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3月15日訊】我偕王策、唐絢中夫婦參加了3月12日馬德裡市民譴責屠殺、反對恐怖主義的夜間遊行。
我們在一間電腦店裡集合,我們在前胸和後背貼上了電腦打印的西文“與西班牙人在一起”。王策做了兩個大牌子,上書中西文大字“!反對恐怖主義!”
遊行晚七點開始。當我們緊趕慢趕趕到集中地時,已經只能在遊行隊伍的外沿跟進了。這是因為來遊行的人太多太多了,人多到我們只能隨著人流緩慢地移動。人雖多,卻絲毫不亂。一路上看到許多建築物上掛著國旗、黑緞帶、標語牌。我看到的最多的標語是“PAZ”(和平)。許多西班牙人額頭上用油彩寫著“和平”,兩頰上寫著“不要恐怖”、“制止屠殺”。如此充分運用臉額功能的以女性居多。我在地鐵上看到一位四十余歲的婦女帶著三位一個比一個漂亮的女兒臉上用五色油彩寫著“PAZ”去參加遊行,最小的女兒大約十來歲,指著我前胸的西文念出了聲。我則誇她“UAPA”(漂亮、美)。我為她們激動、感動,想對她們全家表示讚美,但我不會西語,竟不由自主地用手把她們全家四人一圈劃,喊出了“DODOUAPA”(統統的美)這句不倫不類的西語,惹得小女孩忍俊不禁、周圍的人一片笑聲。
遊行的全程都在下雨,似乎天在哭泣。幾乎人人打傘。
王策舉的“反對恐怖主義”的標語牌用一根長長的鐵管綁著高聳夜空,在燈光的映襯下,似鶴立雞群,格外醒目。王策妻子唐絢中算準了今天是傘的海洋,標語牌不高舉等於白做。這鐵管是她開的服裝店鋪裡用來掛衣服的,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西人紛紛看我們的標語牌,看我們前胸後背上貼的“和西班牙人在一起!”間或有人向我們微笑頷首致意。唐絢中指揮王策把標語牌時而向左、時而向右、時而向後,以滿足要看清標語牌上寫些什麼的西人的願望。最後,把標語牌定位在正面向後,這是最佳最能發揮效果的位置。唐絢中前些年,丈夫還羈押在大陸獄中時,參加歐洲各國營救丈夫的各項活動多了,經驗豐富,這次也算是技盡其用了。
扛著攝像機的電視台記者在前邊攔住了王策和同行的賀先生,採訪進行了二、三分鐘,沒有人留觀,更沒有人圍觀;人流中的採訪者、被採訪者停了下來,其他人很自然地分從兩邊緩慢地繼續向前移動,沒有人指揮,一切都在自覺自然中進行著。電視台記者除了一般的提問外,有一句問話給我印象深刻:“你認為政府有沒有責任?”
賀先生的回答是:政府也防不勝防啊!王策的回答是:希望政府組織更多的警力來防止此類事件的發生,保護人民群眾。當然,這些都是事後唐絢中和王策翻譯給我聽的。我們這一段人流中西人舉標語牌的不多,只有一個牌子可同王策的牌子媲美,上書西文“殺死殺人犯!”這是一句很激烈的標語。激烈的語言還會出現在年輕人的口中。時不時會有小伙子喊叫“埃達(西班牙恐怖組織名稱),婊子養的!”然後是周圍的年輕人齊聲有節奏地重複吶喊。
雨越下越大,雨水順著鐵管子流到手上、流到袖子手臂,王策沒打傘,穿帶帽子的風雪衣,雨水順手臂從裡往外滲,半邊身子幾乎濕透了。我接過了標語牌,一手打傘一手擎牌,不一會兒,手臂連衣服就濕了,手也酸了。看著走在前頭的賀先生,仍是高舉牌子精神抖擻地順著人流向前,我有了榜樣,就咬牙跟著。這時快接近爆炸地阿度查火車站了,我已渾身濕透,狼狽不堪,就想溜號,但無法脫出人流。我雖然興奮,也確實疲累。正在這當口,身邊突然齊聲吶喊,節奏感很強。我聽不懂,賀先生告訴我,他們喊的是“中國人也來了!”
我的視線轉向了他們,把標語牌的正面也轉向了他們。這班小伙子和姑娘又齊聲吶喊:“中國人也來了!”停頓時,掌聲大作。我再不自作多情,也肯定這掌聲是衝著賀先生和我的。(此時,我們和王唐諸人已分散了。)我向他們笑了,心忽地熱了,雨水也不冷了,渾身似乎有勁了。我做夢也想不到今天參加遊行會有這樣的感覺,更想不到這感覺會來自西人。在自己的同胞中這種感覺實在實在是久違久違了。
遊行中我只看到了另外四個中國姑娘,她們是逆流而來,看見我們,興奮地大聲打招呼,同我們看見她們時,感到終於看見了同文同種同道的心境是一樣的。
跟我們一起的有一位南美厄瓜多爾人,帶著數碼照相機,為我們拍了許多照片。他是唐絢中店鋪裡的伙計,他對鄰鋪原答應來參加遊行的中國老闆到時不來大惑不解。這位老闆我認識,很好的、很講義氣、慷慨助人的一個人,可就會、就能、就要、就肯不屑來、不願來、不想來、就不來!原先的答應只是礙於面子。“這又不能賺錢”,這是他的真實想法,更深的潛意識是“又不是大使館叫去的”。這是我平素對這位老闆的了解,大致不錯。
我感到悲哀,不為這位老闆不來遊行悲哀,而是為這種瀰漫於海外華人中根深蒂固的觀念悲哀。這也是一種力量、一種巨大的力量、一種能銷魂蝕骨的力量。抗衡這種力量、抵消這種力量,把人從這種力量中拉回來,凝聚成今天西班牙人在遊行中所顯示的愛心,所表露的同心同德、同仇敵愾的意志和力量,絕非易事!我此生能看到嗎?我回到家時已是午夜23時了。我脫下濕透了的外套,我看著自己腳上出去時新換上的白球鞋,竟沒有一點污泥,我呆住了。要知道,我穿著這雙白球鞋在雨水中、在人流中整整走了四小時。在這樣的情況下,白球鞋上沒有一點污泥,必須具備如下三個條件:一是沒有任何人踩我的腳,二是我經過的所有路面沒有坑窪,沒有積水,三是球鞋的設計製作不會使鞋跟帶水到鞋幫,鞋頭踢水到鞋面。
我回憶了一下,一路上確實沒人踩過我,雖然人流如潮,但人人都是紳士淑女,都很自覺,從未見有推搡擁擠的,偶有超前或逆流的,總是行者小心、讓者自覺,沒有一個人急躁、慌亂。
路上到處是水,有時我會隨著人流走在人行道邊,可以看到流水沿路邊淌過流向陰溝。只要有一條陰溝不通,雨水一積,行人的鞋面就會遭殃,而路面的平整、沒有坑窪早在平日就已一目了然,似天日昭昭了。
我穿的球鞋恰是意大利朋友送的意大利設計製作的意大利鞋。我在驚呆、驚嘆的同時又油然而生悲哀的感嘆:這在我的祖國是絕不可能的!這在我的祖國什麼時候能成為可能?
我的心不能平靜,我給瑞典朋友陳邁平掛電話,欣賞與感謝他以中文獨立作家筆會秘書長的名義給西班牙筆會發的唁函。我按奈不住向他講述了球鞋的故事,我還向他講述了在遊行中看到的這麼個場景:一對小戀人在行進中接吻,吻得很投入、很忘情,後邊的人流悄悄地越過了他們再向前移進,沒有一個人打攪他們、提醒他們。他們沒有絲毫“一邊是莊嚴的工作,一邊是荒淫無恥”的感覺。著名小說家的陳邁平聽後感嘆道:無論恐怖主義如何殘暴,太陽照常升起、照常落下,生活照常進行!
2004、3、12─13日凌晨
【據西班牙媒體13日報導,12日夜馬德裡有230余萬人參加遊行,西班牙全國有一千余萬人參加遊行。馬德裡全市(含郊區)人口是500余萬,西班牙全國人口是3000余萬。──13日上午補記】
──轉自《觀察》(//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