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1月10日訊】
目前正在緊張開掘的漢陽陵,据說將是中國50年來繼秦兵馬俑之后最重大的考古發現。位于陝西關中平原腹地的漢陽陵,是西漢景帝劉啟的陵墓。景帝在位期間,繼承文帝“休養生息”的政策,輕徭薄賦,減除苛刑,開創了中國專制時代赫赫有名的“文景之治”,他本人也被史書稱贊為少有的一代明君。
然而,逐漸從暗無天日的地下展露到陽光下的漢陽陵,卻對景帝“明君”的身份构成了無法回避的質疑。景帝生前曾經驅使數十万老百姓和帶著刑具的犯人,為自己修建規模宏大的陵墓,長達28年之久才得以完工。在營建陵墓、追求來生的輝煌上,劉啟与那些公認的“昏君”并無兩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明知無法讓肉體生命獲得真正的“不朽”,皇帝們便將目光轉向修建陵墓,往往在生前就完成一個巨大的“地下王國”。無論國勢興衰,無視民生疾苦,大興土木、鋪張厚葬都是君王們的當務之急。數千年來,几乎沒有一個專制統治者能夠例外。1972年,當時咸陽市九張村農民在陽陵封土西北一點五公里處修建水庫時,發現地下埋有大批凌亂的死人骸骨,有的脖頸和腳腕上還套有刑具,頸部或腰部有明顯斬斷的痕跡。在最近大規模的發掘工作中,考古學家更是發現不計其數的尸骨。据參見現場發掘的專家估計,陽陵墓地面積至少有8万平方米,埋葬刑徒人數達万人以上。
漢陽陵的秘密向我們昭示的是制度的惡,而不是人性的惡。歸根到底,用一句話來說,就是:在專制制度下,不會有品格高尚的統治者。專制制度是一种“优敗劣胜”的制度,誰善良、誰真誠、誰慈悲,誰就慘遭淘汰,乃至性命不保;誰殘暴、誰虛偽、誰狡詐,誰就穩穩坐庄,享有榮華富貴。景帝劉啟也許生下來的時候是一個“好人”,但是在陰暗詭譎的宮廷之中,他要在激烈的權力斗爭中脫穎而出,就必須把自己變成一個“坏人”。不建墳墓、不殺犯人,不足以顯示皇帝權力的鞏固;有“恩”而無“威”,有“寬”而無“嚴”,不足以維持專制制度的正常運轉。于是,有了歷代君王都不惜損傷國本、大建陵墓的舉動。
景帝之刻薄寡恩,從他對待晁錯的態度上就可以看出。晁錯向景帝提出“削藩”的建議,七國乘机打著“清君側”的旗號作亂。戰爭初期,七國聲威顯赫,軍事上連連得胜。景帝恐慌之下,將晁錯殘酷地處死,以博取七國的諒解。然而,七國“醉翁之意不在酒”,在獲知晁錯被處死的消息后,依然不肯罷兵。景帝這才如夢方醒,決意對七國用兵。在名將周亞夫的指揮下,中央軍擊潰了各諸侯。經此一役,有漢一代,大一統的局面乃得以奠定。而晁錯則成了景帝手中一枚被犧牲的棋子,后來朝廷的“平反”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對此,柏楊在《白話版資治通鑒》中有深刻的論述:“晁錯是忠于劉啟的,為了和平而犧牲晁錯,可以理解。但不理解的是,為什么教他死得那么悲慘?砍頭也行,何至腰斬?腰斬之人,因沒有傷及心臟,上體仍然在存活,清王朝一位官員在腰斬之后,用手沾自己的血,在地上連寫‘慘慘慘慘慘慘慘’七字,聞者落淚。晁錯在劉啟還是孩提時,便在身旁陪伴,以后言听計從,寵信有加。即令有過,處死已經足夠,殺就一殺了之,照樣可以向吳國表態,何至指定用此酷刑?甚至‘無少長皆斬’?古人云:‘伴君如伴虎。’事實更為嚴重,在極權政體下,伴君簡直像坐在百步蛇的毒牙之上。”
柏楊的追問其實很容易回答。專制制度,也就是把人變成老虎和毒蛇的制度。專制制度戕害的是包括人的心靈和肉體在內的一切。殺晁錯這位朝夕相伴的老師,与殺那些不名一文的老百姓,在劉啟心目中都是自然而然的。柏楊透視說:“劉啟從決定到執行,中間有十余天時間,仍跟晁錯在一起商討軍國大計,不知道每天面對獵物時,劉啟心有什么反應。更使人毛骨悚然的,是晁家的巨變,父子夫妻兄弟姐妹,霎時一堆鮮血人頭。晁錯并非大奸巨惡,手握兵權,何用如此閃電手段?鼓儿詞有言:‘說忠良,道忠良,忠良自古無有好下場。’數千年傳統文化,化作三句唱詞,令人興悲。”我認為,劉啟的心靈是極度扭曲的。在他的心理結构中,顯然不具備愛、悲憫、誠摯的質素。他的心靈与他的地下宮殿一樣黑暗,透不進一絲陽光。他只有把自己鍛煉成一具渾身是毒、百毒不浸的老毒物,方能在明槍与暗箭之中,保全來之不易的皇位。
專制制度与美好的、崇高的人格是格格不入的。號稱“新儒家”的學者,振振有辭地申明,從儒家文化中能夠生長出現代社會的政治民主和經濟自由來。在我看來,這些說法無异于痴人說夢。儒家文化從一誕生起,就是專制制度的御用品,就是皇權文化的核心組成部分。晁錯是一代大儒,也實現了儒生們“為帝王師”的夢想,結果怎樣呢?他連自己的生命也不能保全、甚至連痛痛快快地死去的資格也被剝奪。今天身處歐美國家的“新儒家”大師們,如果生在被史書描述得如同天堂般的“文景之治”的時代,能夠避免晁錯的命運嗎?
在我的心目中,古今中外沒有一位值得尊敬的帝王。所謂“明君”与“昏君”的差別,只不過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并不存在本質的區別。那些身上帶著陽光般的亮色和溫暖的、偉大的政治人物,只可能出現在民主制度下。華盛頓、杰斐遜、林肯以及曼德拉、哈維爾、金大中等人,要么是在民主制度下應運而生的杰出的政治家,要么是在反對專制制度、締造民主制度的過程中成長起來的受到民眾愛戴的領袖。陰森森的宮廷之中,不會誕生像他們這樣的人物;而他們絕不會、也絕不可能,為所欲為地為自己修建宮殿和陵墓。
但愿那些讓我極度厭惡的陵墓只存在于深深的地層之下,僅僅作為考古學家們研究的對象;但愿那些讓我的心房緊縮的殺戮只存在于歷史之中,永遠作為警醒后人的材料;但愿那些冤死的生命停止悲慘的哭泣,他們的靈魂得以升入宁靜的天堂,而他們的后代不再重复他們曾經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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