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7月11日訊】在基督教教義中,人的最大原罪是目無上帝的“狂妄”。證之於人類歷史,凡是製造大災難的惡魔,無一不是狂妄之徒。僅就二十世紀的歷史而言,最大的災難即是由前所未有的極權制度製造的前所未有的種族滅絕和階級滅絕。因為,在極權者身上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狂妄。
製造種族滅絕的納粹政權宣稱:“日耳曼民族”乃世界上最優秀的民族,雅利安人種乃人類的最上等人種;納粹黨是日耳曼民族的代表,是優秀中的優秀;希特勒是納粹黨的領袖,是優秀的優秀中的優秀。希特勒肩負著領導納粹黨的大任,納粹黨肩負著通過消滅劣等種族來拯救日耳曼民族的大任,日耳曼民族肩負著拯救世界的大任。
製造階級滅絕的共產政權宣稱:“無產階級”乃所有階級中最先進的階級,共產黨是無產階級的先鋒隊,是先進中的先進;黨魁(斯大林、毛澤東、金家父子、卡斯特羅、波爾不特等)是共產黨的領袖,是先進的先進中的先進;黨魁肩負著領導共產黨的大任,共產黨肩負著通過消滅一切劣等階級來解放全人類的大任。
如果說,共產極權的階級滅絕是階級狂妄的產物的話,那麼,法西斯極權的種族滅絕就是種族狂妄的產物,二者的共同點在於:狂妄到相信自己就是人類的終極救主,也就是地上凡人可以扮演天上上帝。
民族國家的興起是人類現代史的一部分,民族主義也就必然是現代性的重要組成部分。像世俗化、理性化等現代性具有兩面性一樣,民族主義也是一柄雙刃劍,它既導致民族國家的獨立、主權優先的國際關係,也導致了法西斯主義、軍國主義、各類宗教原教旨主義及其恐怖主義的泛濫。正是這種現代性的無限膨脹,使民族主義和種族主義成為極權主義的有效的政治工具。
對於後一點,英國人鮑曼所著《現代性與大屠殺》(譯林出版社2002年版),有詳盡而精湛的討論:單純的反猶主義,即便達到“仇恨的頂峰”或“最猛烈的反猶”,也不足以解釋高度組織化或國家化的大屠殺何以發生。而唯有反猶主義得到兩種現代性的支持──民族主義或愛國主義的道義支持和極權化的國家機器的技術支持──之時,反猶主義才會由自發的民眾行為轉化為自覺的合法的國家行為,從而使每個執行屠殺任務的個體,在意識形態和國家權力的雙重庇護下,不必承擔任何任罪責:既沒有個人的人性的道德愧疚,更沒有對法律後果的畏懼。只有這樣,具體執行屠殺的個人,才會把殺人視為踐行“國家正義”和“民族正義”,也才會把殺人視為一種工作、一項例行公事,如同屠宰場裡的職業屠夫必須完成殺豬的指標一樣。
民族主義和種族傲慢的結合,之所以能夠讓普通人不顧忌人類文明的最大戒律而心安理得地變成劊子手,還在於它天然就具有一種神話般的煽動性和迷醉力,而人們一旦沉迷於某種神話,靈魂就變成了一團狂熱的烈燄,只能聽懂煽動性的歧視性的仇恨語言,而聽不進任何理性的或愛的語言;只想執行嗜血的命令,而決不會多問一句“為什麼如此大規模地屠殺手無寸鐵的人或順民”。比如,在一系列公開演講中,希特勒不斷地用諸如疾病、傳染病、感染、瘟疫、細菌、害虫、腐爛、梅毒……來攻擊猶太人,而德國人卻對於這些惡毒的詞彙如醉如痴,並報以狂熱的歡呼,因為他們絕對相信:德國以及世界的主要疾病都來自“猶太病毒”,只有徹底消滅猶太病毒,日耳曼種族才能再次健康。而日耳曼的健康也必將醫治好整個世界的疾病。
眾所周知,納粹德國針對猶太人實施種族滅絕的大屠殺,軍國日本針對“支那人”進行南京大屠殺,皆是二戰時期的現實,但這種遠遠超出人類想像力的邪惡,居然能夠暢通無阻地進行,也帶有神話般的不可思議性。
民族主義和種族狂妄是天生的孿生子,二者對人性的毒化作用,最容易在屈辱未消和國力漸強的時期發酵,它煽動起極為危險和富於侵略性的群體意識,帶有某種夢幻般的麻醉性和狂歡性,特別是當它以多數要求或國家利益的面貌出現時,一種有幸參與民族復興的盛大慶典的集體幻想,對任何個體都是一種巨大的誘惑,也是一種無理的卻強有力的要挾甚至敲詐。無論多麼傑出的智慧,只要第一次吸食民族主義加種族狂妄的精神毒品,就會越陷越深地馴順於這種夢幻般的要挾和敲詐,仿佛正在進入一個千年不遇的神話境界,先在思想上變成混淆是非善惡的弱智,接著在視野上變成惟我獨尊的井底之蛙,最後變成瞪起血紅眼睛的好戰分子,投入到肆無忌憚地踐踏人權和生命的聖戰之中。
事實上,不僅是二戰時期的種族大屠殺,而且二戰後發生於世界各地的大屠殺事件,除了共產極權的階級滅絕之外,其他的屠殺大都與民族主義、種族主義相關。比如,盧旺達大屠殺、科索沃屠殺、薩達姆對庫爾德人使用毒氣。
二十世紀末期,當共產帝國在整體上崩潰之後,共產意識形態的勸誘力已經失效,中國是僅存的幾個共產國家中的最大國家,也已經拋棄共產主義而轉向民族主義。進入新世紀以來,隨著國力的提升和大國外交的展開,複習百年恥辱的腔調也已經由防禦性的訴苦轉向進攻型的聲討,中國的民族主義開始進入虛構神話的階段:慶典般的話語狂歡集中於對美、對日、對台的仇恨宣洩,而統一台灣、制服日本和超越美國就成為復興中華帝國的幻覺。
特別需要中國人警惕的是:現代的民族主義和種族狂妄,是讓法西斯主義或軍國主義的暴政列車得以狂奔的雙軌──特別是當它們得到獨裁制度的支持之時。而現在,經歷過共產極權大災難的中國,正在走上獨裁愛國主義之路,它與法西斯主義只有一步之遙。
2004年7月8日於北京家中
作者為獨立中文作家筆會主席
──轉自《觀察》(//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