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月17日訊】1966年8月1日,毛澤東給清華大學附中紅衛兵寫信,對他們的打砸搶抓斗行動 「表示熱烈的支持」,並說:「不論在北京,在全國,在文化大革命運動中,凡是同你們採取同樣革命態度的人們,我們一律給予熱烈的支持。」 18日,毛和林彪在天安門接見百萬群眾和紅衛兵,提出「我們要打倒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要打倒資產階級反動權威;要打倒一切資產階級保皇派;要打倒牛鬼蛇神」。此後,全國紅衛兵濫揪濫斗、打砸搶抄殺達到了瘋狂的程度。
八月底九月初的一天,我和同事從地處北京玉泉路的科技大學騎車去中關村,在回家的路上,突然看到遠處有長長的一溜人走在人行道上,每兩個紅衛兵裝束的小青年噴氣式地架著一個長者。每個被架的人,頭上戴著一頂紙糊的高帽子,胸前掛著一個大硬紙牌子。帽子和牌子上都寫著(反動政治頭銜)某某某,在名字上用紅筆畫出大叉叉XXX。顯然, 這是一個中學的學生們,揪鬥他們的校長和老師,遊街示眾。為了看看這些紅衛兵到底如何處置他們的老師,我和同事也尾隨著這一列隊進入他們的校園。這是一所主要招收部隊幹部子弟的中學,校園優美,地域很大。一進學校大門,不遠就是一個可容納數千人的大操場,操場一側有個相當大的磚砌的看臺。台的前方巨大橫幅上寫著: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左右兩邊豎幅是:革命無罪,造反有理。操場中央已經聚集了近千名學生,多數是紅衛兵裝束,即草綠的軍裝軍帽,腰束皮帶,臂佩紅袖章,胸戴毛像章。這種裝束是無尚政治榮譽:毛的捍衛者、紅後代、造反英雄。有這種裝束的多半是部隊幹部子弟。
被揪斗的老師順序排在台前方,面朝學生,一字排開,共有二十多人。在這同時,從各個教學裡又陸續出來好幾百學生,多是普通的服裝,陸續集合到操場上。
台上的一個紅衛兵,手持紅小書,在講壇的麥克風前宣佈:批鬥大會開始。看上去他是紅衛兵什麼造反兵團的司令。首先,這位司令帶領大家高聲朗讀最高指示:
「革命無罪,造反有理!」
「一切反動的東西,你不打他就不倒。掃帚不到,灰塵照例不會跑掉。」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是一個階級推翻另一個階級的暴烈的行動。」
「紅色恐怖萬歲!」
「橫掃一切牛鬼蛇神!」
「誰敢反對毛主席,就砸爛誰的狗頭!」
隨後,他以激揚的聲調說:「紅衛兵戰士們,同學們,我們能夠允許那些走資派、保皇派、反動權威、牛鬼蛇神,霸佔我們學校、玷污我們的紅色陣地嗎?」
下面一致高喊:「不能!」
「那我們該怎麼辦?」司令問。
「揪出來,斗倒斗臭!」「打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腳。」「砸爛他們的狗頭!」台下的紅衛兵一片狂叫。
「好,現在就把他們揪到台上來示眾。」
司令點一名字,就押上台一個人,同時台下就高呼革命口號。
「走資本主義道路當權派XXX,頑固執行資產階級反動教育路線,毒害青少年,罪惡昭著。」該校校長第一個被押上台。兩個紅衛兵一手抓住校長的衣領,一手反剪住兩臂,架到台前左側。一聲「跪下」命令,校長就被按倒在地。
「反動學術權威XXX,專給帝王將相樹碑立傳,以反動學術權威篡得副校長,打進革命隊伍。」押上來的是一個年輕壯實的男子。此人北京師大畢業,畢業論文發表在《史哲雜》上,很受學界賞識。「跪下」命令之後,他仍挺直腰站立不動,身後的一個腳穿大皮靴的高個紅衛兵,猛地一腳踹在他後腿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很快他的淺色褲腿就印出殷紅的鮮血。
「資產階級的孝子賢孫XXX,偽裝進步,騙取優秀教師稱號,是鑽進無產階級革命隊伍的階級異己分子,十分危險的牛鬼蛇神。」押上來一個中年婦女。或許是因為長時間彎腰難以堅持,或許是不願忍受人格的屈辱,她走上台後,雙手掙脫了紅衛兵的架持,直起腰來。結果,被兩個手執銅頭皮帶的紅衛兵摟頭抽了兩鞭子,頓時臉上流出鮮血,尖利的慘叫刺人心脾,迴盪在校園上空。
「保皇派XXX,雖然出身城市貧民,但頑固抗拒毛主席革命路線,革命小將批鬥走資派,他就如喪考妣,是十足的階級叛徒。」一個上了歲數的瘦弱的男子被押上台。由於長時間被噴氣式架持,體力不支,走上台就癱倒在地。紅衛兵在後面猛踢兩腳,命令到:「起來,不許裝死,癩皮狗!」然後被兩個紅衛兵提著衣領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被架到第四位置跪下。
二十幾個被揪斗的人,一個一個叫到台上跪下。凡不願跪下的,都要吃上幾皮靴踹踏。凡有掙扎者,上台都要吃上兩皮帶。紅衛兵學生個個兇殺如閻王,被揪斗的老師如臨刑場。台上抽打尖叫,台下口號震天。其恐怖肅殺氣氛,五十年代初鎮反除霸的場面還要遜色許多。我不知道在這些青少年的頭腦中如何根植了如此強烈的仇恨,而且是直接面對循循教導他們的師長。可以肯定,這種仇恨決不是他們的天生人性,而外在的注入為什麼會如此迅速地膨脹發酵?
司令開始命令:「現在,讓這些壞蛋交待他們的罪行。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不老實,小心你們的狗頭。現在從走資派XXX開始。」
兩個紅衛兵把校長提溜起來,押到麥克風前,命令:「說!」
校長弓腰把咀湊近麥克風說:「我不自覺地執行了資產階級教育路線,我執行的都是北京市教育局的指示。至於——」還未等他把話說完,背後的幾個手執銅頭皮帶的紅衛兵搶著向他身上猛抽過來,一面大聲說: 「北京市是彭真的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獨立王國,你不知道嗎?」「你不自覺,現在我讓你自決!」「誰敢頑抗,就叫他滅亡。」
校長被打得滿臉滿身鮮血滲出,眼鏡飛落甩破,連高帽子也被打碎。一陣抽打之後,司令再次命令:「說,你犯了什麼罪。」
「我執行了資產階級反動路線,毒害青少年,我有罪,罪大惡極。」兩個紅衛兵揪起他的衣領,擰住他的手臂,把他架到原處跪下。
接著副校長被架到麥克風前。
「我是鑽進革命隊伍的反動學術權威,專門為帝王將相樹碑立傳,專門為才子佳人招魂,是十足的封建餘孽,罪行纍纍,死有餘辜。」他接受前者的教訓,盡量把自己說得嚴重,罵得狗血噴頭,借此望免吃皮鞭之苦,反正以後不會由這些紅衛兵來定案。結果,那些急不可待要施展威力的紅衛兵們,還是猛力地抽打他,一面打一面說:「我讓你給帝王將相樹碑立傳」,「我讓你給才子佳人招魂」,「我叫你這個封建餘孽嘗嘗無產階級的鐵拳」。結果也是被打得皮開肉綻,血跡斑斑。
被稱牛鬼蛇神的中年教師第三個受命認罪。麥克風傳出她清脆的聲音:「紅衛兵小將們,我來說兩句心裡話。我在學校是老師,在家是母親,我的孩子和你們是同齡人。出身不是我自己能夠選擇的,如果你們的母親這樣被斗被打,你們會如何想。
將人心比——「沒有等她的話說完,一皮鞭從背後打來。一聲尖叫劃過長空。接著數名紅衛兵猛力抽打過來,並厲聲斥責:「誰讓你放毒!」「親不親,線上分。」
「想用資產階級的人情來收買我們,沒門!」當場這位老師就被打癱在地,爬不起來了。兩個紅衛兵硬是把她拖到原來下跪的地方,讓她躺在那裡。
第四個被叫去認罪的是保皇派XXX。看上去,他的年齡可以做這些紅衛兵的爺爺,可那戰戰兢兢的樣子真好像小鬼見閻王。他不無冤屈地說:「我只不過是辦公室的一個職員,而且很快要退休了。我只是想維護教學秩序,不影響大家學習,客觀上抗拒了毛主席的革命路線。」他的話音剛落,一個猛力的皮鞭從背後打來,當時就把他打倒在地。一紅衛兵大聲斥責: 「你還在為自己辯護!」隨後又是幾鞭子抽打後,兩個紅衛兵把他拖到原位,像扔死狗一樣扔在那裡。
接下來的一個一個認罪表態,沒有一個人再敢於為自己少許辯解,或敢於否認紅衛兵司令給他們定的頭銜和罪狀,多數都是給自己無限上綱,加大罪名,痛罵自責。即使如此,幾呼沒有人沒遭到毒打。有的被打得鮮血染紅了衣褲,有的被打得血流一地,有的被打得癱地不能爬起,有的被打得生命垂危。其中有一個婦女,所謂的地主階級的孝子賢孫被打得特別重,開始時還聽到他的求饒和慘叫聲,後來什麼叫聲也沒有了,估計是被當場打死。但會議主持人還說:「別管它,這個狗崽子裝死」,叫人把她拖到原來位置扔到地上,接著叫下一個人。
現場真是一片血腥恐怖、慘無人道,令人聽之毛骨悚然,見之不寒而慄。
自從那天以後,直至今日,我的腦子裡每每縈繞這樣的問題:如果在這些紅衛兵青少年手中有大刀和槍械,他們去屠殺手無寸鐵的平民,決不會比南京大屠殺中的日本士兵遜色;如果他們掌握著毒氣室的生殺大權,他們決不會比希特勒的黨衛軍手軟。這是為什麼?這樣罪惡的人性是如何練就出來的?如此仇恨的烈火是如何點燃起來的?人有善的一面,也有惡的一面。究竟在什麼條件下可以讓人的惡性如此膨脹?究竟誰能夠點燃如此劇烈仇恨的火焰?人類歷史上的重大悲劇是不是很容易重演?
那些紅衛兵小將,都是『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父兄多是打江山坐江山的「英雄」,他們自許血管中流著高貴的血液,他們細胞中根植了優越的基因。就像希特勒點燃大日爾曼人對猶太人的仇恨烈火一樣,毛澤東輕而易舉地可以點燃這些強烈優越感的「好漢」們心中肆掠和仇恨的種子。我想,如果當年老毛連續八次所接見的一千多萬紅衛兵不是把矛頭指向國內,而是指向蘇修和美帝,要他們去解放「世界上三分之二處於水深火熱的受苦受難的人民」,今天的世界又會是什麼樣子?
今天,那些具有扭曲了的強烈民族主義情緒的「憤青」們難道就不會像三十多年以前的紅衛兵們那樣行事嗎?血染的歷史、苦難的經歷對於這些青少年們終究成了遙遠的過去。共產黨一手遮天,掩蓋歷史,青少年們永遠是「一張白紙」。這些「憤青」仍然是共產黨手中威力無比的原子彈,一旦他們需要時,他們可以把這種原子彈扔到世界任何地方。善良的人們,要警惕啊!(//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