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7月30日訊】這應該是我生平第一次寫文章來記錄跟一個朋友交往的文字。為什麼要寫呢﹖因為我已經感受了很久的逼迫﹐不寫就讓我心裡不安。這是一份債﹐我應該去還清。
按理我跟盛雪的交往時間不算太長﹐也沒有經常見面﹐交情應該不至於到會讓我有一種還債感。可是就是這不長也不經常見面的交往卻讓我感到了不安。
軍濤在我的詩集序言中這樣寫到﹕「但蔣品超不一樣﹐當他希望我為他的詩寫點什麼時,我立即應允。因為我在電話中與他交談了幾分鍾﹐我立即知道,我可以為他寫序。」 軍濤對我的這種感受就是我對盛雪的感受﹕「他的話,他的文字,乃至他的人,都是赤裸裸地赤誠,沒有遮掩,沒有矯飾,沒有扭曲,沒有汙染。有一個詞很適合描述他,真人!從他的言詞中,你忘掉了語言,感受到真情和真心﹐此刻,你肯定你遇到了真人。」 就像軍濤會立即應允為我寫序一樣﹐盛雪讓你不會不想為她作點什麼。真人與真人之間就是這種感受!軍濤對這種感受的總結真是太好﹕「但只可意會,不能言傳。『真』字就是這樣。你碰到了,會馬上為其所動,你知道你碰上了﹐但你又渾然不覺。即使你想說,也說不清其含義和感受;此時此刻,你感到你拙於言辭,其實是語言根本不夠用。」要說境界可能軍濤此言可能就是境界吧?
那時﹐我被大陸封殺﹐回到海外網絡﹐還只是在論壇上轟炸﹐說自己在大陸網絡如何如何掀起驚濤駭浪﹐引起了中國整個詩壇自北島之後又一次詩歌思潮。當時儘管在美國《中國時報》呆過一年多時間﹐也在海外某些媒體發過一些什麼﹐ 但那些都是為了發表而寫的一些文字﹐而且從前也沒有現在網絡這麼發達﹐幾天時間就可以讓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也就是還沒怎麼打開局面﹐無人太注意﹐應該說就是默默無聞。一個默默無聞的作者在網絡深似海的海外論壇這樣發飆﹐吹到跟北島相提並論無人敢相信的地步,所遇到的慘狀可想而知。又加上碰上當時似乎已有名氣的朋友在網上不夠謹慎用了我在大陸的鬧得沸沸揚揚的詩作在海外大名鼎鼎的網站介紹自己引起我與網絡不相識的朋友們一些爭執﹐境況就更慘。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向盛雪發出了「伊妹兒」,當時的盛雪以她在加拿大獲得加拿大新聞最高獎及新聞傳世名著《遠華案黑幕》早已聲名遠揚。我是懷著忐忑的心向她發出這第一封伊妹兒,其實發信的時候並不報很大的希望,她畢竟是名人能人忙人。所以即使是石沉大海應該也不算什麼奇事,但卻沒想到我立馬就接到她的伊妹兒,她在回信中語氣詼諧調侃,猶如鄰家小妹般親切可人,簡直讓我不敢相信那就是叱吒風雲的盛雪。
她在信中稱呼我為「大俠」!三言兩語中流露出的機智和幽默,令我幾乎是帶著懷疑的心情回了信,問及她的近況以及對於一些活動的看法。她馬上也回信過來,說她正忙於電臺的採訪和為一個大陸朋友的營救工作,信中還提到讀我詩文的感受。讀她的來信就彷彿和頂要好的朋友促膝交談,這時我才知道那真是盛雪!
我不確定她對其他人怎樣﹐但她對我讓我的感受就跟軍濤說的一樣﹕「你碰到了,會馬上為其所動,你知道你碰上了。」而且不止如此,這真﹐真得甚至讓我差點不相信。
後來她寄來一些詩稿﹐閱讀著那些清純的詩歌﹐就跟剛接觸她的信一樣﹐我很難把她與寫過一部牽涉中共極高層中國歷史中極其陰暗一頁的《遠華案黑幕》的著名作者聯係在一起。《遠》書厚重廣博﹐非一個看穿人世的人不能寫出﹐而她的詩就像一汪咕咕向你流來的清水﹐明澈見底﹐直沁你心脾﹐讓人不能不為那些或哀宛﹐或淒切﹐或興奮﹐或欣喜幾近是玻璃般透明的真情摯意所薰染﹐所陶醉﹗即使是關於六四關於民生的那兩首名詩《時間或長或短》、《海與岸》也是那樣未曾染著縴毫渾濁。就像寧靜的夜空中飄著的一支清遠的笛音﹐你感覺到的不是渾厚﹐而是她單純得接近銳利的鋒芒,在深入你﹐讓你陷入忘我﹐似乎這世間只有她存在。
儘管有人在這方面文字功力上也推崇海子﹐但作為一個嚴謹的為詩者我讀了他許多詩﹐我一直也不敢為他見證﹐因為我讀出許多不踏實。即使他的名詩《面向大海﹐春暖花開》 ﹐我讀出的也是一個孤獨的自我一時的心血來潮,而不是如大陸文字界虛性推崇而出的所謂崇高。而盛雪你會看到那份對真情的一以貫之的堅執與執著。那份情感不是玩弄文字遊戲的人所能述寫出來的(我一直以為海子的一些詩作中很多都屬於文字遊戲)。
不久她告訴我﹐她不幾天會來洛杉磯有事﹐我們剛好可以見一面。她來的那天我們約好在洛杉磯聖蓋博希爾頓廣場廣告很凶的小肥羊火鍋吃飯﹐是在中午。可是等我們到時,發現它居然還沒有開業﹐鬧得我很窘。盛雪說﹕「沒所謂的﹐我很容易﹐隨便吃什麼都行﹐不必要太隆重。」 顯然她懂了我的刻意。於是聽她隨來的本地朋友建議我們到了附近的全統廣場﹐不管怎樣我還是把她們隨即讓進了泊車就進的「東來順」﹐這裡也還算有些名。隨後我的朋友劉東雲也到了。憑心說﹐我這時都還沒有矯正我自己的角色﹐不是把她和我的交往當成朋友﹐就跟我打電話給劉東雲﹐劉東雲也不相信一樣﹕「啊﹐是盛雪﹖她怎麼跟你有交往﹖好好﹐我抽空也來﹗」 (我的朋友就是這樣可愛﹐坦誠直接﹐有求必應) ﹐我跟劉東雲一樣完全還是她的粉絲﹗因為儘管我自以為武功蓋世目空一切(搞笑) ﹐那時我仍還是一名在網絡掙紮著的無名寫手。或許就跟她所說的:「你其實早就鼎鼎大名了﹐只是沒有很多人呼應你﹐你自己覺得孤單﹐沒有這種感覺而已。」—-看﹗盛雪就是這樣一個人﹐平白如水﹐卻坦誠得讓你心懷起伏。古人說「君子之交淡如水」﹐可是這淡如水的交情就讓你不會不分明感到這真醇實在的烈度。
我們吃飯大約兩個多小時﹐她談了自己回國遭遇中國警察﹐整齊列隊﹐象護衛國家元首不讓她入關直至護送到將她遣返回加拿大的經歷﹐她的名著《遠華案黑幕》成書以及出版的過程﹐談了一些近期的狀況。劉東雲的表現是粉絲見到偶像時強烈的顯示行為﹐大坎他的觀點、見解。我則謹小慎微﹐見縫插針﹐提及我在大陸網絡的事。她的朋友很安靜﹐為我們照像﹐端茶遞飯﹐呼應侍者。
一個誠實的人﹐成功總是給他更多的自信﹗這是那次我們見面她給我的強烈印象﹐也是我對她由衷的感謝。當時在我提到我給大陸詩壇震撼時﹐善解人意的她﹐專注的望我﹐平心靜氣﹐說了這樣一句話﹕至少我們知道。老實說﹐對於當時生怕外人不曉得而隨時隨地想為自己打廣告的我﹐有她這一句話,就夠了!現在我再來回述從前的場景﹐如果回憶不好﹐人們會覺得我誇張。當時的她給你的感覺就是一個歷史記錄者的自信!「我們」 她其實意即自己!意思就是說:我知道﹐就是世人知道﹐就是會從我這裏讓世人也知道﹗這就是一個縴縴女子卻自信非凡的魄力,不聲若洪鍾,卻震耳欲聾!
到了去年美國波士頓賽蒙士學院召開國際華語新詩研討會時﹐我們又有機會聚在一起。馬悅然、余光中二老是這次活動當然的搶眼人物﹐余老在會場一天半的活動由我一路陪同﹐還有哈金、鄭愁予、雪迪等台灣和海外的著名詩人﹐另外有一些國際著名的華語詩歌研究的學者。另一批就是這次會議主辦單位設定的主角—-曾與我在中國網絡交流與交鋒的對手於堅、西川、臧棣、王小妮等在國內華語詩壇的風雲人物(伊沙、沈浩波因為美國領事館不發籤証不能成行﹐沒有到會﹐不然事情更有得看)。這次活動校方的主要意圖旨在推動美國華語詩歌研究與現今中國大陸詩歌現實接軌。在這個意圖下於堅、西川、臧棣、王小妮等在國內華語詩壇的風雲人物當然就成了活動的主要話題中心。
可是讓所有意外的是﹐這個會場居然闖出一匹黑馬﹐而且這匹黑馬,不是別人,正是我!因為就在此時全球媒體正在報道由美國動態網發佈的國際著名網絡公司google在大陸封鎖被大陸政府視為異端的敏感人物和敏感網站的事件﹐此事件所揭示的主角就是「蔣品超」 ﹐我自己。而「蔣品超」 牽涉的正是當初我在大陸與這幫詩人們的交戰。—-事後很久才知道,當時不久前牽動中國文字界幾乎接近神經末梢的中國新詩有史以來最大的詩歌評獎—-「額爾古納明天新詩雙年展」 伊沙與蔣品超《呼喚英雄》交戰的詩集《我的英雄》、李少君與蔣品超詩論《中國詩壇的悲劇:偉大詩人失去了偉大的讀者》爭論的詩論《草根性與新詩的轉型》分別獲得此次頒獎的兩個最亮眼的獎項「雙年詩人獎」 、「雙年評論獎」 ,而就在他們獲獎的同一天2004年9月16日,美國動態網經網友提供的消息發佈了蔣品超被google在大陸的新聞搜尋封鎖的研究報告,引起國際媒體對此事件的廣泛報道。一個稍具判斷力的人都會知道這兩者發生在同一天絕不會是巧合,是一次精心的安排。
如果這些事當時能在賽蒙士學院搬出來,一併同台上演,這將是中國詩歌史中多麼令人熱血沸騰的一事!而由於這場交戰伊沙、於堅們的觀點是大陸政府所放縱的﹐我的立場站在與大陸政府對立的一邊,而全球正在報道的此一事件與會議的中心話題相左﹐如果將這一消息在現場發佈﹐不止是對遠道而來的中國客人太不厚道﹐更與阿法教授與中國詩壇交流達成將來在中國北京與中國官方合作舉辦國際詩歌研討會的最終目的衝突太大。儘管當我將有關此消息的資料被阿法教授的漢語老師發現隨即激動地去找阿法(其實阿法教授早已經知道),但我被封鎖的消息還是不得不被阿法教授在會場出動好幾位辦事人員緊急消音。而我無法按捺,因為我知道這是讓全球華語詩歌界瞭解自己、瞭解此事件以及瞭解中國詩壇正發生著的重大事件再難得不過的機會﹐怎能輕易放棄!
我沒有辦法上主席臺講演﹐於是我好幾次在自由討論時舉手發言﹐但都被演講者視而不見﹐無法開講。沒有辦法我變得前所未有的桀敖不順﹐搶過人們剛講完話的話筒﹐發表自己的想法﹐但都立馬被阿法教授和幾位辦事人員又搶走話筒。一個自由的國度,卻在自由討論時不能自由的發言,這是令人悲哀的事。其中當然還有一些我不便提及的隱情。儘管倉促,好在我終究講出了觀點和從前美國《中國日報》關於我與大陸顯形詩壇主要人們決鬥的記錄以及當時國際媒體報道的事實。現在想來當時的場面,應該足夠滑稽。但那時我算是太尷尬了﹐以致後來象瘟疫讓會場的人們怕於理睬。寫到這裏,想起軍濤在序言中關於 「真」 的理解 ,心裏的滋味真不好受。10月9日《大紀元》記者於可心採訪完馬悅然博士後﹐阿法教授還是在晚宴吃飯時會場人散盡了後安排于小姐對我作了採訪。
會議結束後﹐我和美國漢學家丹理士一起去一個朋友的住處﹐那裡已經擠滿了也一起參加這次會議的朋友﹐盛雪也在。大家都在談論和交流心得和各自的聯絡方式。想起在會場的尷尬﹐我以為這時盛雪也會像其他的友人在公開場合避免和我談話,便知趣地迴避。不想﹐盛雪很主動﹕「唉﹐你的好東西﹐這圈子裡面的人﹐都知道﹐就是無法打出去。我不明白這樣的活動居然你這樣的作品不讓你講話。」 在這樣的場合雖然是輕言輕語﹐則是雷霆萬鈞。一些還在說話的朋友也靜了下來。你可以想見我當時對盛雪的心情。
這就是盛雪﹗現在人們可以理解軍濤說的「真」 是什麼了﹗可以理解為什麼盛雪能執著頑強寫出深沉浩繁沉鬱厚重記錄一段牽動中國千絲萬縷骯髒黑幕的《遠華案黑幕》﹐也可以寫哀婉淒切深情款款清麗優美的詩歌的原因了﹗
自賽蒙士會議後﹐我由自己的經歷﹐產生一個想法﹐鑑於中國現今非詩盛行﹐真詩難以讓外界所知的情形﹐我想展開一次中國詩歌傑作收集活動。我把這個想法跟馬悅然、余光中、丹理士先生講過後﹐他們都表示是個好主意﹐可以一做。於是我把這一消息也告訴青霜、王丹、盛雪﹐也聯絡了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比較文學系教授奚密﹐中國大陸長江大學文學院院長沈光明。跟王丹一樣﹐盛雪極力支持﹐甚至全程參與。當初「中國詩社」 所收集到的網友們的作品許多就是寄到她的郵箱﹐然後她不遺餘力從百忙之中也抽時間轉發過來給我的。她更曾給過我許多建議﹐譬如「中國詩社」 論壇版面太亂﹐是不是該改進,作品分類該怎樣做﹐網友該如何與他們溝通等等。當時她花大量心血。我一直為我能有這樣的朋友慶幸﹗如果有一個朋友能如此傾心盡力用她可能有的目光注視你﹐有誰會能不慶幸﹖在這紛雜忙碌時間比金錢還重要形成許多人們習慣錦上添花厭於雪中送炭的社會裡﹐這份情怎麼會不形成我心裡上的逼迫,成為一份友情的債﹐讓我感到務必還償﹗
這其實是早寫好的一篇文字,我曾對盛雪說,我一定要在我的新書發佈後,讓自己真正的有些「名氣」 我再發,否則我就似乎有些沽名釣譽,就不配來寫她。
今天正改著此文,剛好就在此時盛雪來信說要來洛杉磯了,要向我買10本《呼喚英雄》。我忽然好冤,委屈不已:我的債還沒來得及還,她又給我新的債,而且就在我正努力還的此刻!為什麼偏偏又讓她搶先,讓我這篇文字變得像投桃報李是為她來支持我要買我的書寫的,其實我是正寫著正念著你哦—-我的好友!
盛雪,為什麼真情表白,總是你在先,我氣自己。
2005/7/16洛杉磯@(//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