與顧問委員會」成員(AdvisoryCommitteeForRecommendations)。獲得提名的名單,還包括前《讀書》總編輯董秀玉。或許會有人認為,董秀玉獲得提名,《讀書》雜誌應該回避,不再介入這項活動。我對此不願深究,所謂「舉賢不避親」,一向是中國的傳統美德。
僅此可能還構不成「鬧劇」一說。讓人不解的是,王安憶女士早在7月份便在報紙上明確否認獲得提名的消息,稱沒有接到任何相關的通知。10月10日,在新語絲網站,也刊出高耀潔教授再次聲明退出所謂「全球千名婦女爭評諾貝爾和平獎」活動的錄音整理稿,稱這種活動基本是「一場騙局或鬧劇」。更為匪夷所思的是,該活動的大陸地區聯絡人居然告訴高耀潔名單已經向全球公佈,提名無法退出。時至今日,在該活動的主頁(www.1000peacewomen.org)上,王安憶和高耀潔的名字也赫然在目。
即使諾貝爾獎獲得者,也有權拒絕領獎。但是,一個由批判知識份子負責組織的活動,居然無視被提名者的意願,強行「綁架」她們參與這個活動,不知道《讀書》編輯在什麼意義上認為這是「以介入的方式、以自身的政治去推動對於什麼是和平的全新的理解」。
回應:針對上述程式性質疑,《讀書》主編汪暉發表《現實的幻想與幻想的現實》一文:
你到底要什麼?什麼才是你的「現實」?從文章的邏輯來看,他能夠回答的大概除了最為現實的「秩序」,就是維護這個「秩序」的「程式」!
這樣的指控本不值得回應,但這個爭評活動的意義卻值得澄清。在我看來,這個活動的真正意義從一開始就不是「得獎」,而是呈現與這個秩序及其程式完全不同的世界的故事;這些文章從一開始就不是要表彰什麼偉大人物,而是為了讓那些一心要維護這些創造偉大人物的秩序的人不舒服;這個事件從一開始就不是要去維護這個現實及其秩序,而是要讓這個最為現實的秩序及其程式暴露出它的虛幻性。
然而,在圍繞這個活動的爭論之中,惟獨聽不到的是對諾貝爾和平獎及其結果的討論和質疑。今年的諾貝爾和平獎授予了巴拉迪和國際原子能機構,我們沒有聽到這些論者的評論,大約很安心。在那一期的編輯手記中,我說過我從根本上懷疑這個獎的意義———這並不是對所有候選人的懷疑,而是對和平獎所代表的‘和平’概念的懷疑(以下是對巴拉迪和國際原子能機構獲獎的質疑,因篇幅較長,此處從略)。
在對什麼是「現實」、什麼是「幻想」的理解上,我和那些指控「批判的知識份子」為「超級幻想」的人的確站在兩個世界裏。這次評獎活動及其引發的爭議正好構成了一個事件:如果這個事件能夠讓那些長久以來被壓抑的人、聲音、故事在這個片刻展現出來,我們就能夠看到那些擾嚷之聲所要維護的秩序是多麼的不真實 ———那不是肥沃的泥土,而是長不出和平之樹的灰塵。
尾聲:汪文發表後,有讀者繼續質疑,並聯想到2001年「長江讀書獎」幾乎是同樣的人發生同樣的程式性問題,「歷史何其相似」?也有兩邊勸和,但也指出汪文不該回避程式問題,轉移視線。「長久以來被壓抑的人」高耀潔女士,頑強發出她的「聲音」:
我只希望組織者能夠正面地、直接地對下列疑問做出回應:一、公佈活動期間所有收支賬目,如果屬於公益活動,這是活動的義務之一;二、公佈投票過程,究竟哪些評委參與了投票,哪些以書面形式提交,哪些根本沒有參與;三、公佈評選過程中兩名因被多次提名而退出評委成為入選者的姓名。
我希望汪暉、劉健芝等人不要再高談該活動的偉大意義,因為對此我並無異議。但是,假借公益活動的崇高名義,卻幹著追名逐利的勾當,這樣的例子現在又何止一二?
此後靜場,高耀潔教授再也沒有得到回音,12月原定在昆明舉行的會議大概已經開過。上述「灰塵」說,大概是「塵埃落定」了。
「中國文化」本來是左傾政治的受害者,由此才有文化保守主義的回歸,並出現「文化中國」說以圖矯正,只可惜以「偏」糾「偏」,還是一個「偏」。在長達一個世紀的左傾歷程中,大多數時候是西方的老師誤導中國的學生,但也不是沒有出現過幾篇「枳」勝於「橘」的傑作。上述汪暉一文,當屬傑作之一,可令西祖瞠目於後。高耀潔質疑的那些程式性疑點,汪暉並不是責任人,很可能事先並不知曉。儘管高調評價說得過早,後來發現並不是「惟一」、「真實」的「希望」,也不是沒有改錯的餘地。如要繼續保持原身段,可以有一個自我批評;倘若改行低姿態,保持沈默也可以。錯就錯在舊錯之上,再置以一個新錯:強詞奪理,以「偉大意義」 轉移人們對「程式疑點」的視線。幸虧高耀潔不是「人文翰林」,邏輯訓練還沒有忘,故不糾纏「偉大意義」。
左傾思維的通病,是將「意圖倫理」置於「責任倫理」之上,以「偉大意義」辯護「程式可疑」,毛澤東同志晚年的錯誤就是這樣犯下的。
五、其他
2005年度文化事件還很多,舉不勝舉。剩下不多的篇幅裏,只能以一句話評論,匆匆帶過。這裏必須聲明,有些一句話評論是我說的,有些不是我說的:
巴金逝世:朝野同悲,一方看重的是善良,一方看重的是軟弱。
李敖從臺灣來大陸演講:以鬥士始,以丑角終。
超女獲獎:十指打敗了三指,一指打敗了十指。(「十指」、「三指」、「一指」,分別指按鍵盤、握筆以及手機發短信)
崔永元的憂鬱症:是央視病,不是小崔病。
南方報業集團聲明闢謠:本公司無新聞。
中國電影百年慶典(1905~2005):電影越來越多,觀眾越來越少。
全運會醜聞過多,可多說一句:
1,「一個月前我就知道了這枚金牌不是我的了!」(藝術體操比賽,中國頭號女選手鍾玲在個人全能比賽中僅獲銅牌,憤而宣佈退役)
2,「各位觀眾,江蘇隊獲得了最後的勝利,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感謝裁判!」(全運會壘球比賽,現場解說員因欣喜過度,脫口而出,中華體育史上最為黑色的「脫口秀」即此誕生)
——胡平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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