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智晟/楚望台:陝北油田事件真相調查(七)

高智晟/楚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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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9月18日訊】七、“我不怕坐牢,牢裡還有飯吃。”

張綏林是陝北油田六萬投資者中的一個典型。他勤勞工作,靠借貸投資油井,稍有回報,卻一夜間破產,欠下無數債務,家破人亡。我們選擇張綏林作為我們的訪談對象,以透視他們的集資來源,破產經過和目前的生存狀況。

“我叫張綏林,今年50歲。在定邊縣城鎮中心糧站工作,88年下海,當時搞豆制品、糧油議價,到94年,一共掙了三十多萬,在縣城修了一座房子,花了二十多萬。95年開始倒絨毛,倒到97年底,掙了十幾萬塊錢,讓人騙了八萬。到了98年開始買了一輛車拉原油,到99年10月份給貿展公司預付油款打了一百一十多萬。該公司當時不景氣,我通過法院起訴,法院把定油14號井、再就是定油1655號井66%的股份判給我,又給貿展公司代還了60多萬債務後,定油1655號剩下的股份也轉給了我。那時我的公司叫綏宏公司,是獨資企業。”

“當時產油量不太好,我也沒有選擇,只能要一點算一點。2000年8月份1655出了故障,我一直在修井,修上一段時間,抽兩天,再修,再抽。到了2002年4月份,這口井就徹底停下了。這口井修井花了90多萬。14井一直產油不高,幾年徘徊在一噸左右,但是每個月都要修井,大修了兩次。2003年4月大修一次,因為上部套管破裂漏水,找了好多專家,長慶的甘工,勝利的叫王明軍,中原的陳克仁,姬斌。用的中原油田的修井隊,花了70多萬,當時修井修好以後抽水抽了兩個月油才上來。抽完以後,6月28號政府將井全部監管,當時這口井產量上到3噸8到4噸2,這個可以到縣鑽采公司查報表。”

“99年10月份與人合伙打1894號井,頭年打下去沒有油,2000年4月份開鑽,到了7月份結束,當時地下情況不錯,有五六個產油層,當時九月份我們只取了最底下的一層,當時這口井打下來花了280多萬,打了兩次,我有30%的股份,是90多萬。盈利因為在富華公司名下,我只收回了20多萬,這口井給我們一共補償了60萬,我自己的補償是20萬,這口井我虧了50萬。”

“2001年12月10號買的海鴻公司的1514#井,花了230多萬,也是三大股,法人代表是我,最後收井前產量已經到4噸了。這口井補了109萬,刨過利息,三大股一人花了80萬,每人收回了20多萬,這口井我們一人虧了30萬。表面是三個股東,實際上每個股東後面都是幾十人,實際上有多少股東弄不清楚了。”

“2002年在銀川鹽池縣馬家灘附近和一些礦產公司合伙打了一口井,我自己出了40多萬,打出來發現是口干井,不出油,40多萬全賠進去了。”

“2003年,在1514號旁邊打了五鑽(1515),我們6個股東花了380多萬,我出了二十四五萬,這口井每天能出6噸多,但這些油一點都沒有賣成,因為剛打出來就被收回去了。”

“政府五月份就收井了,三月份還批准讓我們打。批一口井大概花四五萬,土地費三萬多,加上資料費,咨詢費什麼的。這都是賬面上的東西,背後要花的錢更多。背後就看你有關係沒,有就花得少,沒有關係的花的比賬面上還多。我倒是沒有花背後的錢,因為我的老同學當時是長油公司總經理。”

“2003年收井的時候,賈治邦省長說了一句話,‘不叫老實人吃虧’,結果算下來,老百姓都吃了虧。我所有這些井一攬子算下來,虧了四百多萬,主要是賠在1655和14井修井上。按去年年底一噸油1500塊錢計算,所有的井湊起來我有日產6噸的股份,我就算他產3噸,算下來兩年就能收回來。”

“4月份時候,定邊的修井隊長張宏斌想買14號井,給價就給到160萬,我沒賣;政府6月份收回井之後,所有補償有一百一十萬左右,都被法院凍結了,訴訟費花了30多萬。當時我有十幾間房子,大概值30萬,全部讓法院拍賣了,才賣到15萬。”

“我家一共4口人,女兒23歲,西安交大畢業,雙學位,英語過八級,因為債權人揚言要抓我女兒抵債,我女兒不敢回來,一人在外打工,只能維持生活,住的地方保密。兒子在西安航空技術學院上學,一直要雙休日假期打工維持生活,學費沒辦法交。”

“通過今年5月份與政府對話,政府給了三千塊錢,定邊只有我們兩戶給予低保,每個月給70塊錢,要求我不要鬧,記者來了不讓給他采訪;那個叫姚繼明,是農村的,每月給25塊。再就是我婆姨在定邊向陽小學任教,是高級教師,教研組長,破產一夜之間,背上了騙子的惡名,校內職務全部撤銷,工資卡被法院凍結。她在學校裡借的債有八九十萬,主要的債主有康文軍,李紅霞,常海琴,武玉香,惠艷芬,李蕊,張生喜,郭耀廣,郝玉兵,周成武,薛雲蘭,王有斌,張秀連,郭志寧,劉彩萍,齊艷茹,辛蘭花,王立斌等40多位教師。我婆姨沒臉見人,死(自殺)了幾回,現在是人不人鬼不鬼。”

“我借的朋友張少雄35萬,霍起飛10萬,馬秀蘭5萬,王秀琴兩萬五,左廷虎兩萬,馬占恩四萬五,郭世雄五千,劉守仁兩萬,環保局姓屈的三萬,王國棟18萬,齊得福3萬,黃治全8萬,朋友的一共九十多萬。欠我二姐24萬,二外甥女40萬,大外甥女17萬,大外甥40萬,我三姐夫劉登科40多萬,他現在的生活也無法維持,工資全部還賬,他們全部都是向外面轉借,人家向他們逼債,還有我妻弟張林國,向外面給我轉貸21萬(他們院長5萬,副院長3萬,他的丈母娘3萬,他們單位職工6萬多)。我們岳父一萬五,是跟我們照油井一分錢未拿,連襟的4萬,他向別人貸的;我表姐在西安,10萬;我表弟在米脂,六萬五;再有我四姐,她是個寡婦,四姐夫出車禍去世,保賬22萬(幼兒園園長王彩雲10萬,城區辦高俊娥7萬,石鳳英5萬5),她本人的15萬。她本身是大夫,吃過兩次安眠藥,都被看病的病人發現,才救了她的一條命,現在她還有死的念頭。大體情況就是這麼多,其他人還有幾家,我一時想不起來。”

“這些債全部是二分的高利息。我曾經自殺過兩次,都被當場要債的人奪下刀,免於一死。(張綏林挽起衣袖給我們看手臂上的刀疤)現在所有親戚朋友不和我家來往,上門的全是為要債。後來黨(治國)老師,朱(久虎)律師來,開了幾次法律專家研討會,我們才有點希望,盼黨中央國務院把債務洗清,洗清騙子的名聲。”

“我們全家人的生命都被威脅著,我表弟說要抓住我,一劈兩半,讓我死無完屍。我婆姨現在神經不正常,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我們全家住在鄰居家裡兩年多,當時說好房費一個月160塊錢,現在一分錢都沒有給人家。鄰居兩口子都下崗,帶著兩個孩子,生活也困難,我覺得太虧欠他們。生活是好心的鄰居朋友給點小米洋芋,在街上撿黃葉子吃,兩年半了我們家只吃了三十斤大米,八十斤白面,五斤肉,大約吃了三千斤洋芋。一天三頓洋芋,煮洋芋,蒸洋芋。本來我是一個堂堂正正守法的民營投資者,現在竟然變成了無家可歸的千古罪人。我的眼在流淚,心在滴血。”

“通過朱久虎律師和北京幾次著名的專家研討會,使我認識到導致我今天的悲慘遭遇,是省政府制定的“收回油井三權”的政策造成的。我一夜之間身背四百多萬的巨額債務,巨額的債務,突然襲來的打擊像一座大山一樣壓著我的脊梁。原本我有美滿幸福的一個家庭,現在成天見不著陽光,東躲西藏,過著連乞丐都不如的生活,乞丐起碼不背債務,無人欺負,我一想到這些我就想殺人拼命,拿自己的生命討回公道。好多好心人勸我,“老張,你應該相信黨和政府,總有一天會給你洗清騙子的罪名的。因為(相信)黨和政府以人為本,和諧社會。所以我現在才勉強的活下來。如果朱律師不來,亂子早已捅下了。”

“我是個非常務實的人,為什麼我能借這麼多錢,因為我從來有借有還,我有信用。現在不是我不講信用,是政府不讓我講信用。債務人老是要殺我,殺我沒用啊,不如我死,找幾個墊背的。我現在什麼話都敢說,什麼話都敢講,我不怕坐牢,起碼坐牢還有飯吃。”

在張綏林帶來的文件裡,我們發現了一份2003年3月11印發的《定邊市經濟貿易局關於對定長油1514#油井進行技術改造項目的批復》(定邊經貿發[2003]12號)。

“縣長油公司:你司《關於對定長油1514#油井進行技術改造的申請報告(定長油發[2003]20號)》收悉,經有關部門共同審查,認為該項目是依托豐富的石油資源優勢,為提高開采效能,延長采油期限並經專家充分論證而進行的技術改造,符合國家產業政策和縣政府的有關規定,現准予立項。”

1999年,國家六部委就聯合下發了國經貿石化[1999]1239號文件,要求“對各縣鑽采公司的聯營單位,根據不同情況分別采取劃轉、收購、兼並、資產入股等多種方式進入陝西省延長石油工業集團”。而陝北各縣政府不僅沒有貫徹,相反,仍大量審批、賣出區塊,給聯營公司以更加優惠的條件,吸引民間投資。直到03年3月,還通過了張綏林的技術改造申請,在其投入近四百萬資金完成改造後突然襲擊,搶占油井,這不是詐騙又是什麼?

從張綏林的經歷中我們看出,一個投資者的破產不只是一家一戶的不幸,它同時牽涉到了幾十、上百個家庭。陝北地區是一個人情親厚的社會,大多數民營投資者依靠這樣一個鄉土信用體系,集資投資。一旦這個信用體系全面崩潰,經濟發展、社會穩定將無從談起。陝北政府采取突然襲擊,收歸三權這種殺雞取卵,不計後果的做法,是否該對其後果有一點反思呢?

高智晟 楚望台
九月十六日於陝西定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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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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