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8月26日訊】我的好友封從德先生把「中國公民維權全球有獎徵文大賽」的消息電郵給我,其意自然是要我踴躍參賽,因為他知道我文筆不錯,前幾年做窮學生時還專找有獎徵文來寫,賺些錢補貼昂貴的教材課本費。在朋友們的包涵下,我還真是屢投屢中,不是一等獎就是二等獎,至少也是安慰獎。這是事實,因為那幾年我一直在校讀書寫給當時《中國之春》的五十多篇文章一分錢稿費都未得過。理由說是《中國之春》手頭很緊,發不出稿費。看在反共大業上,連牢都坐過,貢獻幾十篇文章算什麼呢。何況本人還特好面子,從來不好意思言稿費之事。及至後來那位大名鼎鼎的從余先生東窗事發才知道,原來中國之春也是有稿費可發的,只是被從余先生私囊了十幾萬。所扣下的稿費之錢甚至用來買「避孕套」一類的私人物品。很遺憾這個消息對我們這些革共產黨命的人乃是一個革命性加毀滅性的嚴重打擊。由於寫給中國之春的幾十篇文章皆是奉獻給了民主運動,故一有機會我就找有獎徵文而寫,似乎有點上癮,每次得獎,總還要在從德面前大言大吹一通,故從德知我癖好。自然發來了中國公民維權有獎徵文的消息,但我現在工資很高,對徵文的稿費自然不放在第一位,就像我這次在沙漠戰場寫了160多篇文章,一篇都不用賣錢,錯過了大把銀子,更何況這一篇有獎徵文呢,雖然它的頭等獎有500美元之多。現在寫文章,真是樂趣放在第一位了。
但當我讀完「中國公民維權全球有獎徵文說明」後,我的心慢慢嚴肅起來。我雖然離開中國十幾年了,沒有親自經歷或見到公民權利遭侵犯的事,但是今日的中國大陸乃是流氓治國,各種殘暴貪婪、為非作歹的事屢屢見於報端。基督徒、法輪功學員被迫害至死的事經常發生,幾千萬民工在城市干最重最累最髒的活,而他們的權利經常受到剝奪和侵犯,至於工作了幾十年的人說下崗就下崗,那在今日的中國還算是比較輕的權利侵犯了。政府既是流氓,統治的方式又是殘暴無常,中國公民可就遭殃了。可是維權有獎徵文說參賽作品以紀實報道為主,這就給我們這些生活在海外的人增加了難度。但我覺得有一件和我胞兄有關的事值得一談,而且我也曾介入其中,應該也算是紀實報道了。
事情是這樣的:
1989年天安門的事發生以後,我成了政府的通緝犯,並被投入大牢,從此我的胞兄雖未受到直接的迫害,卻也真的是打入了共黨的另冊,成為說不出的受害對象,不過基本上是以喜劇的形式表現出來的,故在此我還可以略寫幾筆,否則很容易被誤解為沒有從政府那裡得到好處。
喜劇之一是,胞兄在一所中學教書二十幾年,教到他教出來的學生回校做了教導主任和校長,家兄還是一位普通教師。家兄說:這很好,說明我教出來的人很有出息,我的臉上有光,比自己做校長還舒服,何況學生們不還是一如既往地尊敬我呢?但是家兄的某些朋友不以為然,認為是其弟熊焱造成的政治緣故。
喜劇之二,中學裡據說有各種職稱級別,如中級教師、高級教師等。家兄有次來信說,他現在很是苦惱,縣裡頭他的同屆畢業的同學都已評了高級職稱,就他本人未能得到。若論教學質量和成績他是不輸於人的。這個我自然相信,只是我總是站著說話,安慰他說,人生很短暫,什麼高級、低級、中級不都是一樣嗎?並問他中級高級之間一個月差多少錢。家兄回答大約100多塊吧!我就更有點理直氣壯了,拍著胸脯說,嘿!那算什麼?這錢我每個月幫你補上就得了。說話算數,我當然經常地在經濟上適當幫助家兄一家。
隔了幾個月家兄又來電話又來信,說一方面感謝我的支持,同時也委婉地告訴我,這個職稱問題,主要還不是錢的問題,是面子問題。每次去縣裡參加什麼活動,在同行們面前真是矮人一等。我因為不在其中,自然於我是不疼不癢,而且我也總是極力避開我實際給家兄帶來的不順的事實。
上個月我與家兄通電話,家兄鼓起勇氣對我說:弟弟,我最近聽到一個消息說,只要給縣裡教育部門的領導送禮,我的高級職稱問題就可以解決,而且我打聽到,這幾個名額裡有我的份。我這十幾年還省吃儉用積蓄了萬餘元人民幣,準備花出去了。我當時太忙,沒來得及整理思路,心中的火氣頓時就上升起來,我嗓音提高了八度,語氣十分僵硬而又嚴肅,拳頭也握得很緊。我說:宇峰兄,你犯了幾個很大的錯誤:
第一,誰是你的領導?你們那些縣區的教育幹部不是你的領導!他們都是些腐敗分子!你把腐敗分子當作你的領導,你是胡說。什麼叫腐敗分子?什麼叫腐敗?如果你不知道,你就選一個七月大熱天去你們學校的大垃圾堆裡看一看,聞一聞,哪裡有臭肉和蒼蠅的地方,那就是腐敗的意思。希望你從此以後,不要把腐敗分子當成領導。
第二,你上次幫我打了一篇文章,我寫到「詞語和意象的顛覆」,你必須迅速在意象中把過去以為的領導幹部這個詞顛覆,他們都是腐敗分子。(當然我在電話中口裡還說得挖苦一點,他們都是xxxxx。)
第三,能給腐敗分子送禮嗎?
家兄恐怕是被我電話裡的暴跳如雷嚇了一跳。幾分鐘後,我的語氣緩了下來,開始寬慰家兄,送禮做什麼呢?沒有必要嘛。家兄見我語言和緩了才接上話來。他說,我從未送過禮,也不擅長此道,只是這一次真的忍不住,主要還是你嫂子的主意,她說人家都是這樣送的,我們家省吃儉用的目的不就是想在關鍵時候派上用場嗎?我後來通電話時間有限制,未能接上話就只好掛斷了。
放下電話後,我回到辦公室,心中其實很愧疚,因為我在電話中用十分的火氣講出光明正大的道理,家兄當然只能啞口無言。其實我很清楚我家兄,小時候一直是他領導我,及至我後來進了北京大學,十多年以來一直是我領導他,而我的領導方式基本上是三段論式,與實際生活還是脫節很多。若論請客送禮,我的哥哥簡直是門外漢,一竅不通,而我倒是從小就會此道。我上中學時就把零用錢省下來,買一兩瓶當時的禮品---補腦汁、虎骨酒送給學校的班主任老師,所求的倒不是為了要做班長,而是可以直接進老師房間倒開水泡茶喝(老師也願意)。有時送給學校食堂大師傅,結果他們大勺一揮,我的菜碗裡的紅辣椒多出一倍,好在我很不小氣,均分思想十分濃厚,不過心理上還是很滿足的。後來上了大學研究生,進入送掛歷的時代,我也總是買上十幾幅掛歷,逐個關鍵人物送去,具體目標比中學時要模糊一點,不過收穫很大,我曾差點被共產黨革除了,後來輕輕發落成黨內嚴重警告,應該說與我會搞人際關係還是有點關係的。說真話,共產黨若不是把我趕出國門,以今日中國這樣的風氣時代和制度,我肯定是個大腐敗分子。這點我心裡十分清楚。但是上帝真好,真偉大啊,把我帶出國門了。
我一出國門來到美國,這十分在行的請客送禮就永遠無用場了,因為美國有一個不允許請客送禮行賄受賄的制度。
而我的家兄從小就小氣得很,自私自利,根本不知什麼叫請客送禮,對世事也不甚關心,只鑽他的專業,埋頭教書,還亂七八糟的學了許多手藝。他是學數學的,教的卻是英語和音樂。這麼一個大老實人教了二十多年的書,省吃儉用攢了一萬多人民幣都必須用來送給小小中學的腐敗分子,鎮上管教育的腐敗分子及至縣裡他的頂頭上司、教育局一個屁眼大的小官---股長。中國人啊真是可憐。(有個小插曲,說某縣教育局管人事的一個股長,家藏近百萬人民幣,有一夜家中來了小偷,偷走了三分之一,可是股長不敢報案,因為報了案,人們會說一個小小股長家中竟有現金三十萬。縣官們會官官相護,但毛主席知道了恐怕也會從紀念堂水晶棺中爬出來,一手摔出黨證,一手摔出憲法,來管一管。)
隔了幾天,我主動給家兄打電話,這一次我已把思路整理得清清楚楚,語氣十分和緩,總結出了幾點。
哥哥,我想了幾天,覺得十分對不起你,因為我的事情實際影響了你,你所受到的迫害是一種看不見的迫害。第一要怪共產黨王八蛋,第二就要怪我了,以你的才華,豈止是做那一點點事情,一點點什麼中級高級啊!
但是哥哥,你明白嗎?你從小不會搞請客送禮,到現在也還是不怎麼會看風使舵,其實是你的福氣,你在腐爛的社會和制度下,以不怎麼關心世事,不怎麼圓通而躲過了腐爛這一劫,你的心靈還是自由的,這才是你真正的尊嚴和權利。送禮,給腐敗分子送禮,你雖然可以得到一個什麼高級職稱,但你的心靈自由的權利就失去了。這個權利你一定要拚命維護啊。就做人來說,可能你是弱者,但你是一位高貴的弱者,實際上卻是一位真正的堅強者,因為你用弱柔捍衛了你心靈自由的權利。像你這種不打牌、不賭博、不送禮的人,今天的中國所剩無幾了,你是稀罕的,我敬佩你。你知道,我是最會搞請客送禮的了,從小就會,但感謝上帝把我帶到這個不必請客送禮、不允許行賄受賄的國家來,我把從小那請客送禮搞人際關係的天分變成了歡喜快樂、熱情待人的天分。我們兩兄弟都得了上帝的恩典,還有什麼可以遺憾的呢?我一口氣講了幾十分鐘,電話筒那邊的兄長沒有多講,傳來了嗚咽的輕微哭聲,也許是我真正理解了他,他有了知心兄弟。
這件事情可以上升到很高的層次來論,就是在一個腐敗的社會和制度裡,如何維護自己心靈自由的權利,拒絕腐敗。中國古人喜歡講「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換成當今時代語言應該是「保持心靈自由的權利」,但古人較為空洞,在實際生活裡乃是腐敗分子多於不腐敗分子,尤其制度腐爛時,制度裡的人就像得了瘟疫一樣,遍地腐爛,不腐爛還不行。今天中國大地上,以中央流氓政府帶頭,各級各層,無不視人民的權利為兒戲,大肆侵犯公民和生命權、勞動權、居住權、遷涉權、生育權、結社權、參政權,而且還要用腐敗的風氣和人氣大肆侵犯公民的心靈自由權---這應該說是人的各項權利中最尊貴的一層。
如何維護公民的心靈自由權?一方面當然還要大講特講「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但根本的乃是要大家起來,改變腐敗的政府和制度---這是真正的維權。
熊焱於伊拉克
二00四年八月二十一日
US Army Chapl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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