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12月1日訊】思維方式本身並不存在好與壞、先進與落後的問題,只是現在我們身處現代化、西方化的潮流之中,只能以普適的價值、全球公認的標準——能否促進現代科學技術的發展、能否促進物質財富的積累、能否促進民主自由社會的形成來評判一個民族的思維方式。正如西方人喜歡批評社會並不意味著他們否定民主制度一樣,我們講思維的問題、《易經》的問題,也不是在否定傳統、醜化我們的民族,而是在深化對傳統的認識。通過瞭解傳統思維方式的特點以及長處和短處,將有助於中華民族發揚優點、克服缺點,儘快實現思維方式的轉變,從而早日實現科學技術的現代化。爲什麽中國人要麽是革命派,全盤否定過去,要麽是保守派,不允許反思傳統,講任何缺點呢?
中國人的主流思維是模糊、體驗、直覺型的,是象徵主義、相對主義、一元主義的思考模式,它適合於文學哲學的創作,但不適合科學的發展。
我們是簡潔少言的思維方式。漢語文約義豐,充滿了模糊性、隨意性、不確定性、暗示性,同時也引人遐想,趣味無窮。中國的哲學書多是格言警句式的片斷彙集,語句之間沒有多少聯繫。比如,《道德經》中的語句皆似名言雋語,雖深刻但不系統;《論語》也是以寥寥數語闡述其哲學觀點,雖簡約但不規範。儘管《莊子》《韓非子》諸書中不乏清晰、思辯的內容,但其思維主流仍然是中國式的;儘管《墨子》《荀子》之中充滿了邏輯、勘天的思維,但它們畢竟不屬於中國文化的主流。中國人的思考主要是含糊不清的非概念思維、象徵主義推理而非邏輯推理的方式。
老子說:“道可道,非常道”,“玄之又玄,衆妙之門”。中國人的“真理”是無法“道”出來的,只能是“玄”。莊子說“得意而忘言”,“言有盡而意無窮”,孔子說“天何言哉,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禪宗訓誡:“不立文字”。可見,對於中國人來說,道理盡在不言中!這絲毫不奇怪,與古希臘人生存環境惡劣、重在探索自然,並從戰勝大自然中體會出人的理性、力量以及形體之美不同,中國人的自然環境相對優越,最困繞我們先人的不是自然的狂暴,而是人生社會的變幻莫測。而人生社會的許多道理只能意會不能言傳,不可能用邏輯來理解。
可是,科學的道理卻要求“可道”,可以用文字符號精確地表達。
我們的老祖宗還擅長于比喻、暗示、象徵的表述方法。比喻即以外物間接地表達自己或其他事物,特別是隱喻內心。中國的俗話成語中到處充斥著這類比喻、簡單的類推,而且往往是異物之間的相推,如“山河易改,本性難移”,“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易漲易落山溪水,易反易複小人心”,“高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敵國滅,謀臣亡”等等。在這其中,山水、馬牛、鳥兔與人之間並沒有必然的聯繫,但中國人仍然喜歡這樣的簡單的象徵主義推理。
中國人的思想中也充滿了暗示——一種不便講明的象徵。莊子以“姑射神人,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 、曹植以“洛神”、駱賓王以詠蟬之“無人信高潔”、張九齡以“草木有本心,不求美人折”暗示自己的高蹈;李白以“蜀道之難”暗示官場的兇險,孟浩然以“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暗示自己對官場的豔羨。
《易經》之陰陽八卦以及後來的五行思想是中國式象徵主義推理的典型代表——以陰陽二爻、金木水火土五種元素類推萬事萬物。古希臘、印度也有類似的思想,如“火”構成說、“四大”說,但它們只是文化的支流,不像陰陽五行的象徵主義是中國人思考方式的主流。西方現代文學流派也有象徵主義,主張以外物隱喻內心、間接表達,其代表人物艾略特、葉芝、龐德等都喜歡漢詩。他們似乎也意識到中國人的思維就是象徵主義的。
中國人的主流思維模式是以直覺、體驗、類比、象徵取代了理性、邏輯,因而表現出感性強、理性弱的特點,這或許是農耕民族的經驗主義的表現吧。中國的封建專制政治爾虞我詐,無所不用其極,造成了生靈塗炭、餓殍遍野、王朝迴圈,但我們的古人仍然只熱衷於對官場經驗的描述,如二十四史、資治通鑒,只滿足於詩詞歌賦、美食男女、求神拜佛、方術練養、官場鑽營之類,幾千年竟然沒有出現一個對專制制度作過徹底反省的思想家,最多像黃宗羲、顧炎武、洪秀全,主張天下非君主一人之天下、不能以孔子的是非爲是非,至於如何以制度設計來保護百姓的利益、制約統治者,就沒有下文了。不像古希臘人就研究分權、制衡、法治,進而出現了民主政治。
在自然科學方面,我們的古人記錄了哈雷彗星四十來次,但沒有人總結它的運行規律,最終讓英國人哈雷獲得了此項發現權;我們早就有類似於血液迴圈的看法,但沒有上升爲理論,最終是英國人哈維奠定了理論基礎;我們有中醫、針灸,但停留在經驗或五行的範圍內,雖形成了自己的特殊的話語體系,但陰陽五行之象徵主義推理與三段式推理等科學理性仍然大異其趣。難怪愛因斯坦說:西方的科學是以邏輯推理和實驗驗證爲基礎的,而中國卻不是走這樣的路。的確,有別于西方智慧的邏輯型、思辨型、實證型,中國的智慧是記錄型、描述型、經驗型的,我們有許多彗星、新星、太陽黑子的記錄,我們有無數的實用技術發明,有人甚至列出了古代中國幾千個、幾萬個世界第一,但我們的成果永遠處於能工巧匠式的捕捉現象、經驗的初級發展水平,無論多少年都永遠沒有進步。難怪雨果說“中國是個保存胎兒的酒精瓶”。
中國人是現實主義者、世俗主義者。恩格斯就說,中華民族是最講現實的民族。作爲以農耕爲主的群體,我們祖祖輩輩面朝黃土背朝天,世世代代居住在同一個地方,表現爲辛苦性、家族性、實用性等等特點,缺少遊牧民族、海洋民族的浪漫性、超越性——如豐富的神話和宗教、超越現實和具象的形而上的思考。中國人似乎對現實之外的東西不感興趣,只熱衷於大紅大綠、大吃大喝、大紅燈籠、抱個大鯉魚、子孫滿堂、光宗耀祖、酒肉祭奠之類的世俗的東西,我們的主流思想中也缺乏形而上的邏輯思考。莊子、韓非子等思想家也僅僅以寓言故事來論證其哲學命題,而不是縝密的推理。一個民族長期如此,必然帶來理論的膚淺、不成體系,而理論的荒蕪又導致技術的停滯、落後。李約瑟說,現代的蒸汽機等於中國的水排加風箱,可是中國人能製造水排,能製造風箱,就是不會把兩者聯繫起來製造蒸汽機。中國古代的瓷器製造技術很發達,但我們不會製造玻璃,因爲控制窯內溫度和氧化還原時間的方法不能上升爲理論,移植到別的地方。我們雖然有“四大發明”,但現代火藥卻是諾貝爾的專利,指南針幫助西方人發現了新大陸,在中國卻只能用於測風水。因此,中國人在近代落後挨打是不可避免的了。
中國人的思維方式還是相對主義、一元主義的。相對主義是指,一切事物都是相對相關、互爲依存的,沒有絕對的獨立的存在。譬如,儒家倡導折衷主義、中庸之道,道家提倡辯證思維、“齊萬物”之相對論,中國佛家特別是華嚴宗主張依存論、緣起論,等等,他們都否定絕對的實體觀念,表現出關聯主義、互爲聯繫的思想。中國人還持“場內觀”——盤古、太極、道、人類都是在宇宙之內,盤古創造了世界,他自己化成了日月星辰以及河流草木;“太極”也是內在於宇宙的,它生成兩儀、四象、八卦,以及世界萬物,等等。中國人不是從絕對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待宇宙,古人面對大自然時沒有驚異之情和與天奮鬥的豪情,只有對它的欣賞、崇拜和體驗。與之相反,西方人是持絕對主義、實體主義觀點和天人相分的“場外觀”——上帝高高在上,締造和推動著宇宙,把規律“塞給”大自然;人類也是宇宙的外在力量。由此,他們肯定實體的獨立的存在,並進而提出原子論、個人自由論和戰勝大自然的觀點。
一元主義是指,古代中國人主張“天人合一”、“道器合一”、“身心不二”、“體用一如”。這種一體化的觀念造成了對物件認識的模糊,使得近代科學技術無法在中國發展起來。而西方人與此不同,他們是二元主義乃至多元主義者——靈肉分裂,社會矛盾對立,人與自然相抗。正因爲精神生命與肉體生命的二元對立,所以西方人只能選擇滿足其一——中世紀壓抑肉體、滿足精神,現代則精神空虛、滿足肉體;正因爲個人與社會衝突,“他人就是地獄”,所以西方人要以法律去規範人們的行動;正因爲天人分離,所以西方人致力於改造大自然,並由此發展起近代科學技術。
從中國古代的方術熱也可以看出中國人思維方式的問題所在。
方術,古時稱爲“術數”、“陰陽術”,源于《易經》,包括星相術、相命術、占夢術、風水術、煉丹術、測字術、巫術、養生術等。它包含了古代中國人對宇宙、自然與人生、社會的關係的認識,堪稱“中國科學”,歷代研究者趨之若鶩。西方也有方術、神秘學,但沒有形成中國式的蔚爲壯觀的景象。中國方術的理論基礎爲天人合一、天人感應、五行相生相剋、陰陽轉化等,其方法爲演繹附會、揣摩臆測、察言觀色、模棱兩可、隨機應變、使用遁辭等。方術的內容沒有經過嚴密的論證、缺乏科學性,都是一些神異、附會、感性、經驗、類比、象徵的東西,而這些正是中國人思維的優勢,也是《易經》思維的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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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提供,原載鳳凰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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