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9月16日訊】數月前,一則「山西煤老闆一次性團購20輛悍馬」的傳聞在民間引起轟動,也讓公眾對煤老闆的生活浮想連翩。
8月30日晚,在太原市陽光大酒店門前,就停著一輛帶有美國軍車血統、號稱「越野之王」的「悍馬」。
“它像坦克一樣高大霸氣,150萬一輛,經常來我們這裏消費的就有七八輛。”酒店服務生在羡慕中又透著自豪,有時候這些車主會把鑰匙扔給他,讓他代為泊車。
除了悍馬,服務生聲稱,他至少還見過4輛本地牌照的勞斯萊斯和賓利。他甚至能說出每一輛車的型號和價格,“最便宜的460萬,最貴的超過1000萬,其中有三輛是拍賣會上的絕版車。”而這些車的主人多為煤老闆。
“太原是名副其實的名車之城,世界上最新最好的車,在太原都能看到。” 計程車司機馬王英說。
這樣的生活當然是和普通人不搭界的。在計程車司機馬王英家門口的市場上,一個西瓜只有兩元錢,但到了茶藝館它的價格往往就變成了20元,而在大酒店的包間裏,它要漲到200元。馬王英說他對煤老闆的心態特別平和,“惟一令他擔心的是,太原的房價在不斷上漲,因為“一些煤老闆一出手就是一個單元。”
窯洞裏走出的張氏家族
在離太原一小時車程的古交市,幾乎無人不知「廠子大,勢力也大」的張新明家族。一位知情人說,他們在古交擁有兩個大型焦化廠,並承包了12個煤窯,甚至擁有自己的鐵路專用線和運輸車隊,是山西遠近聞名的煤炭大亨。
短短幾年內,這個家族迅速地發達。今年3月份《新財富》公佈的內地富豪榜上,張氏家族以29.9億元位居第37 位。2004年,他們的名次是112,被統計的家產是13億元。在更早一些的2003年,這個家族榜上無名。
在這個家族的發展史上,2002年是個關鍵的年頭。這一年,房地產業、鋼鐵業蒸蒸日上,煤炭需求劇增,而煤炭價格管制也開始鬆動。一時間,擁有4000座煤礦的中國第一產煤大省山西成了掘金之地。
在此前的20多年裏,這個家族一直住在距古交市區15公里的河口鎮吾兒峁村。當地村民說,這是一個沒有樹、沒有水、沒有煤,只有黃土和石頭的窮山溝。就是在這個窮山溝的三孔窯洞裏,張家度過了極其艱苦的歲月,張新明甚至當過很長時間的挖煤工。
在聽到張家擁有20多億資產時,村民全都笑了,一位正在喝水的年輕人甚至當場噴了出來。他們估計,張家最多也就幾千萬。
但在張氏家族創建於2001年的金業煤焦化集團公司主頁上,可以看到,該集團2003年和2004年就分別上繳稅費1.34億元和1.81億元,在山西的民營企業中僅次於鋼鐵大王海鑫集團。
在集團總部,原先7層樓的規模顯然不能容納日益增多的部門和人員,一座32層的新大樓已經在開挖地基。一位員工說,在太原高新區,屬於這家集團的一棟28層的創業大廈已進入裝修收尾階段。
對於現年42歲的董事長張新明,員工多有讚譽:脾氣大但是待人豪爽,經常捐款,有魄力,有事業心。但是“他們家幾個兄弟都是處事低調,從來不接受媒體採訪”。在至少一個星期的時間裏,張新明都未在總部露面。他的秘書劉小姐說,最近由於煤價上漲,古交焦化廠的原煤供應吃緊,張總親自到北京談生意去了。而在談生意期間,張總的手機習慣性關機,誰也聯繫不上,即使是他的哥哥張新躍。
不是銅豌豆,當不了煤老闆
和張氏家族一樣,山西的很多煤老闆都在2002年火了起來。他們幾乎都經歷這樣的場景:某一天的早晨,當他們從黑乎乎的炕上爬起來,一開門,發現門口站著幾位揣著鈔票端著笑臉的買煤人。此前,為了把煤賣出去,他們到處求爺爺告奶奶當孫子。
在他們的印象中,也就是從這一天起,買煤的人就沒有斷過,而且越來越多。煤老闆發現,根本不用出去推銷,儘管坐在家裏拼命挖,不管挖多少都不愁賣不出去,而且煤價還在節節攀升。
在2004年下半年,供需的失衡終於到達頂峰:為了確保買到煤,買煤人提前就把購煤款壓在煤老闆手上,“一壓就是幾十萬,一定要你先收下,爭得頭上青筋直冒,生怕你收了別人的錢。”
事先沒有人能想到會有這一天。婁煩縣一位前任鄉長回憶,2000年他一直想把鄉里的一座煤窯包出去,結果開價每年2萬元都沒人要。後來好說歹說 總算找到了一位礦主,出20萬元包了20年。在2004年底,有人想以9000萬元的價格轉包下這座煤窯,可是這位礦主死活不答應。
“頭幾年不景氣,很多煤老闆都是虧本,看你能不能堅持下來。”這位鄉長說,“就是短短幾年的事,堅持下來的,現在都成了億萬富豪。”
煤老闆究竟能賺多少錢?9月5日,晉城市沁水縣的張進貴(化名)算了一筆賬:如果井下的地質條件不錯,包括蘭花炭在內,每噸的成本不到80元。這80元,已經包括工人的工資、承包的費用和安全生產的投入,再刨去增值稅、地稅和個人所得稅等稅收,平均下來每噸煤的毛利潤在150元左右。
33歲的張進貴去年與人合夥承包了兩座煤窯,一座設計年生產能力為30萬噸,一座設計年生產能力為15萬噸。而實際上,這兩座煤窯在去年的實際產量分別達到了40萬噸和20萬噸。60萬噸的出煤量,意味著它們為承包者帶來了近 9000萬元的毛利潤。
“一個設計年產30萬噸的煤窯,去年的純收入可以達到5000萬元。一個小煤窯在一年內造就一個千萬富豪,一點問題都沒有。”張進貴估計,僅僅在沁水,就至少有上百位千萬富豪。
即使是在煤質和井下地質條件相對較差的晉中市,每噸煤的毛利潤也不低於100元。自稱「實力不濟」的宋實力「不敢貪大」,很多年來只承包了一個設計年產3萬噸小煤窯,去年實際出煤5萬噸,穩當當獲利500萬元。
但這樣的生意並不是人人都能做的。“我才46歲,你看我頭髮都掉光了,我容易嗎?”宋實力摸了一下頭頂說,“那些錢都是提著腦袋掙回來的。”
在2000年的時候,井下「只出了一次事」,但這一年宋實力啥錢也沒掙,反而賠了9萬元。大概也是從出事的那一天起,他就患上了「電話恐懼症」。如果在夜裏,手機突然響起,一看是礦上的電話,他「全身的汗毛都會立即樹起」,這一晚上,也就別再想入睡。後來,他又患上「聲響恐懼症」,有一次正在坑口和人說事,突然聽到一聲巨響,他以為是井下傳出的動靜,當場癱倒在地,而實際上那只是一次爆胎。
“我付出了這麼多,坐個寶馬也不為過吧?”他問。去年,他斥資140萬元買了一輛全新的寶馬750。
張進貴也不例外。他說他只要想到礦上的事,就頭痛。惟一能夠讓他放鬆的地方,是娛樂場所。實際上,他沒事就整宿整宿地泡在太原的各個歌廳,“這種地方不用費腦筋。”或許,不是關漢卿筆下的銅豌豆——蒸不爛、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也就當不了煤老闆。
財富與風險之間
一夜暴富之後,面對成捆的鈔票,煤老闆們開始變得不知所措。
絕大多數煤老闆都沒有讀完高中,這決定了他們特有的消費習慣:汽車和手機肯定是最新的款式,但家中絕對不會有電腦。張進貴相信,有80%的煤老闆沒有看書讀報的習慣,原因是字認不全。
據說大多煤老闆對現金都特別鍾愛,他們覺得把錢存在銀行裏總是有點不踏實,就像把錢放在別人家裏,因此存摺和銀行卡用起來總是有點彆扭。
8月25日,高平一個煤老闆為其母親祝壽,一桌飯就花了1.1萬,這一次,他們的主菜不是鮑魚和魚翅,而是日本神戶雪花牛柳。商家介紹說,這種牛是「喝著啤酒,聽著音樂,由主人每天按摩長大」,肉質鮮嫩,入口消融,營養豐富。
不過,雖然他們看上去財大氣粗而又毫無顧忌,但每個人的心裏又暗自埋藏著一根敏感的神經,不容觸及。
晉城煤老闆崔發榮平時不注重穿著,有一次在當地的「鳳展購物中心」看中一件名牌西服,但是售貨員斷定他買不起而不願意為他試衣。結果他一怒之下,買光了那家店鋪的所有衣服。
煤老闆們在困難地適應著這一新局面。一個最常見的努力是,他們試圖享受咖啡廳的幽靜和浪漫,但當電話響起時,嗓門總是大得如同戰場上的報話員。
幾乎沒有煤老闆願意在當地頤養天年,北京、上海和海邊城市是他們的首選。事實上,大多數煤老闆早已在這些地方購置了房產。一個公認的數字是,他們每年要把100億元的資金帶出山西。他們住在北京的豪華小區。都已不用每天親自下井,而是雇人看守,自己遙控指揮。
但除此之外,煤老闆們也不乏善舉。修路、助學是煤老闆們主要的捐助方向。
和花錢如流水的山西煤老闆們相比,同樣來山西採煤的溫州老闆們卻顯得有點“小家子氣”。T恤衫、牛仔褲,飯桌上點的是魚、蔬菜和豆腐,33歲的程老闆看起來和都市裡的年輕人並沒有多大不同,很難讓人相信這個溫州人在山西擁有4座煤礦。
他和妻子2001年進山西掘煤,很快收回投資,轉而將幾千萬投資開採其他三座煤礦。開礦期間,程老闆想游游泳鍛煉身體卻沒有時間也沒有條件,而妻子4年來從未在大同逛過一天街,她說“在礦上,反正名牌衣服也都不敢穿,半天就一身灰,成了黑的。”
但無論是山西煤老闆的極樂生活,還是溫州人的勤勉,這樣的生意在今年卻似乎變得難以為繼了。
眼下,晉中煤老闆宋實力的兩個礦正在停產申辦安全生產許可證,山西省政府規定,在申辦期間必須做到「一停三不停」,即停工,但是井下抽水、送風和瓦斯檢測不能停。現在,他們每天不進一分錢,水電費用卻在4萬元以上。
這可能也是煤老闆最為艱難的時刻之一。一批有幾千萬身家的煤老闆,此時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不繼續投入,開採權就要被收回;繼續投下去,又怕 血本無歸。”據張進貴說,幾百萬級別的煤老闆更是艱難,在他們汽車的後備廂裏,此刻放的不是成捆成捆的現金,而是一盒盒速食麵。
與2002-2004年的勢頭相比,煤炭的利潤已經開始下滑,宋實力斷言,今年總體情況可能還湊合,但“到了明年下半年,這個行業就不好做了。”可即使煤價依然堅挺,煤也總有挖完的一天,那時煤老闆和他們的鄉親又會怎樣呢?@@(//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