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8月13日訊】很少叢書能像廣西師範大學“蘇俄劄記叢書”一樣能讓人如此玩味歷史選擇和個人抉擇之間的距離。蘇聯建立之後,成為世界革命的樣本,歐洲、亞洲的左翼知識份子紛紛去新聖地朝拜,回國後以各自的方式留下了文字。其中,法國大作家紀德寫了《訪蘇歸來》,然後立刻成了革命的敵人;同樣的大作家羅曼‧羅蘭,回國後拒絕發表遊記,只把自己憂鬱的莫斯科日記封存,死後才准發表,他因此保住了革命同路人的好名聲。而中國共產革命的先行者瞿秋白同志,寫下了文學化的令人困惑的《赤都心史》,這種困惑一直陪伴他走向沒有同志營救和關注的刑場。
在這套叢書中,從2004年的角度看來,最真實的就是紀德的《訪蘇歸來》,現在看來,依然是那麽觸目驚心,其揭露的筆力強過大部分目前中國的名記者。中國的新華社和《鳳凰周刊》訪問朝鮮之後都能大唱讚歌,你能指望他們在1930年去莫斯科會說出什麽人話。
紀德說他曾經也是蘇聯共產主義的信徒,把莫斯科當作解決人類問題的鑰匙。他也因此成為蘇聯人民的朋友。他在蘇聯受到了盛大的招待,革命同志的熱情把他融化。他也能真誠地感覺到蘇聯人的那種理想和純潔,也許這就是人類的希望。實際上,在1930年,沒有什麽制度能像蘇聯的共產主義這樣讓人民如此從心底幸福了。西方“剝削人”的資本主義一直被工人反抗,德國和西班牙開始了法西斯的實踐,俄羅斯原來的沙皇制度也實在太差,東方?東方只有殖民地和戰亂。很好,莫斯科人就應該這麽幸福,這樣歷史才有解,世界才能進步。
有答案的社會讓人興奮,如同米蘭‧昆德拉反復用來折磨自己的名言:“非如此不可”。仿佛主耶穌說,把你的財富放在天上,跟我走;跟著走的人也無怨無悔,因為,為了社會和人類的進步,非如此不可。紀德就是這樣一個天堂的信徒,在他剛來到莫斯科的時候,和大多數遊客一樣,達到了信仰和認識的同時高潮。
問題是紀德太真誠也太敏銳。他看到了演示版天堂的真實的一面。他發現了貧窮、浪費、特權、屠殺、壓制和扼殺自由。一個把所有其他社會制度都否定了、一心做左翼信徒的紀德突然發現無家可歸了。仿佛自己過去的一切都是一個大笑話。批評惡魔是容易的,批評天使是令人絕望的。他依然寫下《訪蘇歸來》,既否定了蘇聯的幻想,也否定了自己的過去,甚至成為了人民(他最熱愛的人們)的敵人。與此對比,高爾基選擇了服從信仰的幻象,羅曼‧羅蘭選擇了沈默。
瞿秋白去的早,1920年的蘇聯還是一個完全嶄新的制度。他給予了新生社會以讚歌,也透露出了隱約的擔憂。他回國後成為中共的第一代教父,不過他對共產主義的擔憂一直伴隨著他在1935年臨死前寫下《多餘的話》。他最後說,自己是一個文人,無法成為一個合格的革命者。這個時候,他已經被中共中央開除政治局委員一職4年。
瞿是一個文人,他既不能進一步學習高爾基,徹底地把自己投身到偉大的事業中、放棄自己的疑惑;他也不能退一步像羅曼‧羅蘭,保持沈默和哲人的自保;他更不能像紀德,索性追隨真相,即使失去了世界的唯一解答。
這樣的故事其實一直在發生。例如當下中國,當一批以追求自由主義理想為己任的進步學者們,突然告訴我們為了保守自由,我們必須要靠從小讀經來接受傳統而不是自由質疑知識的時候,我想起了偉大的紀德。
讓我們永遠記住紀德的態度,即使我們因此暫時失去對社會進步完美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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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訪蘇歸來》 作者:【法】紀德 譯者:李玉民
出版單位: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4年4月 定價:15.8元
參考書籍:同叢書《赤都心史》《俄羅斯書簡》《莫斯科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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