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王繼海訪談錄:民間網聚(下)

楊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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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3月13日訊】簡介:王繼海,網名北海舟,1949年7月出生於上海。1969年3月,至江西插隊,其後從事生產隊民辦小學教師工作。1974年,因病回到上海,於菜場工作,並至五七干校培訓、工作。1981年,至豫園商場工作。1985年,獲得華東師範大學自學考試及上海市南市區業餘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大專)文憑。1995年,於豫園商場辭職回家,以炒股等謀生。2002年,接觸互聯網。現為民間網友聚會活躍人士,熱心於鼓勵和支持民間發展,致力於網絡虛擬社區向民間現實社區的轉型。本訪談錄經王繼海先生親自核對後發表。

■王繼海訪談錄(下)

(五)民間與網絡:我們走到一起

楊:除了鄭恩寵之外,上海還有其他許多了不起的民間知識份子,比如戴學忠、葛紅兵、韓立法、桑堅成、朱學勤等等,我記錄下來的就有114位,你對這個群體有多少瞭解?如何評價他們的意義?

王:朱學勤老師是我敬佩的,他以深刻、獨立的思考為我們同齡人爭得了光榮。所處體制內而能獨立,就這事本身就應刮目相看。而且他有關自由主義的闡述,多精闢且有針對性。我看過他的一些回憶性文章,真是深受啟發啊。我們每一個過來人都應反省自己專制思想的影響和習慣,反省對人權、公正、自由、博愛思想缺失的原因。聽朱老師講座並與其交流,不僅是我,也是我們網友們的長久心願。我們曾與學者茅於軾先生及作家陳村老師見過面,聽過他們的講演或發言。我希望當條件許可時,能夠與更多的代表民間思想的學者專家交流。

楊:「民間」,代表獨立與自由。

王:是的,我認為每個有獨立思想、自由精神並準備為之而捍衛的網友,都可以從自己的實際情況出發,選擇適合自己的方式來做、來說;選擇合適自己的,就是好的。可以如胡愚文那樣申游,也可以如陳醫生那樣維權,也可以如張邁老師那樣說出真話與真相,當然也有人會選擇如杜導斌先生那樣刺時政、剝畫皮。我們現在選擇了張羅網聚,也是大目標一致下的一種選擇而已。溫克堅說:「是啊,明天也許會更壞,也許更好;冬天過後也許是春天,也許依舊是冬天。可是,這些有甚麼要緊?蝴蝶無法明白龍捲風的來由,我們也無法制定未來,我們無法先跨進未來,再走腳下的路。對於整個世界,我們不過是微不足道的蝴蝶。我們能做的,就是跟著我們的感覺,拍動我們的翅膀,把我們微弱的理想融進社會的湍流,——上帝創造了這個世界,相信上帝會使她更美好。蝴蝶因為有了翅膀而美麗,我們因為拍動「翅膀」而存在——讓混沌理論指引我們向前進。」網友石扉客也說過:「不以陣營劃分人。感謝網絡,為了讓我們的未來和我們的下一代活得有人的尊嚴,享受到人的權利,我們走到一起。但我們絕不以陣營劃分人,絕不以體制內體制外劃分人,憑籍自己的良心行事,和網上網下一切願意「自由地扇動翅膀」的人交朋友。」僅僅在《關天茶捨》,我們就能夠看到像網友「閒情偶爾寄」這樣的警察,像網友「司徒」這樣的國安。甚至網友「老圖」還講過,在這次救濟北京上訪群眾的活動中,有關部門的同志在現場也慷慨捐物,並表示如有麻煩,他們可以出面協調。

(六)這種悲,這種刻骨的痛

楊:我是後來才知道,你的父親在文革中因為歷史問題而坐牢20年。

王:中國現代史的複雜,使大部份走在時代前列的人與家庭經歷了太多的磨難與周折。我的父親在1955年因潘漢年、楊帆事件連累而被捕,1958年被判刑20年,1975年前後大赦時回上海。後來又幾次三番申辯上訴,陸續被平反,最後被政府給以離休幹部的待遇,並二次分房。2001年11月,我父親93歲過世時,政府還給我母親幾萬元以示安撫。但是,所有的平反與落實政策都來得太遲了,對已經長大成人的子女和步入老邁的母親來說,並不能改變甚麼,心理上、精神上的創傷是無法以金錢或者房屋來彌補的。不去說一個弱女子以自己每月三十四元的工資來撫養家中七八個人是多麼的艱辛,也不要說不到四十歲就獨守空房整天生活在冷眼歧視中的苦悶,但是不能不說的是:當我母親的長子——也就是我大哥——在就讀北京農大時因幾句話而被打成右派並被投入勞教農場時,當長子客死北京清河勞教農場而無力去奔喪時,當心裏為此極度悲傷而不能大聲痛哭時,先前的痛苦對我母親來說並不能算是困難了。這種悲,這種刻骨的痛,難道能用金錢來彌補嗎?因此,當我已經35歲左右,當我父親徹底平反的通知書轉到我單位的組織部門時,他們問我有甚麼要求,我只是笑而無言。他們根本無法理解這些。是我母親的愛化解了我家的大部份陰影。

楊:想聽聽你和你母親之間的故事。

王:我的母親青年時是一個熱血愛國青年,她參加過抗日宣傳和救護前線傷員的工作。得到過陳毅市長頒布的獎狀,她熱情寬容,在逆境中仍不忘時刻教育我們要愛國與積極學習。我在小學四年級入隊時有種深深的自卑與苦悶,不久之後身患重病但獲救,母親更是要我時刻不忘黨的恩情。因此,自己也總是以「報恩」為最高行為準則,報家裏人與國家人民的恩。特別是學雷鋒以來,更是「好好」不斷:在校是「三好學生」,在插隊時是「五好戰士」,在菜場時、在干校時、在商場時也都是「先進」不斷。因此在現實壓力方面不是很敏感。糊塗的時候多,大概到了1985年跳槽受阻止,思想才開始向另外的思路方向發展。

(七)文革青年、當代青年及5歲的兒子

楊:你剛才講,你在現實壓力方面不是很敏感,但是你在文革那段最寶貴的青年人的歲月裡,因為你父親的原因,你卻只能是「二等公民」。

王:是的,這就是壓力。不能參軍、不能入黨,也因此自絕了成名成家的想法,在學習與思考上從不鑽研。但是,卻想成為一個如雷鋒、歐陽海式的英雄,在為人民服務、為社會做事上貢獻自己。如果對自己的一生有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失的話,那就是自己失去了追求自己所愛的機會——我曾單戀過一個女性。因出身而自卑,因自卑而不敢追求,因不敢追求而空等,因空等而錯失更多更多的機會。這種創傷從某種意義上說,是永遠也不可能彌補的。但時間是最好的療傷劑,自上網以來,思想的充實與經濟上的充分自足正在逐漸平撫這種自卑。我自卑而又倔強,自尊而又不自信,好在我有一個好母親,平衡了。

楊:你一直關注青年人的心態與成長,請你以你們這一代的眼光來談談這個問題。

王:青年人是中國的將來與希望。我們上海網友聚會時,大家所尊重的張邁老師幾次為大家唱了「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毛語錄歌。我們清醒地認識到致力於自由與民主的路還很長,我們無法準確估算,但是,可以確信其中的反覆與艱鉅。自由主義及新興思想必將得到青年人的熱愛與支持。雖然他們受到系統的奴性教育,學校在思想上的控制仍很嚴格,但是,在經濟大潮下,各種經濟成份的確立與成長,自由競爭及對物質享受的承認,不可避免地在學生中產生以「自我、自在、自愛」為特性的個人主義的思潮。就我自己的所見所經歷的而言,當代青年在錯綜複雜的社會現狀與各種思想爭鋒中,相對比較茫然軟弱;因機會太多,貧富兩極而躁動不安、急功近利。在關心自己的時候,而忘記了自己只是整體環境中的一分子,在危急環境中的每個人都難以得到真正的安全。在明哲保身之中,難以做到真正的獨善其身。因此在推銷自己、做大自己時,不可忘了長遠的利益——信譽與社會效應。簡單地說,就是「在做事的同時,做人」。

楊:你兒子今年才只有5歲,父子之間的年齡相隔半個世紀之久,你如何估計他們這一代將面臨的問題。

王:我們這一代如何也難以估計,更不用說兒子這一代了。只是祝願他們不要再生活在專制的陰影裡,不要再為說假、做假而活得如此的累。希望他們能輕鬆與樂觀地看待生活的一切,包括不能避免的困難。孩子從小由我帶,我兒子二週歲前後我才開始上網。我更多地在孩子面前扮演一種玩伴的角色,我現在生活中用力最多的還是在孩子身上。

(八)尋找一個半社區化的空間

楊:對於2004年「公民維權」的前景,你怎麼看?

王:將更加普遍、更加廣泛。更多的公民懂得使用正當手段為自己的利益作合法鬥爭,並會嚐試創新的形式與做法。但隨之而來的壓迫也會變化。

楊:談談你未來幾年的打算。

王:我想到我們可以出力的只能從實際現實出發。目前先嚐試為網友的交流構架一個平台,聯合熱心網友輪流主持,在完全自發與民間協會之間尋找一個半社區化的空間。我們將設想在學者與專家的支持下開辦系列講座,並關注社會的維權與自由、民主、人權等理念的深入。但是,我們不知道我們能走多遠,我們只是在做著社會上已經成熟與需要的事,我們只是在做牽頭與張羅。當然,我們也希望不是完全被動與聽其自然。在時機成熟時,也不排斥參與民間愛心基金的籌備,網頁的籌畫,甚至是公民讀本的編輯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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