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子的腳印

-----記一位老華僑漂泊的一生

吳豔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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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6月2日訊】
引子
在前年冬天的一個日子裏,天下著雪,多倫多的氣溫已是零下20多度。我在唐人街擺放好了展板,給路人派發報紙和材料,講述法輪功在中國所遭受的迫害的真相。那時我的弟弟和妹妹正在天津的雙口勞教所和建新勞教所被關押,他們由於不放棄修煉法輪功各被判刑兩年。

在寒風中,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從華隆超市方向走過來,我便把報紙向他遞過去,他接過了報紙,又仔細的閱讀著展板上的文字。接著便向我詢問了正在中國大陸發生的迫害的詳細情況,我向他講述了我和我家人的遭遇,他耐心的聽著,並不停的點頭,說:“我理解你們,我理解”。

我端詳著這位慈祥的老人,歲月的滄桑寫滿了他的臉龐,蒼蒼的白髮仿佛記述著他永遠講不完的辛酸的故事。那天我們談了很多,看的出來,我和我家人的遭遇使他很受感動。因天氣寒冷,他留下了他家的地址和電話就離開了。後來他又幾次打電話給我,進一步瞭解中國大陸迫害法輪功的情況。他幾次安慰我說:“一切都會過去的。人活著總是有坎坎坷坷,人間總是會有一些不平,但最後都會過去的,好人終會得到好報”。前些日子他在多倫多買了新房,約我全家去他家做客。在他家裏,他講述了他充滿血淚的漂泊的一生。

動蕩的童年
爲了生計,一個柔弱的女子飄洋過海,從中國大陸的南疆廣東梅縣遠嫁印度。1937年,已是中年的她懷著身孕回到闊別多年的家鄉。不久我們的主人公在這裏降臨人世。他,取名萬寶,是兄弟中最小的一個。從呱呱墜地的那一刻起,便命中注定了這個幼小的生命四海漂泊艱辛悲酸的一生。他的生活足迹遍及三大洲,經歷了四個故鄉的身世。

在他只有幾個月大的時候,日本侵華的戰火已經燒到了他的家鄉。日軍的轟炸機像蝗蟲一樣在天上飛,所過之處,多少民房被夷爲平地。百姓的死傷不計其數。爲了躲避戰火,媽媽只好抱了寶貝兒離開了主人公的出生地—他的第一故鄉。

母親帶著他來到印度的加爾各答市,在那裏定居下來。那裏就成了他的第二故鄉。
僑居加爾各答市的華僑不算多,主要是從事商業,而文化和生活依然保持著中華的傳統,僑社中也設有早期的中、小學校,爲華裔子弟服務,他在母親關懷下成長起來,上了小學。

1945年初期,日軍侵華戰爭仍在繼續,戰火也燒到了緬甸。在位於距緬印邊境不遠的加爾各答市,日本轟炸機經常偷襲過來,一聽到空襲警報,大家就都跑到教堂的地下室裏躲藏起來。直到後來有一天,聽到大街上鞭炮齊鳴響徹天空,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當他從家裏跑出來看到人們齊聲唱起了抗戰時流行歌曲,是華僑們在歡天喜地的慶祝“日本投降”!那一幕所留下來的印象,使他永生難忘。中國打敗了日本,戰爭終於結束了,以後就會過上安定的生活了。對新的生活的憧憬充滿了他幼小的心田。從那時起童年的他便在腦海裏就有了朦朧的愛國思想,尤其對孫中山國父特別敬愛與崇拜。

離開第二故鄉
1949年,新中國成立並與印度建交。50年代初在他所居住的加爾各答市成立了“興華中學”,爲了接受更好的中華文化的教育,母親把他送進了這所學校。初中畢業後,因爲生活所迫,他終止了學業,開始在父親經營的鞋店裏當學徒,在鞋店裏從早忙到晚非常辛苦,但他毫無怨言。做鞋的手藝是祖傳的,雖然鞋店不大,也能維持一家的生活。還是在他父親年輕時,那時鞋業生意好,也曾經賺過一些錢,便在梅縣家鄉置了産業,又爲僑社創辦的“梅光小學”捐了不少錢。由於勞累成疾,他父親1956年離世,他繼承了父親的産業。但從那時以後,生意越來越難做,鞋店瀕臨破産,生活也變得一年不如一年。

1962年,中印邊境爭端爆發,印度國內掀起了反華排華的浪潮,這對他的生意來說更是雪上加霜,鞋店已經沒有可能再維持下去,只好關門大吉了。祖傳的生意毀於他手,這次的打擊幾乎把他擊倒。當時該成家立室的他,連女人送上門來都不敢接受。他品嘗著做人的苦酒,生活是那麽的艱難。然而生活總要繼續下去,眼下無路可走,他選擇了離開。走吧,去闖吧!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處!他在心裏期望著,也許在將來的某個時候,會時來運轉。在還未知的某個地方,那裏會有他新的生活,不管貧窮與富有。

1967年6月,他拿到了英聯邦護照,找到一份航海工作。當時印度移民當局政策是僑民只許離境,不可回來。他下定了遠走的決心,也只有如此了!他,孤身一人,身無分文,只有隨身的幾件舊衣,無奈的登上了一艘希臘輪船而離開了他的第二故鄉。

淪爲國際難民
他從此成了生活在水天相連的世界裏,一個無處可歸的國際難民。輪船在茫茫的大海上航行,做工之餘他站在甲板上,盤算著自己的將來。輪船終會靠岸,但哪里是他的歸宿呢。輪船在海上行駛了六個月,後來不知爲何船要當作廢鐵賣到日本,這樣他的居留問題就接踵而來,成了船長的包袱。他和業主簽定的工作和約是兩年,說期滿後,送他到香港,或英聯邦國去。因輪船要途經新加坡,爲了甩掉包袱,船長百般恐嚇他,以生命安全來威脅他,要他下船。又胡編了理由欺騙了新加坡代理公司,把他帶下船。但騙局被識破後,他和船長、代理公司打了起來。最終結局還是把他留了下來。接下來是辦理回印申請,提出申請後三個月,印使館毫無複音。於是船代理又想把他送回中國大陸,他堅決不同意。

當時的中國正在轟轟烈烈的搞“文化大革命”。我們的主人公告訴我,他早就聽說了許多華僑回中國大陸後的悲慘遭遇,那時的華僑管中國叫新中國,在他們的眼裏,新中國土地上的人民終於翻身了,是人民當家作主了。新中國的建設到處熱火朝天,正處在大躍進的時代,祖國的發展日新月異,一日千里。美好的共産主義社會很快就會實現了。那時很多海外華僑的熱血沸騰了,他們滿懷激情回到了祖國的懷抱,投身到了新中國的建設中。結果是一次又一次的政治運動使他們無一倖免,華僑成了一個可怕的字眼,海外關係成了叛國投敵的代名詞。他們有的被打成“右派”,被打成“反革命”,被投入監獄,被打傷致殘。他就讀過的“興華中學”的叫做張敬的校長回國以後打成反革命,被活活整死了。一個曾經教過他的高老師回國後在運動中也被打成右派,被瘋狂了的人們沒完沒了的批鬥,毫無人性的毆打他,使他備受摧殘,年齡未滿四十便抑鬱而死。他們的後代也被視爲狗崽子,受盡欺淩。他怎麽還敢回那個地方!

時間到了1968年3月,他的居留問題還是得不到解決,船代理就給他買了張單程機票,即刻把他送往香港,想把他一推了事。結果他成了“人球”,在香港海關被拒絕入關。他在新加坡—香港之間被踢來踢去整三天,最後只好再回新加坡等印方消息。這種無國無家的遭遇之苦,有誰能理解和體會得到呢?

真是度日如年,申請了八個月後,音訊傳來,印移民當局拒絕了回印申請。新加坡當局又轉交英使館辦理回印之事,經過英使館問話,檢查後三個多月,毫無結果。新加坡移民局已經失去耐心,勒令他無論如何在一個月內必須離境,否則捉拿驅逐。但他覺得目前的處境並不是他自己的責任,沒有違犯過任何法律,捉拿一事,當然不能接受。他據理力爭,但毫無作用。出於無奈只好寫標語在英使館前示威抗議,要求英使館解決居留問題。兩個小時後,被英使館警衛人員押他至辦事處。幾經交涉,毫無結果。這時移民局限令時已到,他被捉拿扣留起來。這是他一生中刻骨銘心的經歷,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使他嘗到了一生中僅有的一次鐵窗的滋味。時間挨到了1969年4月,也就是他在滯留了一年零四個月後,被新加坡移民局強行驅逐。然而沒有接受國,把他驅逐到哪里呢?移民局便不計後果胡亂按旅遊身份把他遣送到巴基斯坦,一推了之。

落地生根
當時的巴基斯坦已經從印度獨立出來。在他流落的卡拉奇市,對他來說,更是人地生疏,舉目無親。最重要的問題是生存,爲了活下去他四處找工。一個星期過去了,還是沒有著落。說起來也是命不該絕,一天晚上,他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遇到了五位華人海員逛街,便急切的上前詢問有關工作的事。得悉他們工作的瑞典船還真的需要一位元海員工。他喜出望外,萬分激動。經過了船長批准及當地移民局辦理手續後就上船工作了。真是蒼天有眼啊!這是他一生中重大的轉折,從此遠離了給了他生命,度過了他悲慘的前半生的亞洲的土地,就能在歐洲海洋上工作生活了。他滿懷著憧憬,希望將來能有機會在歐洲那塊土地上落地生根,創出一片新的天地,過上好的日子。

在他航海一年零三個月期間,親眼目睹了西歐工業國家優越的生活環境。前半生動蕩的生活使他的身心疲憊到了極點,他渴望安定下來,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1970年7月,他辭掉了海員的工作,在瑞典第二大城市哥登堡安頓下來,他的願望得到了實現。這裏便是他的第三個故鄉。

艱難創業
一切都是從零開始。語言不通,找工作就成了問題。幾經周折,他終於找到了一份中餐館幫廚的工作。在新的環境和職業裏,他腳踏實地,勤奮工作、學習,研讀書中菜的做法,平日裏省吃儉用。此時的他便開始在心中爲未來勾畫著美麗的藍圖——成家立業,期盼著有一天能有一個溫暖的家,並有一個自己開的餐館。

1974年1月,他的第一個願望實現了,與一位同鄉女士結爲夫妻。她也是印度華僑,一對天涯淪落人。婚後兩人很恩愛,生活上互相體貼,生意上互相支援,兩人勤儉持家。一年後,即1975年5月,他又實現了第二個願望。在瑞典第三大城市馬爾麽,他的小餐館“南京飯店”開業了。他們夫婦倆人理內理外,共同體驗創業的艱難,品味成功的喜悅。他們又在編織著新的夢——生兒育女,並決定把遠在印度的媽媽也接過來與他們共同生活。然而就在辦理移民手續之際,媽媽突然心臟病爆發,與世長辭。這是他的終生的遺憾,經年的顛沛流離使他未能盡到做兒女的義務,養育之恩尚未報答。做爲孝子的他立即回去奔喪,料理了母親的後事。回來後專心經營自己的餐館,生意越做越好。1976年,他們的第一位女兒出世了。女兒的出生爲他們的生活增了新的樂趣。1978年9月,他們賣掉了原來的小餐館,又開了一個同名的大型餐館。開業那天非常熱鬧,許多朋友和外國貴賓都參加了他們的開業慶典儀式。他們夫婦倆感到由衷的喜悅。80年兒子出世了,82年又生了一女兒,一個五口小康之家過著快樂幸福的生活。

他相信神的存在,在他的每一個人生的轉捩點,他相信冥冥之中都是命運的安排。面對眼前的一切,回想自己前半生的坎坷經歷,眼望蒼天他有無盡的感恩之情。

享受人生
兒女們在他們夫婦的呵護下一天天健康的成長,他們的心中充滿了幸福,生意也越來越紅火。1992年初,他們又購置了一座房産,是上居下鋪的西餐館,旁邊是一座單層排屋。裝修後全部用於出租,這些産業成了爲他“生蛋”的“鐵母雞”。

爲了尋求更完美的人生,也出於對子女前程的考量,三年後,也就是1995年6月,他們全家人移民來到了加拿大,定居在多倫多市。這裏便成爲他的第四故鄉,也是他們的歸宿。大半生的漂泊終於靠岸,加拿大是一個多元文化的移民國家,這裏的華人社區,依然保持著傳統的中華文化,生活便利,在這裏他有了一種歸家的感覺,他們在這裏購置了住房,安排兒女居住和上學。爲了照顧生意他們夫婦倆成了“空中飛人”在加—–瑞之間飛行。

光陰似箭,轉眼踏進兩千年新世紀2月中旬,正可謂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他太太突患腦溢血。經過精心的治療,後果不是很嚴重,生活還可自理,這是不幸中的萬幸。年歲大了,經營生意的奔波確實很辛苦,世間的錢永遠賺不完,賺不夠。一生的閱曆使他徹悟,心中的夢想已然實現,還求什麽呢?兩個月後,他們把歷經艱辛創業並經營二十年的中餐館賣出,夫婦倆同時退休,安享晚年。

到2002年2月,在多市的Markham區購置了約三千尺新獨立屋,原住房也就租給了別人。他說晚年幸福是人生歷程最重要的,也是最寶貴和價值最高的階段。

值得一提的是,我們的主人公漂泊四海一生操勞,卻始終以樂觀向上的精神對待生活,賭、煙、酒與他無緣。

我們的主人公經歷了太多太多。過去的苦難使他倍感今天生活的安定的幸福。今天的成就也使他的心中充溢著對流逝的歲月的無限的懷戀,儘管他曆盡了無數的苦難。也許苦難也是一種財富,所以在今天我們的主人公的心中充滿了無比的滿足和巨大的幸福。

退休以後,我們的主人公有了充足時間對人生進行思考,對他的一生進行總結和回溯。他先後四次回大陸尋根問祖,也曾到全球各地故地重遊,追尋他自己走過的足迹。如今環球旅遊成爲了他最大的樂趣。他環遊世界先後遊歷了許多國家,享受著他幸福的晚年。

如今他的兒女們已經長大成人,大女兒有了稱心的工作,準備近日成婚。兒子和小女兒正在讀大學。

後記
這裏所呈述的只是主人公一生漂泊經歷的梗概,有如一部電影的廣告片段。如果能看到此部節節相關故事的內容過程的全部,必然會更精彩動人。主人公表示以後有時間會以自傳的形式,把飽含著血、汗、苦、淚,及喜、怒、哀、樂的漂泊的一生詳細寫出來,再現我們主人公這部自強不息的歷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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