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打工女的最後72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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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1月8日訊】在經歷了工廠連續四天的加班之後,30歲的四川籍女工何春梅,突然陷入昏迷,繼而死在了醫院的搶救室裡。

連續工作24小時之後

據南方都市報報導,10月27日早上6點半到28日早上6點半,除了吃飯,位于廣州郊區的鏵鑫工藝品有限公司的工人們一直在工作。52800只工藝動物製品要在下午前全部完工出貨,為準時完成這個訂單,從24日廠裡就開始加班了。

28日早上6點半,工人們獲准去吃飯。何春梅的弟弟、鏵鑫廠裝配車間小組長何茂君在樓梯上,聽到一位工友說何春梅抱著一根電線桿,精神很差,好像要暈倒。何茂君聽了連忙往廠外跑,找到何春梅,攔了輛摩托,將姐姐送進醫院。

在廣州市白雲區石井人民醫院,醫護人員對何春梅進行了搶救。28日上午8點50分的病歷顯示:患者突發出現呼吸心跳驟停,呼之不應。雙側瞳孔散大,對光反射消失,口唇紫紺。

在採取了注射腎上腺素、吸氧、除顫等急救措施後,9時半許,醫院宣告何春梅死亡。

何茂君呆呆地看著忙碌的醫生和護士。過了一會兒,何春梅的丈夫張大淵騎著單車從工地上趕來了,開始他還以為妻子只是累暈了。

他不相信妻子死了,27日早上上班時,他還向妻子要了100元錢,花31元買了些中藥想治治自己的感冒。剩下的69元錢,他還打算交還給一向精打細算的妻子。

當時醫護人員已經停止了搶救。張大淵過去一摸何春梅的手,立刻就「心軟了」,雙手捂著臉哭起來,隨後昏倒在地。

何春梅的親屬稱,何身體一向很好,沒有甚麼病。她是被累死的。

三天只睡了不到六小時

鏵鑫廠的多位工人確認了10月24日-27日的工作時間安排:24日:早7時-晚11時;25日:早6時-26日凌晨1時;26日:早上6時-27日凌晨2時;27日:早6時-28日早6時半。在工作期間,他們有半小時的早飯、晚飯和宵夜時間,中飯時間是一小時。

何茂君說,後三天裡的睡覺時間加起來,還不到6小時。姐姐的睡眠時間與他基本相同。

26 日這天,何春梅、何茂君姐弟二人是凌晨一點半到家的,何春梅叫醒了妹妹何琳,讓她給哥哥何茂君做麵條吃。這做法有些反常,因為何春梅一向獨攬所有的家務,是公認的「勤快」。何琳聽到姐姐說「很累」,但她看到姐姐精神還算好。何春梅抓緊時間沖涼並像以往那樣沖涼後把衣服洗好了。

何春梅是兩點多一點睡下的,她很快就睡著了。何琳只聽到她說了一句「五點鐘就要起床」。

26 日鏵鑫廠的工作始於早晨6點,一直延續到27日凌晨2時。姐姐、哥哥兩點鐘回到家時,何琳早已睡下。何茂君洗了把臉,沒有吃宵夜就趕緊睡了。何春梅仍堅持沖了涼,但她沒有像往常那樣在沖涼之後就把衣服洗出來,她對何琳說:「太累了,你幫我把衣服洗了吧。」何春梅還吃了點東西,其間何琳又聽到姐姐說「太累,手又痛」。

與前一天的情形相較,何琳深切地感到姐姐的勞累正一層層沉重地積累下來,這使得她的抱怨越來越多地夾雜著歎息。何春梅在入睡前,喃喃地對何琳說:「今天也要5點起床,一直要上到28號下午出貨,這麼長時間,好難過啊。手很痛。」

高強度的加班

27日早上6點開始的工作,將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上6點半。何茂君這個過程中一直覺得頭昏昏沉沉的,渾身沒有力。他是裝配車間的組長,要不停地巡視,並把工友所需的物品及時配齊,還要不時幫其他人一把。實在撐不住打瞌睡時,他就到廁所裡抽支煙提提神。

何茂君來廣東打工的時間長於姐姐,到姐姐猝死時他已經在廣東工作了9年。他原來在鏵鑫廠老闆開的另一家廠打工,2003年前後來到石井。

這是他打工經歷中第二次如此高強度的加班。這批貨品的外購配件10月24日才到位,而廠裡要在28日完成這個訂單。52800個玻璃工藝品分六個品種,有老虎、熊等動物造型,每種8800個。這些工藝品做成要經過制模、成型、研修、裝配、彩繪等八個環節。

27日到28日,鏵鑫廠的廠長也沒睡覺,他不停地在車間裡走動,不停地翻看進度表,他多次催促何茂君要加快速度。其間他對工人們說,做完這批活一定放大家兩天假,讓大家好好休息一下—-但疲倦的何春梅等不到這一天了。

超時加班的現象很普遍

「只要睡眠充足,工人們是樂意加班多做工多賺些錢的。」長期與企業工人打交道的姚永軍說,不只是石井,整個珠三角、長三角,只要是勞動密集型企業,都有超時加班的現象,只是每個企業程度不同而已。

據廣東省有關部門的一次調查:92%以上的企業存在不同程度的加班,其中近七成企業每週加班超過10小時,個別企業每週加班多達28小時。

廣東省總工會今年初公佈的一項調查顯示:珠三角76.3%的進城務工人員月工資水平處於1000元以下,其中500元以下占13.2%,而他們的生活成本卻達到每月500元左右。

調查表明,珠三角地區農民工月工資12年來只提高了68元,13.2%的進城務工人員入不敷出,63.2%的人沒能攢下多少錢。52.4%的進城務工人員每天勞動時間超過8小時。而為了掙錢,他們只能靠加班。

大巴山深處的打工者

從廣州坐火車,經過30個小時的運行之後,會到達四川達州,轉車到南充營山縣,向大巴山深處進發,天氣好的話,坐5個小時的汽車,可抵達柏林鄉。再走四公里崎嶇山路,就到了張大淵、何春梅的家—-長灘村。

張大淵的父母帶著兩個孫子在老家生活,兩位老人只能耕作房屋近處的地,以保證全年的口糧。長灘村村支書張大聰說,由於勞動力大多外出,村裡老的老小的小,長灘村有40%的土地撂荒。長灘村不多的953畝地零散分佈在大山深處。

營山縣有窮有富,據去年該縣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情況的統計公報顯示,全縣農民人均純收入2289元。

1994 年正月裡,何春梅嫁到了張大淵家。隨後兩人就來到廣州打工。張從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即出來打工,在新疆的脫水廠烤過洋蔥片,在四川涼山州伐過木頭。□坪村的一個村民在廣州石井承包工程,張到廣州之後就在他的工地上做捆紮工,何春梅的堂兄和姑父也都在這個工地上工作。他們一天的工作通常要從早上干到晚上10點半。

何、張兩家的親戚在廣州打工的有十三四人,在整個廣東,打工的親戚有四十餘人。張大聰介紹說,該村有1380口人,出來打工的有 600餘人。整個柏林鄉14000人口,大致有5000人在外打工。四川是中國農民外出打工最多的省份,全中國進城的農民工則達1.5億。 据估算,外來工對廣東GDP增長的貢獻率為25%。同時,近10年來,在廣東的外來工將2000億元收入帶回家鄉。

只為想供孩子讀書 不再當農民

去年10月間,張大淵、何春梅用這幾年攢下來的一萬元錢蓋起了五間新房子,這使家中原本擁擠的居住條件得以改善。雖然由於交通所限,磚塊無法運進來,這些新房仍是泥土牆,但何春梅仍把蓋新房視作近幾年來家中最大的一件喜事。

然而令何最頭疼的支出並非建房,而是兩個兒子的教育費用。村裡沒有學校,兒子們寄宿在鄉里小學,他們一年的花費下來就是9000元。夫妻兩人每月的收入加起來2000元上下,但節余大部份投入到兒子的教育中。

這使得張大淵夫婦的生活總是緊巴巴的,何春梅經常勸丈夫不要多花錢。張偶爾喝點酒,那是從家鄉帶來的自釀小麥酒,50多度,由於加了蜂蜜和紅糖,入口有著辛辣及深沉的甜膩。

來廣州幾年,他們沒有到廣州城裡玩過,經常的社交活動是到也在石井打工的張大淵的妹妹家去串串門。去年暑假,他們的大兒子到廣州來玩,一家人終於去了一次越秀公園。在幾經盤算之後,何春梅終究沒帶兒子去劃遊船,這使得10歲的男孩很不滿地嘟囔: 真遺憾,來一趟廣州連船都不讓玩。

在10月28日之前,何春梅夫婦對於自己的打工生活有一個遙望的終點:甚麼時候兩個兒子書都讀完了,他們也就可以回老家了。

這一信念在柏林鄉的打工者中普遍存在並支撐著他們繼續工作。「出來打工這麼辛苦為甚麼?不就是想供孩子讀書,不再當農民,將來不再像我們這樣打工!」何春梅的堂哥、47歲的何茂林說。

據瞭解,記者在發稿前瞭解到的信息是,鏵鑫廠已經向何家支付了一定額度的賠償金,雖然這個數字與何家親屬的期望值存在差距,但他們最終選擇了接受。 @(//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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