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道維斯先生回答。
「所以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上帝的驚訝也不會亞於我們,因為祂和我們一樣不能預知未來。」他說著,賣力把他的想法化為語言說出來。「但如果是這樣的話,如果上帝不是全知全能的,那祂就不是上帝了。」
「但如果祂確實是存在的,」道維斯先生反駁地說。「那麼,也許祂把世界設計成這個樣子是有道理的。或許上帝是故意把祂全知全能的能力犧牲掉,來解放這個世界,還有這個世界裡面所有的東西。」
「從什麼東西把世界解放出來?」喬吉問。
「從全知全能的沈重壓力中解放出來,」老人回答。「為了給這個世界和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東西有屬於個人的自由:思想的自由、選擇的自由、改變的自由,還有夢想的自由。」
老人站了起來。「來吧,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我想要讓你看。」
要走到人行道外面,會穿越一群古老和現代的建築混合體。
「很多我就學時的建築物已經不在了,而其中有些我非常熟悉的房子早就消失了。對你而言,這就是改變。即使是像磚瓦一樣堅實的牆壁,對時間來說,它們還是很短暫的。」
「我很喜歡這句話,」喬吉評論著。「這是誰說的?」
「當然是我說的。不然,你以為是誰說的,威廉.莎士比亞?不,這不是詩,喬吉,這只是一個生命的事實而已。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詩吧,因為真理通常都是包裝在亮麗的外衣下而出現在人們面前的啊!」
他放慢了腳步。
「不管我們多麼希望這個世界不要改變,它還是不會永遠保持原狀的,」他繼續說著。「經過了這麼多年,這所大學曾經被火災、暴風雨、戰爭侵襲過。但每經過一場劫難,它又重新站起來,重新建立起來,然後,繼續執行著它的使命。為什麼呢?因為教育和學習是人生命中所有的一切。」
他們經由一條小徑走下長滿草的山丘,來到遠處的一個小湖旁。當他們走在小湖旁的步道時,那如鏡般的湖面在他們的腳下閃動著。
「這個地方建立多久了?」喬吉問。
「這所大學是在一八三○年代由天主教教會所建的。耶穌會信徒接到從法國耶穌會傳來的命令,要他們建立這所大學,並要他們好好地經營這所大學,讓它維持下去。那個時候約略只有一百名左右的學生,而現在,這所學校的學生人數已經超過一千名。這座城市整個都叫做春日山丘,並不是只有這所大學而已。它向來被當作外圍的一個鄉村,後來,莫比爾市不斷擴張,才把它併在一起。」
他們在湖前停下腳步。
「這裡就是他們建立這所學校的起點。」他說著,眼睛看了四周一圈。「作為學校名稱的『春日』的這個詞,至今仍充滿在這座創辦者所建的湖上。他們把這座湖叫做鏡湖,因為它被樹林包圍著,而且,它的水面平靜到讓人可以清楚地從湖面看到自己的倒影。」
喬吉看了看這個裡面長滿雜草和水藻的雜亂池塘。
「現在它已經沒有那麼像鏡湖了。」道維斯先生充滿歉意地說。「但在我那個年代,它是地方的游泳池,也是學校的重要水源。現在它被忽視也完全曝光了,以前,要到這裡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要經過林中的小徑。那是一個極隱密的地方,小徑的兩邊有很多樹木的枝幹垂在路旁,」他說著,指著那些樹。「你看,水中央的那些腐朽的樹幹,就是當年留下來的游泳平台。」
「為什麼他們不把它保存好,然後繼續使用呢?」喬吉問。
「時代不同了,」老人傷心地回答。「這個地方存在的目的和意義都已經不見了。市區內的自來水供應和市立游泳池早就讓人把它遺忘了,現在它只是座被遺忘的舊時代遺跡而已。啊,雖然如此,這一切都是非常令人傷心的,」他補充道。「但無論如何,這裡的春天和山丘都是當時會在這裡建校的主要原因和第一考量因素。」
喬吉往下看著他們映在如鏡般的水面上的倒影,然後,撿了一顆小石頭,打著水漂讓石子彈過水面,而他們湖中的倒影也因為水面上向各個方向擴散的漣漪而消失無蹤。
他們轉過身來,開始走回小徑,朝著學校的方向走上坡去。但走到一半時,老人就在途中停下來休息,坐在小徑上的長凳上喘口氣。
「莫比爾市建立在沼澤地上,」他說。「在最炎熱的幾個月裡,濕熱的天氣和令人難以忍受的蚊子,讓人無法在這裡居住,所以有些家庭便在這座山丘上建造了避暑用的夏日房舍。」
「這樣會有什麼差別嗎?」喬吉問。「我的意思是,市區離這裡不過是幾哩遠。」(待續)
書名: 臨別的禮物
新苗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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