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8月19日訊】羅森(Stanley Rosen),中文名駱思典,一個在紐約長大的猶太人,現在是美國南加州大學政治系教授,研究中國問題30多年。他基本是一個中國通。
據中國青年報8月18日報導,羅森收集了自1952年至今的所有《中國青年》雜誌,每年來中國一到兩次,觀察和採訪。每次回來,他要收集大量報刊資料、新書和DVD。
這幾年,他研究的主要題目有:「中國青年價值觀的變遷」、「中國電影產業化」、「中國教育與社會」。今年3月,作為美國學者他被邀去台灣觀察大選;7月底,在美國出版了他與人合編的新書《21世紀中國的國家與社會》。
8月7日下午,他在北京三味書屋做了一次講座,談「中國青年價值觀變化」,他認為影響中國青年價值觀變化有三個方面的問題:國際化、民族主義、實用主義或物質主義。
中國青年人對美國的態度
在談到「中國青年人對美國的態度有變化」時,羅森說「中國青年人對美國的態度有變化,原因很多,我認為1993年是個轉折點」
首先是北京申請舉辦奧運會,美國國會表決說不要給北京舉辦2000年奧運會,因為他 們有人權問題。
兩三個星期以後,又發生了「銀河號」事情,美國海軍要檢查中國一艘開往伊拉克的商船,看看船上有沒有化學武器,這讓很多中國人反感:美國是世界警察!
美國這樣做,是非常笨、非常傻的,就像毛澤東說過的:你搬起那塊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我這裡有一份調查,是2002年零點公司搞的有關「國際意識調查」。對世界和平最有可能造成影響的:一個是美國霸權主義,一個是恐怖主義;對中國經濟發展最重要的國家:第一是美國,第二是日本。可以看出,美國是危險的,同時美國也是重要的。
還有一份對中學生的調查,「提到美國,你會想到甚麼?」,回答有:霸權、發達、世界警察、NBA、炸使館、干涉別國內政、總統性醜聞、校園暴力、人才流入地、哈佛大學、環境好、TMD等。能看出他們對美國的看法有好的,也有不好的。
對於「炸使館」事件,羅森表示美國人知道這件事,不過,五角大樓發言人幾次出面說,不是故意的,這是個錯誤,表示道歉,其他沒甚麼反映。問題是,報導在中國和美國是不一樣的,中國人不相信是誤炸的,差不多百分之百的人。
羅森還說:「9.11」給美國人很大的教訓。以前,大部份美國人都認為全世界的人都喜歡美國,美國的文化甚麼地方都有,美國是最好的。別人告訴小布什,在國外反美的態度是比較強的,但他不相信。沒想到會發生不喜歡美國的事情。
羅森認為中國和美國有很多地方互相不瞭解,做出傻事情,美國有,中國也有。
大概是1998年的時候,有一天,美國駐北京的記者都接到電話,說中國的外交部發言人請他們去聽報告,做報告的是重要的人。
做報告的是個副部長,他說克林頓政府對中國的態度有變化,是建設性的合作。還給記者們吃了非常好吃的菜,像宴會一樣,意思是說:我們給你們面子。就好像當年毛澤東一樣,半夜請人來,接見他們,是給老外面子。
可這樣做的結果是:第一,美國記者認為,幹嗎給我們吃這麼好的菜,你們可以給農村那 些吃不飽飯的人吃;第二,中方告訴美國的記者,我們對台灣、西藏等問題的態度是對的,我們已經告訴我們的媒體應該這樣報導,你們也應該這樣報導。他們不了 解美國媒體跟政府的關係。所以,當時很多美國記者都嚇了一跳:他們(中方)認為我們是政府的傀儡嗎?《紐約時報》就是這樣把這件事給報導出來了。
從電影的角度談談國際化問題
羅森還從從電影的角度談談國際化問題。羅森說他在美國,開「中國電影」課已經十幾年了。
從1994年到2003年,中國進口的大片票房最好的是《泰坦尼克號》306.1(百萬),其次是《珍珠港》106(百萬)和《真實的謊言》102(百萬)。
《泰坦尼克號》在美國,也有不少人不喜歡,商業片票房好,但不一定電影好。《十面埋伏》情況比較特別,因為在國內,現在沒有別的電影在電影院放,只有它一部在裡邊。(眾人大笑)
我看了很多文章,像這篇《張藝謀的藝術霸權》。電影院裡不放別的電影,只有《十面埋伏》,這樣做不好。沒有競爭比賽,不是真的成功,票房好,也不一定是真實的。
首先是題材限制,禁區太多,在中國有很多東西是不能拍的。
再看這份「1999年沿海中學生偶像調查」:第一個是邁克爾.喬丹(26%),第二個是成龍(18.6%);2002年~2003年做過三次調查,排前三名的是劉德華、成龍、貝克漢姆。姚明也有出現,但他是在美國打NBA成名的。
我不明白,為甚麼年輕人的偶像都是外國或香港、台灣的?還有你們的明星為甚麼多是在 海外拍了電影或得了獎成名的?你們為甚麼不培養自己的明星,不喜歡自己的明星?我認為這是一個奇怪的現象。我認為中國有好的演員:像鞏俐、葛優、章子怡; 導演也不錯,我喜歡張藝謀、賈彰柯、黃建新等等。在美國,觀眾看電影,電影的主角很重要,會影響到票房;在歐洲,電影的導演很重要。
看我手裡這張圖表:2003年,中國進口片票房是4億元,國產片1.5億元,光《英雄》一部片2002年就有2.5億元。可以看出,大部份國產片是很不成功,沒有票房的。
北京大學生電影節調查:他們最喜歡是進口片,最不喜歡是國產片,不喜歡的原因排第一位的是:質量太差。
好萊塢的片子在中國還是成功的,我問過電影公司的人,像最近的《後天》、《哈里波特》,包括《冷杉》發行得都不錯。
從電影上,也可以看出國際化對中國青年的影響。
中國的愛國主義,其實是是民族主義
關於中國的愛國主義,羅森也談了他自己的看法。羅森說:現在,許多國外的學者認為,你們的愛國主義,其實很大程度上講是民族主義。
我個人認為,愛國主義是好的,民族主義是不好的。比如說,炸使館事情發生後,北京的年輕人往美國大使館裡扔石頭,你們認為這是愛國主義,還是民族主義?過分的民族主義,會傷害愛國主義。
青年中的民族主義,主要表現在中美關係、中日關係上。今天晚上有中國隊與日本隊足球決賽,我最近看到日本報紙,報導日本隊在中國怎樣被球迷扔垃圾。
我看了,看的是CCTV5的中日足球決賽實況轉播。我認為解說員的態度是不夠中立的。他說到中國隊時用的是「我們」,中國隊進攻他說是好球,日本隊進攻他說「危險了」;裁判判中國隊員犯規,他批評裁判;但裁判判日本隊員犯規,他就不說了。假如中國隊去日本比賽,他們的解說員這樣對待中國隊,你們感覺好嗎?
最後中國隊輸了,他說是這個原因、那個原因,總之,不是我們的原因。我們踢得很好了,雖然我們輸了。我認為這有一點點阿Q:原因不是我們自己的,是別人的,是外邊的。
我有一個朋友,是研究政治心理學的,在中國長大。他說,他發現中國人有這樣的心理:自己是受害的,是被欺負的,別人對中國做甚麼事情,馬上會想到是別人在欺負中國,是不公平的,都是別人不好,原因是外部的。
中國有13億人口,又那麼喜歡足球,那麼想贏,足球應該特別好。可是,為甚麼不成功,踢得這麼差?怎麼就找不到有天才的球員?日本球員的身材並不特別高大,為甚麼總是輸給日本隊,以前甚至被香港隊打敗?到底是誰的責任?中國人為甚麼不反醒自己,不從自己本身找原因?
美國轟炸中國大使館後,有對青年的調查:看到電視報導後,他們認為政府太軟弱,美國 炸了我們的大使館,我們也應該打美國。我還注意到這樣一個有意思的現象,當時在北京,有報紙發表了《重新認識美國大片》、《重新認識美國新聞自由》、《重 新認識美國的人權》等文章;另一方面,我還看到這樣的報導,說在中國的外國跨國公司的員工,他們的生活、工作一切正常,他們是安全的,財產是受到保護 的……
一方面中國政府需要有愛國主義,另一方面又需要國外投資,怎麼樣做才能達到一種平衡呢?有時候是很難辦的,不一定都成功。
中國準備修建高速鐵路,本來日本人的技術和價錢是最好的。後來,互聯網上有很多人反對,因為政治原因,最後的選擇可能會改變。
民族主義就好像劍的兩邊,都是鋒利的,不好拿。大眾民族主義太過分,會失去控制,矛頭對準政府也說不定。
當被問到最近趙燕在美國被打這件事時,羅森坦率地說:發生這種事在美國並不奇怪,他們現在很害怕恐怖份子。美國人在中國被打,也發生過幾次,不過,在美國是不會在報紙頭條,當做最重要的新聞來報導。看看這張《環球時報》,頭版一整版的趙燕報導,他們把這件事變成最重要的。如果她是個阿拉伯人,有可能被打得更厲害。
《洛杉磯時報》有篇文章,特別強調中國如何在報導這件事情,中國的反映是怎樣的。假如你問美國人,我想大多數人不知道這件事。但在中國,許多人都知道這件事。不過,我在互聯網上也看到,有很多人諷刺趙燕,認為她是想要錢。
中國青年最重要的特徵:實用主義或物質主義
最後羅森談到現在中國青年最重要的特徵:實用主義或物質主義。「有錢,就是成功的人,是青年的偶像和榜樣,社會推崇這樣的人,要學習他們」
青年人首先是賺錢,要買房買車,想辦法進入中產階級。
這是我剛剛買的《新現代》雜誌,它的英文名叫「豪華生活」。我發現這類雜誌很多,像《青年財富》、《白領精英》,內容都是高收入、高消費,封面都是很有錢的人,沒一個是乞丐(大聲笑)。
在廣東省做小學生調查,大多數小學生說自己的最大理想就是:將來當億萬富翁,像李嘉誠一樣。
有錢,就是成功的人,是青年的偶像和榜樣,社會推崇這樣的人,要學習他們。以前還有雷鋒,雷鋒為人民服務,有螺絲釘精神。現在再提這些,沒人要聽。
在美國比較奇怪,有些人甚至恨這個比爾.蓋茨。反對全球化的人就不喜歡他,還有人反對他壟斷軟件。在美國年輕人中,並不是誰有錢就佩服誰,也還有理想主義者。我想美國人已經過了特別追求物質的階段,但中國不一樣,還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
關於個人成功的問題,劉亦婷你們都知道吧?就是那本《哈佛女孩劉亦婷》,講她父母怎 樣培養她進哈佛,從出生到18歲是怎麼教育她的。這是2001年中國最成功的一本書,廣東省有地方還專門組織座談會,號召大家以劉亦婷為榜樣,向劉亦婷學 習。後來,又出了《劍橋女孩》、《哈佛男孩》、《東京男孩》之類的書。《從北京四中到北大清華》,是我這次買的,這類書很多。
同時,我注意到另一本書,叫《我平庸、我快樂》,是反叛「哈佛女孩」的,它要追求快樂,而不是常規的成功。但是,《哈佛女孩》賣掉100萬冊,《我平庸、我快樂》只賣掉兩萬冊。
不是說不好,是有些過分。教育的目的,只是為了個人獲取成功,而不再是為了學問,學到甚麼不重要,考取甚麼大學才是惟一重要的。
這樣做的結果很清楚,是負面的:自我中心,誰都希望成為劉亦婷,但實際上,大多數人當然不會成功,他們會產生失敗感、挫折感,自殺的人也有。
美國的學生不厲害,但從亞洲來的學生,學習對他們來說很重要,他們壓力很大。不同文化背景要求不一樣。
我是猶太人,我的父母中學也沒畢業。小時候,假如我學習不好,我的母親會打我,學習 對他們來說是重要的,他們自己沒受過太高教育,一定要培養小孩受教育。猶太人和中國人比較接近,為了成功,教育是最重要的。但黑人不是這樣,體育對他們來 說是重要的,他們強調籃球、跑步,這些也可以讓他們成功。不過現在,我認為人最重要的,還是快樂。
在美國,我的不少學生是中國人。我有一個學生是上海人,剛拿到碩士學位,我常說他很實際。他講,教授,你不要說我實際,實際是不太好的。
我問我的中國學生,為甚麼來讀政治系,他們講比較容易拿到簽證。但讀了一年以後,好多人就轉到電腦或MBA上頭了,為了以後好找工作。他們只是利用讀政治系到美國,到了美國就轉系,有的乾脆在美國做買賣,他們比較實際。
另外,中國年輕人對自己的形象也很重視。
現在中國年輕人看重個人、看重小家庭,自我為中心,不太相信政府給的承諾。不像從前,「文化大革命」的時候,年輕人真正相信集體主義、理想主義,是為社會主義的成功做貢獻。而現在,他們是在為個人的成功做貢獻。這一點很明顯,是不可否定的。
我問過很多年輕人:你有甚麼理想?他們說:沒有理想。我問:「理想重不重要?」
他們告訴我:「理想很重要,但我現在沒有。」
「洋博士」和「土博士」
羅森表示他這次來中國,感興趣中國的「洋博士」和「土博士」,也就是「海龜(歸)跟土鱉」之間的區別。以 前,他們的區別是很明顯的,比如分房子、待遇方面不同。不過現在「海歸」太多了,所以區別不大。去年在上海就有7000人找不到工作,變成「海待」。我還 發現,以前是「海龜(歸)與土鱉」的衝突,現在是「海歸」裡邊的衝突———有兩種海歸派。
一種是在海外拿到學位的;還有一種只是訪問學者,他們到國外逗留一年左右,不拿學 位,也沒有壓力,說不定是天天打牌的。他們為甚麼做訪問學者,因為在國內他們地位比較高,是校長或副校長,院長或副院長,到國外去,他們更多的是為了鍍 金,回來後也成了「海歸」。兩種海歸派的矛盾是:誰更應該被提拔?
羅森認為即使以後「海龜與土鱉」沒差別,土鱉還是要出國的,出國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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