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智晟/ 楚望台:陜北油田事件真相調查(八)

高智晟/ 楚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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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9月19日訊】“上面要檢查你們一定要配合”

王富最終還是選擇了與我們電話交談,我們到了陝北的消息迅速在投資人中間傳播,許多投資人打電話不斷向我們訴說兩年前強制回收油井給他們和他們家庭造成的災難。定邊縣的王富就屬於其中之一。此前的幾天裏王富幾乎每天給我們打電話,說要來見我們,直到今天早晨,他還是選擇了電話交談。

王富是定邊縣人,今年41歲,從去年五月份到現在,他已經在外逃亡了一年多的時間。下面是我們記錄的與王富的通話內容。

“高律師實在對不起你們兩位,我還是決定用電話和你們交談。我還在外地,還不能說我在什麼地方,請原諒。我現在躲在外面,實在是走投無路,我連你們都不能給講,怕電話讓監控著。為給你們打電話,我從朋友那借了一百塊錢,專門買了一張新卡。不嫌你笑話,這是我一年多以來最大的一次花費。說實話,最終決定用電話向你們兩位講述我的遭遇,不是我膽子太小,怕那些狗日的抓,實際上我也掏不起來回的路費。高律師,你們很難相信,一個本來有八九百萬財產的人,一夜之間到了這種地步,可以說生不如死。我們比不上討吃要飯的,討吃要飯的可沒人要抓他啊,我們不行。”

我這一年多的時間裏,到處東躲西藏,每到一個地方藏下來以後我就出去像做賊一樣買一袋子饅頭,饅頭都不得海開吃(放開吃),一天只能吃兩個饅頭,因為不知道這種日子還得過多久。

好了,我先跟你們說一說我打井的情況。我是從兩千年開始打井的,光為了搞批文就跑了半年。你們知道啊,你要打井檔上得蓋六個章子才能開始打井,而且還不能個人打井,其實公家也知道,所有的打井都是私人打井,但是他們就折騰你,規定說不能個人打井,實際上陝北地區每個私營油井,要麼你自己成立公司,要麼你找別人的公司掛靠,給掛靠公司還要分一點利。我實際上跑批文跑了很長時間,跑不下來,手續卻花了八萬多。這錢花得人心疼啊,我當時每支一筆錢出去就渾身冒虛汗,因為這些錢都是借來的。錢已經花到這份上,手續批不下來,我又不能放棄打井,要不然這八萬塊怎麼給人家還?最後又和親戚朋友幾十個人商量,大家決定湊錢買上一家公司。後來幾經周折,我們買了一家公司,公司叫長富樹公司,原來是外地老闆的,買公司和辦手續花了六萬多,給個人送禮也花了兩萬多。有了公司以後打井的手續就好辦一些,但我還是跑了這麼六個部門,油氣辦,土管局,礦管局,國稅局,工商局,環保局。這一折騰就到了2002年。

2002年終於通過政府批准,我們決定開始打井。當時政府批准的是兩口,實際上我們打了三口。這三口井總共投資五百多萬元,當時有兩口井出油還可以,一口井不出油,但是你知道,這三口井打好以後就到了2003年。定邊和靖邊的地理結構還不一樣,定邊打一口井的成本要比靖邊多一倍。靖邊打一口井一般在一千米,定邊一口井深度在兩千多米,五百萬的投資都是借來的,可剛剛出油就被政府強行收走了。補償才補償了249 萬。我們當時是一大群人湊錢,當時我們想的目標可是夠宏大的,我們在打這三口井的同時又到處借錢和別人合資,買井,也花了不少錢。我剛給你們提到打井花了五百多萬,還有買來的井。買1529#井花了197萬,919A井花了62萬。連打井花費到買井花費,到大規模的技術改造,當時我們請了一大群技術人員,實際上是國有公司出來走穴的,因為我們準備長期的幹,所以不惜血本,連打井買井到技術改造,總共花了800萬元,實際上我們賠的最慘的就是1529號井,你想買這口井就花了差不多二百萬,聽了技術員的建議,改造它又花了70萬。這口井給我補了多少?說了不知道你們信不信,補了19萬。前年的強制回收我總共獲得補償是339萬,而我這幾口井要賣的話能賣到一千萬左右。我們投進去的可是八百萬啊。就在2003年4月份,由於大家都不知道要收井,還有人提出要買我的1529號井,給價給了400萬,我不賣。當時來買井的人也是行家,他們說光這口井的設備就價值九十多萬,都是新設備,但是他們才給我補了19萬。高律師你們現在在靖邊,靖邊的回收過程你們也知道了,拿著手銬腳鐐去回收的,定邊的回收過程還是比靖邊文明的多,他採取的辦法是突然一窩打盡,2003年6月份縣裏面通知所有的私營油井經營者到縣裏開會,會上縣裏領導和長慶油田的領導都在場。縣領導講話說從今天起所有的石油投資者都得在這裏參加兩天的會議,集中整頓學習,然後縣領導突然說,有個重要的事需要大家配合,現在省裏幾年來一直讓下面回收私人油井,實際上我們一直在頂著,已經頂了幾年了。現在我們還要頂,我們不會回收的,但是頂的辦法要換一下,這個辦法就是從今天起你們所有油井的人要撤出來,然後讓咱們的幹部暫時看管兩天,省裏要來檢查。他檢查的時候我們就可以跟他講油井已經回收了,因為擔心不這樣做,萬一你們的人說漏了嘴讓省上知道油井還沒有回收,那可就壞了你們的事。只是兩天時間,你們一定要配合好。東西設備什麼都不要動,因為兩天以後你們還要回去生產。現在就給大家半個小時,都出去打電話,給家人個交代。咱們的幹部這會都基本到了井跟前。你們放心,他們就是在那應付兩天差事,不會拿你們的東西。

然後大家都出去打電話,電話打完後剛才講話的縣領導就不見了。長慶油田的領導拿著私營投資者的花名冊挨著個問交待好了沒有。等全部問完後他一句話不說就走了。這時候兩邊門裏進來的全部是員警,都帶著鋼盔,拿著槍,門口站的武警手裏還拿著手銬,說按照上級的指示,今天起要強行接管私營油田,今天就必須在同意回收的檔上簽字。今天簽字,補不補償,補多少,明天再說。從現在起得委屈你們一下,在沒有簽字前誰也不能回家。大家可能一時還有點想不通,沒有關係,咱們慢慢來。現在願意簽字的人,簽完就可以離開,不願意簽字的人,我們給每個人都配了兩個刑警做具體工作,這叫結對子。不願意簽字的,一會就由你們的對子帶你們到辦公室去做工作。

這時候大家就炸了鍋了。有的人就開始哭。一有人哭,沒想到許多人都蹲下嗚嗚的哭。我們一個一個被員警架著帶走,我被帶到刑警隊才知道,給我做工作的是刑警三中隊的指導員和中隊長。兩個都姓王,我也不願意說他們的名字,這些人對我也還不錯。他們給我做工作時也是無可奈何,說讓我原諒他們。

我在刑警隊被關了兩天。你看給你做工作的員警不慌不忙,我突然離開了我投資八九百萬的油井,以前是一個小時我都不離開,現在已經是兩天了。從勢頭上看你不簽字他就永遠不讓你走。我幾個油井啊,我急得要命,兩天兩夜沒睡。我還是抱著僥倖心理。我想八九百萬的資產,不可能這樣就接管了啊。因為你知道,這可是搶劫啊。哪朝哪代也不可能這樣幹。老百姓的財產不能說搶就搶,我想這可能是哪裏弄錯了。由於我放心不下我的油井,你不簽字,永遠被關在這。你根本無法知道現在外面發生什麼。八九百萬的攤子,我要是不在,不就亂套了?我就簽了字。

出去一看,一切都是真的,我們這朝這代,就真的幹出了搶劫民財的事。我以為出來以後,簽完字我就自由了,沒想到出了門就有員警跟著。我往我的油井那裏跑,快到油井時,被跟在後邊的員警堵住,我的油井四周都是武警把守,個個帶著鋼盔,拿著槍。我就徹底絕望了。

這幾年許多人為打油井,管好油井,把家都搬到井上住,你最起碼應該把我們個人的財產和生活用的東西給我們。這時候你才發現找誰都沒有用。你找任何人都會告訴你,這是上面的決定,我們也做不了主。我們連鋪蓋碗筷都沒有了。這群狗日的他搶你八九百萬財產的時候就有人作主,可你想要回鋪蓋碗筷的時候就誰都作不了主!

這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啊。我一下欠了別人四百多萬。開始幾天我雖然急得不吃不喝不睡,但我還有一點僥倖,認為這肯定是哪個領導一時腦子發脹,做了個荒唐決定。所以我想繼續往下打聽,我當時腦子裏就有過這樣的念頭,就是如果最終證實了這是真的,我就要殺他個狗日的。但實際上我們財產被搶走以後我也沒有了自由,兩天後又進了刑警隊。這次關起來的目的就是讓我們寫保證,保證不上訪,不告狀。

今年(疑為去年)5月10號開始上訪以後,榆林市公安局就開始追捕我,我就沒法回家了。頭兩個月他們是一輛警車在我家門口二十四小時蹲守,弄得鄰居都不知道我們犯了什麼大罪,都不敢跟我們家往來。但後兩個月情況就變糟糕了,公安不在我家蹲著了,但是他們經常半夜突然闖到我家裏,家裏人都快瘋了。我婆姨得了嚴重精神焦慮症,醫院都有證明。父母急得住了院,女兒上初二,每次半夜公安來過後全家人抱頭大哭。我現在所有的家產,三處房子都賣了,連妹妹的房子都讓我抵押貸款了。因為我沒錢,沒法給債務人打電話,公安抓我,我又不敢回家,債務人就認為我是躲他們,經常到家裏面去吵鬧。我實話告訴兩位,我對告狀還是不死心,所以現在還沒有捅亂子。如果有一天你們不願意管我們的案子了,我就要去殺這些狗日的。因為我現在本身已經生不如死。

高律師,我就和你們說這麼多。希望你們不要寫我的名字和油井號。

9月17日於陝西靖邊(//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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