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不諱（上）

上一次我們談到了跨國公司在中國大陸經營時將遇到文化和價值觀的衝突，下面通過案例同大家一起分析一下這些衝突的來龍去脈。

據前幾天新聞報導：美國微軟公司因向中國政府出售其互聯網監控軟件，使得北京當局可輕易審查互聯網內容，並藉以逮捕在網絡上探討言論自由的“異議份子”。國際特赦組織舉出大量證據表明，微軟提供的監控軟件將推動中國人權情勢向更加嚴峻方向發展。國際特赦組織指出，微軟公司違反了針對多國商業往來的一項新的聯合國人權條款，即“供應商應極力確保所出售的商品和服務，不能被用來傷害人權。”

負責這份報告的大赦國際研究員馬克艾利森說：“微軟公司應該對中國的侵犯人權行為更加關切，而且應該運用其影響力要求中國政府解除對言論自由的限制，並且使被捕的人獲得釋放。而現在令人擔憂的是，微軟公司似乎並沒有向中國政府提出這個問題。”

另一方面，微軟也對此表示：“我們公司致力於向全球客戶提供最佳的科技產品，但是客戶如何運用本公司所研發的科技產品，就不在我們所能掌控的範圍之內了。何況，世界貿易組織於兩年前還一度承認，美國境內一系列的電腦軟體行業大公司，可供應中國政府在科技上需求的軟件。”

國際特赦組織也點名批評西斯科公司(Cisco Systems)，因向中國政府提供其網絡監控系統而助長中國違反人權之行徑，但是西斯科公司否認向中國出售監視軟體，並聲稱：“如果中國政府想監控網絡用戶，那是他們的事啊!我們絕對是政治上保持中立的。”

在全世界，目前中國江氏流氓集團是最大程度地使用網上言論監視的最大惡勢力。舉例來說, 像“台灣”，“人權”，“法輪功”，“西藏”,“民主”等字眼，在中國的網絡上皆是被禁的。國際特赦組織所取得的許多資料，都記錄了大量異議人士因在網絡上發表對中國政府的批評文章，而遭致逮捕入獄。

以上新聞中，微軟和西斯科對他們這種明顯的助紂為虐行為的辯護可歸納為以下三點理由：

1．我們只管生產最強的產品，賣給一切想要的人，而不考慮需求方的使用目的，如有人因用戶惡意使用我公司產品而造成侵害，我公司管不著。
．就算是不該為獨裁者提供迫害工具，但中國已經不再被國際貿易組織列為禁止出售高科技產品的國家了。即使完全有可能被中國政府用於對國內良心犯的鎮壓武器，但在國際上沒有成文的法律特別地約束我不能向中國出售高科技產品，那我就不管。

3．現在市場競爭激烈，有生意不做太虧了，即使是賣給惡人作害人武器，但我不做的話就可能被競爭對手拿去，對我眼下競爭不利。

最後一條，兩家公司這次在表面上還沒好意思說出來，但那才是他們真正的心裡話。那我們下面就逐一替這兩家跨國企業分析一下其中利弊。

1．我們只管生產最強的產品，賣給一切想要的人，而不考慮需求方的使用目的，如有人因用戶惡意使用我公司產品而造成侵害，我公司管不著。

在資本主義經濟的初期，所謂“原始積累”階段，確實有很多公司不顧道義，追求“損人以利己”的原則做生意。遠的例如殖民地時期最早來到新大陸的某些歐洲人，通過掠奪式的開發在北美瘋狂“淘金”。當年的新大陸對歐洲人的吸引力不亞於今天的“中國因素”對西方公司，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想將北美洲視作自己的家園去經營，只考慮撈上一把。結果呢？賺了錢的人大多回到歐洲，然後迅速揮霍一空，所謂富不過三代，但是他們的貪婪卻造成了嚴重的環境破壞和印地安人幾乎被滅亡的慘禍。

而真正今天的美國，是由後來流亡來的在歐洲專制政權下受迫害的清教徒為主建立的，他們把北美洲當作自己從今以後世世代代生存的家園來經營，他們不允許曾遭受過的不公正在自己建立的國家發生，“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才有了五月花憲章，才有了保障信仰自由，追求公平、公正的富強的美國以及崇尚和平的美麗的加拿大。這些國家能夠獲得長久的和平富強，是因為其血液裡注入了道義的力量，全體公民從精神機制上去除著邪惡的恐怖主義極權勢力存在的土壤，社會公平、公正的善因釋放了每個自由心靈中那份善於創造的力量，成就了當今幾乎所有領域最有價值的原創，同時也實現了整個社會經濟成本的合理化。

它使得有理但無權的人可以通過正常途徑行使其話語權和維護其正常生存的權力，而不會象在極權國家那樣輕易被無理而有權的惡勢力在社會上消音乃至被消滅。由於這種“抑上之惡”的心態已經培養成為普及全社會每個公民的精神內涵，對權力持有者不諱不畏的文化機制大大降低了改革的高層阻力，促使從家庭到公司到整個社會能不斷推陳出新。

微軟和西斯科之所以如此成功，也是得益於美國社會公平、公正、自由、民主的整體環境，試想比爾﹒蓋茨如在中國發展，不但不能成就今天的事業，而且很可能早就伴隨牟其中、孫大午等先富起來的企業家一起在拘留所和大牢裡做夢去了。

在民主社會這環境中成就的公司本應成為公平、公正、自由、民主的推動者，成為在邪惡專制政權下被壓迫著的人們獲救的希望。然而今天微軟和西斯科的所為使本已艱難的中國社會良性化進程雪上加霜。

他們所傷害的不止是中國的受迫害者，而是國際社會民主、正義的整體環境，是自己獲得今日成就的基本社會因素，是公司創造力的源泉和實現優異運作的精神支柱。公司失去了民主、正義和與社會雙贏的價值觀，不顧一切的資本逐利行為，無異於當年貪婪的“淘金者”，短期利益的背後是企業生存的社會環境的破壞，事業上的短視最終將斷送員工的幸福和股東的道德基礎，這種通過破壞規則而獲利的行為也會一步步把公司送入生意上的囚徒困境。如不能及時改正，回歸對良性價值觀的堅持，等待它的，不再是以往持續的富強，而是從今開始逐漸地沒落。

今天，我為微軟和西斯科的所有員工的前途而難過。希望相關跨國公司高層能認識到這種短視行為的巨大社會成本並及早醒悟，馬上改正助紂為虐的行為，不同瘋狂迫害良心犯的假、惡、暴的政府合作，將功補過。

2．就算是不該為獨裁者提供整人工具，但中國已經不再被國際貿易組織列為禁止出售高科技產品的國家了。即使完全有可能被中國政府用於對國內良心犯的鎮壓武器，但在國際上沒有成文的法律特別地約束我不能向中國出售高科技產品，那我就不管。

剛看到另一則新聞：據英國每日電訊報消息，德國國家大屠殺紀念館的建設工作近日被迫暫停，原因是負責建設原材料供給的一家公司竟然被調查出曾經為納粹生產毒殺數百萬猶太人所用的氰化物。本來，德古薩公司得到了為大屠殺紀念館設計防塗鴉解決方案的合同。但這家公司在二戰時期曾經持有專門製造集中營殺人用毒氣的毒氣廠德蓋什有限公司42.2%的股份。而正是這個德蓋什公司製造了臭名昭著的毒氣室用殺人毒氣茲克隆B。

15 年前紀念館的項目發起人──里亞﹒羅什說，從昨天開始，2700塊刻有請願書的混凝土板已經開始分期分批的重鑄。“要作出這個決定實在是不容易，”她說， “但是如果紀念館委員會竟然可以和一家為黨衛軍生產制服紐扣、而且還生產殺人毒氣的廠家合作，這就遠遠超出我們可以接受的底限了。”

有來自法蘭克福媒體的報導曾指出，盡管紀念館委員會內部有人認為在公開招標的時候德古薩公司並沒有刻意隱瞞任何問題，而且他們已經用辛勤的勞動償還了納粹年代的過失。但是大多數人還是贊同，“曾經在毀滅猶太人的惡行中獲利的公司就不應該在紀念館的建造過程中獲得任何利潤。”

相信新聞中德古薩公司所在的二戰時期的德國，必定沒有任何國內法律說為納粹製造殺人毒氣牟利非法，甚至在二戰前的國際上也沒有這類公約存在，但誰會否認呢 ──為納粹生產毒殺數百萬猶太人的地獄毒氣就是犯罪！不管當時有沒有明文法律制止，但良心知道，這是對人類基本價值觀的犯罪！清醒後的人們不會原諒助極權者行惡而牟利的公司！這42.2%的股份可以叫做“地獄股”，它不僅協助把大量無辜的猶太人送進了毒氣室，也同時把德蓋什公司與它的股東一起送進了地獄並永遠釘在了歷史的十字架上，歷經六十年這份恥辱仍償還不了，洗刷不掉。

今天的民主國家的國家政策和某些國際貿易協定肯定將隨著中國政府大量惡行的不斷曝光而有所調整，但天理從來未改，任何人從自己認識到了邪惡表現的那一天起，都有責任揭露和抵制它，這樣才能促進整個社會對邪惡形成免疫。如果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甚至從中漁利的心態對待，就是在助長犯罪；多數人抱有此種心態，就會使正義之劍遲遲難以落下；人人如此，社會就會被邪惡輕易控制。

希特勒從國會縱火案開始欺騙人民，但沒人站出來揭露它；然後屠殺國內吉卜賽人，但當時包括國內猶太人和法國等其它歐洲國家事不關己，還是沒有聲音；等到希特勒屠殺國內猶太人時，其它國家和德國人仍然沒有說話，而同病相憐的吉卜賽人已經被消音或被消滅了；然後逐步是波蘭、法國、蘇聯……整個歐洲只有英國和節節敗退的蘇聯領土未被完全佔領，仍在有時甚至覺得希望渺茫地抵抗著納粹的吞噬。

歷史清楚地記得，幾乎葬送整個歐洲的不只是希特勒和他的納粹流氓，沒有張伯倫的綏靖政策希特勒就不會初期這麼輕易得手，法國政府應對自己的滅亡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斯大林直到納粹的百萬鐵騎開始橫掃大半個蘇聯的前一天，還在不斷地向德國貢獻著作戰物資，想借國家社會主義的希特勒之手先消滅英國等資本主義敵人，從中漁利。想用沉默同邪惡作交易去換取平安的人被希特勒扇了兩個大大的耳光。

若不是本來最“事不關己”的美國參戰，積極開拓第二戰場，整個歐洲差點被納粹一口吞掉。相比之下今天的法國政府中的個別人，仍在試圖用幫助江氏流氓集團在法國迫害法輪功學員以討其歡心來換取中國政府的飛機、汽車和京滬高速鐵路合同，歷經二戰教訓仍一點沒有長進！尤其後者在江氏流氓集團統治的中國，編造謊言，迫害上千萬法輪功學員，現已查明其殘酷虐待致死的就達近千人，是不折不扣的迫害社會良知的流氓加劊子手，因此在多國被起訴，證據一應俱全。

從文化/價值觀對經營的影響上來看，國家與跨國公司是極其相似的。想成為一個偉大的公司首先要對得起員工和股東，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靠幫助極權者迫害良心犯而牟利，是在破壞公司長久生存的基礎，必然為民主社會所不容，就是在破壞股東權益，危害員工的福祉，同時也是對信任自己的用戶不負責任。

心存僥倖，繼續助紂為虐，就要面對喪失社會信譽的巨大經濟風險：受到侵害的用戶會提出起訴，市場上會受到抵制；投資者喪失對公司長期經營能力的信心從而使股票價值縮水；員工的忠誠度和歸屬感下降；因帶頭破壞社會責任導致行業信用危機產生連帶破壞，造成同行業非理性競爭而進入囚徒困境；本國政府和負責任的大客戶不信任程度加強而直接導致優質市場的喪失，等等。破壞民主社會基本價值觀而獲取的一點利益相比給整個社會帶來的巨大而廣泛的損失，實在是可憐得微不足道。得不償失！

同時這種托辭的存在也提醒民主社會應更明確地規範政府和所轄公司在這方面的義務。自己國家的公司到極權政府的地盤上進行跨國經營時，理應立法要求其在具體文化、道德衝突中必須堅持自己的價值觀，清晰闡明其態度！必須依法做出實際的響應，該抵制的決不能妥協！這不是極端，而是正義，也是民主社會管轄下的公司應付的社會責任的底線。

３．現在市場競爭激烈，有生意不做太虧了，即使是賣給極權者作迫害善良的武器，但我不做的話合同就可能被競爭對手拿去，對我眼下競爭不利。

市場競爭的存在，是為了在經濟上汰劣存優。公司優劣的標準是什麼呢？產品性價比是一個方面，公司的運營能力是一方面，同時公司的社會信用在企業普遍公眾化的今天也顯得尤為重要。私人有限公司通過上市轉變成了公眾公司，公司的資產額從此時時刻刻隨著市場上該公司的股票價值的變化而波動，而後者的價值是隨社會持股者對該公司未來贏利能力的信心浮動的。公司的未來持續經營能力如今直接體現在公司的現有資產額上了。

在清醒健全的企業股票市場上，媒體和各種分析機構幫助股民瞪大了眼睛盯著企業的一舉一動，如果某企業為了奪單或管理人員的短期利益而寅吃卯糧，採取透支未來持續經營能力的作法，就會導致被股市調低其長期預期，股票價值即公司的現有資產就會縮水，公司的運營能力就會下降，那麼才搶來的競爭優勢就會被抵消掉，得不償失。

這種機制要真正起作用，就需要股民和各種專業分析機構心明眼亮，清楚地知道什麼樣的行為會損害企業持續經營能力，即使這種行為披上了加強眼下競爭能力的外衣，同時股市應該以長線投資者為主體，弱化短期投機行為。股市中清醒的長線投資力量可以及時抑制上市企業的不理智行為，提前使其得到現世報，不至於將問題積累到不可收拾，對公司乃至社會經濟造成重大衝擊。

美國股市基本具備這些條件，因此美國上市公司有損長期利益和社會利益的不理智行為，例如這類公然銷售網絡監控工具給公然迫害網絡上說真話的良心犯的江氏流氓集團的行為，就完全可能在其股票市場中得到懲罰。這裡關鍵是投資者和投資分析機構要清醒起來，如果都能像瑞士的國際投資公司Helvetica Invest AG那樣及時將大眾公司因其支持江氏流氓集團迫害法輪功自由信仰者而從認股選擇投資名單中除名，其實是在挽救大眾公司而遠遠不是簡單的懲罰，不僅江氏流氓集團的迫害行為會被迫有所收斂，也更符合有關公司的長遠利益，且是民主社會的共同福祉。

在許多損害企業未來經營能力的因素中，向肆無忌彈迫害善良同類的人提供協助，是最有害的，也是最以其短期利益和局部的無害性而迷惑人的。前幾年向薩達姆提供物資的公司和政府，如今都在後悔，恨不得離薩達姆這概念越遠越好，但當時它們的決策者卻擋不住廉價石油的誘惑，甚至有的到現在還認為自己當年是在對公司業績負責呢！然而薩達姆迫害的，不只是其國內的暴政反對者，也不只是他的科威特鄰居，而是維繫民主社會正常存在的公平、公正、民主、自由的價值觀，對他的助長，就是對自己能不斷創造價值所依賴的社會心理環境的破壞，就是在透支企業的未來權益去牟取眼下之利，注定要“陪了夫人又折兵”。

前事不忘，後世之師！講良心的經濟才是真正良性的；講良心的企業才有真正未來的！希望民主社會的企業、政府和投資者都能因此更加清醒，在對待江氏流氓集團瘋狂迫害法輪功、藏傳佛教、基督教地下教會等善良的自由信仰者和其它國內良心犯這一問題上，不以眼前利益為諱，不以自己在中國的“老婆孩子”為諱，不以極權者的臉色為諱，落實自己應付的責任！

具體在微軟和西斯科的案例上，兩家公司都是在民主社會寬鬆環境下迅速成長起來的高科技跨國公司，它們即沒有在時間上經歷二戰，也沒有在空間上經歷中國的文革，但以史為鑑，可以正言行。兩家公司嘴巴上都聲稱要成就百年基業，可是就像暴發戶和真正貴族的區別一樣，要由“大”走向“偉大”，就不是只劍走旁鋒就能做到的，就必須走正，應該“行一不義而得天下，吾不為也”，成為所在社會的良性因素。“有所為”可以在眼前的競爭中獲勝，“有所不為”才可以基業長久。

兵家的孫子也說過“知彼知己，勝乃不殆；知天知地，勝乃可全”。支持極權者迫害良心犯在某些人眼裡可能當作小事一件，實際上是歷史在看著兩家公司在關鍵時刻如何選擇發展的道路，從而抉擇著自己的未來。請兩家公司拿出勇氣，走出一味追求短期競爭的迷局，走出成就真正偉大公司的關鍵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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