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12月20日訊】柬埔寨金邊赤柬罪惡館的導遊是一個中年華人,他今年四十九歲,但容貌比實際年齡老了十年。他述說一九七五年四月十七日金邊由柬共「解放」之後的悲慘經歷,三天之後,所有的城市人都要疏散到農村的「新經濟區」。為了建立一個絕對平等的社會,柬共領袖波布廢除了貨幣,殺盡全國的知識分子,金邊人驅趕到農村,每天耕地勞動。導遊說:他的妹妹在田扭傷了腳,被赤柬帶走,從此沒有再回來。赤柬民兵誘哄四五歲的小孩:昨天你有沒有東西吃?小孩如果說出父母昨天在田地偷了點農作物吃,赤柬馬上把全家抓起來殺掉。
赤柬殺人有許多充滿「創意」的方式:叫三個人挖一個土坑,迫他們跳進去,把泥土填上,剩下頭顱露在地面,然後往人頭淋上汽油,擱一鍋水在上面,在一排活人頭上點火,把人頭當做火爐來燒開水。赤柬為了節約物資,殺人不用一顆子彈。導遊說:每天到了吃飯的時間,赤柬喜歡殺人為樂,走進「人民食堂」,隨便把幾個人叫出來,就可以反綁雙手,拖到食堂門外用利鋤殺掉。天天吃飯之後,只要獄卒般的赤柬沒有叫上自己的名字,就慶幸多活了一天。
赤柬殺人喜歡鼓動十四五歲的少年兒童。這是由毛澤東利用紅兵統治中國時學來的。兩個赤柬「紅兵」,就可以押解二百個成人上殺戮戰場。許多人問:「你們明明可以反抗,為甚麼沒有人做?」
導遊歎一口氣:「反抗是沒有用的。」怎會沒有用呢?據報道:「九一一」那天,拉登的恐怖分子騎劫飛機想撞向五角大樓,幾個恐怖分子制服了機師,還在機艙與幾百個乘客對峙。有人高叫一聲:「拼了吧!」(Let’sroll!)幾十人衝上前向恐怖分子反擊,但飛機終於還是墜毀了。但在最後的生死關頭,Let’sroll這句話,成為拒絕向邪惡屈服的人性呼聲,成為領導全人類反抗恐怖的美國精神。
赤柬統治柬埔寨三年,屠殺了二百萬人口。全國有三百多處刑場和萬人坑。兩個赤柬的紅兵提原始的步槍,就可以驅趕兩百人去刑場。在漫長的死亡之旅上,沒有人敢叫一聲:Let’sroll——拼了吧——二百人如果一起反抗,可能會有幾個人犧牲,但一定有人能逃出生天。
南京大屠殺的時候,日軍俘虜了兩萬多國軍戰俘,也只用了兩百多人,在短短一兩天內把兩萬多戰俘全部槍決,許多歷史專家也質疑過:面對兩百個敵軍,兩萬多名俘虜為甚麼不反抗?
在極度的恐懼下,或許脆弱的人性會全面崩潰,最終連拚命求存的微弱衝動也會消失。或許人人其實在盤算:萬一集體反抗時,犧牲的是自己,成全了別人活命,那又跟大家一起毀滅有甚麼分別?為甚麼我要付出代價,成就其他全不相識的大多數?如果人人有這樣自私的想法,兩個赤柬小紅兵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幹掉兩百個成人。兩百個日軍,也可以在長江邊架起機關槍,把兩萬名國軍戰俘順利分批槍殺。
當有時世界成為一座屠場,一些人類選擇沉默地受戮,是最接近羊群有秩序地走向屠房的時刻。如果世界是一座森林,有獅虎狼豹,有的民族注定成為生物鏈中的羊群。「為甚麼你們當時不反抗?」我追問。「反抗是沒有用的。」導遊答。「那麼當時殺人的赤柬,許多今天還活嗎?」「有四萬多人,他們都已繳械,現在都生活在柬埔寨西北部的一個特區。」
「你們見到二十多年前的這些兇手,有想過復仇嗎?」我問。
「沒有用的,」導遊痛苦地擺擺手:「冤冤相報何時了,柬埔寨人沒有想過要復仇,讓過去的都過去吧。今天,我們有一口飯吃,每月領得到薪金,已經覺得很幸福,今天穩定的局面是來之不易的。」
「穩定的局面來之不易」,這句話很耳熟,好像在別的甚麼地方也聽過。柬埔寨人用這句話麻醉了自己,就這樣,殺人狂魔波布,一直到一九九八年才得以善終,死於心臟病,死得很安詳。他的副手、外交部長喬森潘還活,最近出版了回憶錄,說當年的滅族是波布一人的主意,與自己無關。
柬埔寨總理洪森不想審判赤柬,因為他自己也曾是赤柬。洪森的政府貪污腐敗,但洪森有一句名言:「貪污是不會殺人的。」歷劫餘生的柬埔寨人很信服這句話,他們認同「穩定的局面來之不易」,他們很擁護洪森兩個小赤柬兵「搞掂」了兩百人,其實是有原因的——許多年前,我在英國看過一部關於赤柬屠殺的紀錄片,片中的記者問國王施哈諾同一個問題,施哈諾說:在柬埔寨流傳了一個上千年的傳說——有一天,柬埔寨終會遭到天譴,上天會派來一批黑色的天使,把柬埔寨人全部滅絕。當赤柬出現時,他們一律戴竹帽,圍一條紅色的格子領巾,而且他們全身都穿上黑衣。
一個民族的宿命就是如此決定了的:一半是神話,一半是現實。再向導遊追問下去,他快要流下眼淚了。對一個地獄的過來人,這樣的追問是不公平的。我沒有再說甚麼,與他一起沉默下來。我想起了電影《齊瓦哥醫生》最後的一句話:在那樣的時代,死人的事是經常發生的。
世上所有的屠房,何曾見過羊群會突然反抗?那些可憐的鬈毛動物,也許早已看破了宿命,牠們或許只一心想早日還清前世的罪孽,一頭頭乖乖地排隊走向高高舉起的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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