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教──噶舉派的法門和觀念
洛桑告訴我,噶舉派是一個注重口傳的教派,「噶舉」就是「口傳」之意。這一派特別注意密法的修練,而密法的修習是通過口耳相傳的辨法,由師長口傳,徒弟心受,這就是派別的由來。「大手印」和「那繞六法」,是白教派的兩大法門,「大手印」是指在調整呼吸,氣脈等方面,於此下功夫而達到修身養性的效果。據說修練到一定的程度後,就能得到一種感受,而這種感受可以用在佛經中,學到的某些崇高境界去印證。
「那繞六法」的修練在我們這些凡人看來就更玄了,修這個法門,要先修一種叫「拙火定」,類似於氣功的功法。它是在師傅的指點下調整自己的呼吸,做到全身發熱,甚至可以在西藏的冬天,穿一件單衣也不覺得冷,通過了這一修練後,才再進一步修「那繞六法」等法門。
這些密宗法門的要義,我們當然難以理解,通俗的說,它們都是要求修練者超脫凡人的俗界,達到肉體和思想都專一、博愛、平和、潔淨的所謂「萬有一味」,「怨親平等」,「淨染無別」的禪定境界。在達到「禪定」這個最高境界後,據說修練者無論是在自己體內還是體外,都找不到自己的那顆心了,這時修練者就會明白,人的心並不是一顆實有的東西,因此就不必用這顆並非存在的心,去為自己的榮華富貴、生老病死而操心了。
有一句禪語「心無累」,一個能真正做到「心無累」的人必定是個智者,是個很幸福,很瀟洒的人,同時也一定是個長壽的人。但一般人無論怎樣努力擺脫塵世間的誘惑,或者怎樣看淡名利,都很難真正做到「心無累」境界。生活在俗世中的凡人,也許可以做到一天兩天,一月兩月的心情,輕快得像一片飄飛的羽毛,但最後根本擺脫不了世俗的牽絆,以及日復一日的負壓。有時連一丁點的小事就足以令人「心生煩惱」,因此這種「既然有心,焉能不累」的情形,正是一般俗人難以逃脫的煩惱,也是苦悶之所在。有時我們不能理解喇嘛的一些思想行為,問題的癥結在於我們是以俗人之心去測僧人之界,當然摸不出頭緒來,我們彼此互看對方就像碰到「另類人」一樣,感到難以找到共同對話的語言。
我們這些人來此,只不過是匆匆的過客,頂多是發點個人的小感懷,記錄點個人的小衝動、小經歷而已。西藏對我而言,永遠是想像的泉源,我把這裡的修行者,估想得無比的崇高。一輩子吃了那麼多的苦,忍受了那麼巨大的折磨,在低矮潮濕的山洞裡,也無怨無悔,他們悟到了什麼呢?他們是否聽到了神的呼喚?是否他們所堅信的一切,只有當死亡來臨之際,才能得以驗證呢?
佛的慈悲是顯而易見的,榜樣的力量是誘惑人的,千百年來,苦修者的歷程永遠沒有結束,但納悶的是,一個喇嘛,到底要把自己修到什麼程度才會滿足、心安?
有位資深的喇嘛告訴我,唯有在黑暗中才能開啟心智的光明,為什麼人心在艱苦的境遇中,反而容易獲得寧靜呢?如果有了世俗生活的享受,心就不能安,那麼隨著物質逐漸豐富的世界,就真的要進入末世了嗎?時代的變遷,山還在,水還在,山水之間的人,能在這兒待多久?維持了千年來的信仰,對這片山和水而言,是否也就是極短暫的一瞬?
也許有一天,所有閉關的修行者從這深山裡消失,這兒又恢愎了一片寂靜,只有鳥在叫,熊在跑,一切都回歸到本來的自然狀態。說到底,一切的一切都是空幻,什麼都是空空的,無論是在山中還是在山外,也沒有什麼根本的區別,一切都歸於平常,才是大道,大道平常,唯平常而已,而世人缺少的,正是一顆平常心。——茫茫西藏路@(//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