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月15日訊】普遍認為緬甸沒有四季,我們只有三季,暑季、雨季和冬季,春天大多不為人所知。盡管,在比較寒冷的邊境,有一段像春天那樣宜人的、我們稱之為早夏的氣候。除了部分地區之外,那裡有楓葉般鮮豔的落葉樹,照亮了寒季的頭幾個星期,我們也沒有如日本人那樣能輕易感覺到的秋天。 對一個粗心的觀察者說來,緬甸人都似乎特別地對季節的更替不敏感。我們沒有慶祝春天到來的保春花,我們不知道秋天的美麗的震顫,我們也沒有把季節的主題具體地體現在我們的藝術表達或時裝裡。
我們一年裡都穿著同樣幾款服裝:差別隻是在於暑季和雨季。雨季是一把傘,而冷天只是在夏季的衣服上加厚幾層而已。我們對季節的更替,沒有表示出太多的關心。但事實上,緬甸人卻對他們日常環境裡的時間變化極為敏感。傳統慣例,認為我們有六個季節。我們也有一種詩歌類型,表現了陰曆中的十二個月,就好像每一個月都有它自己的一個季節。
十二月與拿特禱(Natdaw)月大致相符合,在佛教傳入緬甸之前,它是禮拜印度神迦尼什(Ganesh)──象徵財富的象頭神的日子。在詩歌的傳統中,拿特禱(Natdaw)是一隻蛾。當薄霧和銀光閃閃的寒露籠罩地球的時候,心靈充滿著對遠方的愛人的思念。 這是達芯(thazin)花盛開的月份:精緻的小花蕾,像羊皮紙上塗了金黃色的雄蕊,從彎曲、透明的綠色□幹上垂下。對緬甸人說來,達芯(thazin)是非常浪漫的,精緻而難養的。當它綻開花朵的時候,它的優美幾乎就是這個寒涼季節裡的象徵。
拿特禱組成何曼特(Hemanta)或冬天的第二下半季。最有趣的是,這是緬甸最令人懷舊的季節。天空一片澄淨,天邊像給地平線鑲上鴨蛋一樣的藍色。在仰光,最冷的天也比不上東京櫻花盛開時,晴和的日子那麼冷。但對緬甸人說來,這是真正的冷。老伯伯早上出去晨運的時候,頭上戴著毛紡的巴拉克拉法帽;老婆婆披著編織的圍巾,裹著法蘭絨,或半個世紀前流行的天鵝絨夾克衫。在何曼特期間,傳統上受人歡迎的消費品是口味重的與“加熱”的食品,比如肉,牛奶,黃油,蜜糖和幹姜。那些吃得好的人,在早晨新鮮的空氣中,他們的臉色變得圓潤和充滿光澤。
冬天一來,入夜時,我就開始蜷縮在我們家慣用的中國毛毯裡面。這些厚厚的棉毛毯盛行條紋或方格花紋,通常有綠色、紅色及紅褐色各種不同的圖案。還是孩子的時候,我們就擁有自己的毛毯。記得那時我偏愛綠格子花紋的毛毯,一直用到它幾乎變成碎布,我還堅持要用。如今,寒冬來臨之時,第一條放置在我床上的毛毯,是我父親的中國朋友們送給他的一條舊毛毯:白色夾雜著有點兒褪色的紅條子花紋,我母親在一個角落處繡上了日期,“25-3-47”。當氣溫急劇下降,我就將那張擱置在我父母婚床上的日本毛毯加在中國毛毯上面取暖。
八年來我在寒夜裡都無法入睡。不去思考良心犯,以及別的被關在全緬甸監獄裡的犯人。當我在蚊帳裡躺著很好的床墊,躲在毛毯底下取暖的時候,我就情不自禁地想起我的很多政治難友,他們在陰冷的牢房裡,躺在薄薄的、滲透著寒氣的席子特別令人難受的水泥地上。他們既缺乏充足的衣服和毛毯,也沒有蚊帳可以防止蚊虫。雖然,冬天沒有夏天那麼多蚊子,但蚊帳有取暖的作用。我驚訝有那麼多的犯人被凍醒,顫抖著度過長夜;有那麼多的老犯人,忍受著骨頭疼痛與肌肉痙攣;多少人此時此刻正夢見一杯熱飲或家人的一點安慰。
這是我在監獄的第八個冬天了,一早起來就能看到一個清新潔淨的世界。我訝異有那麼多的犯人能夠盡情享受美麗的何曼特時節,我們的詩人對此已寫過如此令人傷感的詩。鐵窗牢不可破的大牆,阻擋了銀光閃爍的露珠與薄紗似的陽光,冬天花朵的淡淡香氣,以及豐富而溫暖的食物的滋味。此時此刻,如果能讀到有關冬天的詩句,那該多好!
(1996年2月12日)
作者為緬甸民主運動領袖
──轉自《觀察》2/13/2004(//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