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導斌:檳榔,網絡的朋友等待你的早日回來

杜導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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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8月18日】檳榔真名李賓,南京大學現代文學博士,大學教師,目前正在韓國做公派訪問學者。

在當代眾多青年學人中,檳榔以喜歡打旗子樹招牌著稱:「我自稱『民間左派』,實際上也可叫魯左派」。檳榔是一個可愛的狂士,最初豪情萬丈地、後來卻是有些勉強地宣稱自己是魯迅的信徒、忠實追隨者和魯迅幫當代掌門人,「整理一下本派譜系,魯迅為源頭,胡風在其中,檳郎在其後」(《鐮刀和鐵錘是我的十字架》)。

同時,檳榔也是一個矛盾集合體:一邊以魯迅衣缽傳人自命,一邊不斷地對魯迅思想重新作出詮釋,「(以魯迅為旗手的)左翼文學在民國政府的專制政權下勝利突圍了,在新的政權下卻發生了變異,終於消亡」(《關於魯迅與左派答畢巧林兄》),還主動擔負起新時代的魯迅辯護士角色,「左翼思想並不能與中國具體的赤化思想劃等號。我在別的文章中認為魯迅與國民黨左派的親密關係遠甚於共產黨」(同上),認為中國50餘年來的現實並不能證明是魯迅錯了,而是魯迅精神受到了扭曲。

「初識」檳榔是在《關天茶舍》。某一天瀏覽時,我驀地發現了這個陌生的ID,聯想到一種從未品嘗過味道的水果。那時的《關天茶舍》上新人輩出,慕名而來的每天不知凡幾。像所有患有夜郎自大症的網絡大蝦一樣,對這個新冒出的ID,我當時只是眼中有心中無。有一天,這個新「面孔」卻在留言中告知,我的某一個帖子被收入了《檳榔文學書院報》。自己辛苦寫成的東東被人轉載,儘管是免費的,總不算是壞事。我按照他留下的鏈接點過去,找到了檳榔的「家」,感覺不錯,但也沒什麼特別吸引我的地方,沒兩天就忘了(如此直率地講出實情,檳榔看見了也許會傷感。然而,事實如此,我不能欺騙朋友)。

也許是我的東東真的讓他心生佩服(但願如此),也許是我在《關天》上的「赫赫大名」把他如雷灌耳給灌暈了,也許是他坦誠的性格加書卷氣加觸網時日太短,我至今也吃不準是什麼原因,有一次,在一個公開的回帖中,這位以《三商王怡》向《關天》上一等一高手王怡叫板的中文系博士,居然說他「敬愛黃喝樓主」。語氣並非調侃!我啞然失笑,又沾沾自喜,在電腦前陶醉了好長一段功夫。人都是喜歡高帽的。我是人,自號黃喝樓主,卻沒有黃家祖宗東邪的怪脾氣,如何可以免俗?自此之後,我對他的注意增加了。未久,我即發現這是一位敢愛敢憎的書生,率真質朴,對社會不公切齒痛恨,批判性思維取向,針砭時弊的文筆中有股子新銳勃發之氣,時常可感知到他激越的情懷,殊為可親可愛。我們的關係親密了起來。

接下來的相處愉快是很自然的。我們一起在《博雅小軒》做版主,一起發起聲援劉荻的簽名活動。他幫我在韓國做調查。在許多罈子裡,我們的帖子常如親兄弟般上下樓同沈同浮。檳榔自命「魯迅左派」,指派我為「右派」,彼此卻不曾成敵成仇,反而愈走愈近。

如我一般,檳榔的思考和寫作勤奮而執著,直面各種論戰,公開亮明不能見容於CCP的觀點。在《民主通訊》、《新世紀》等中共「如臨大敵」般的海外媒體上頻頻發文。以一個知識份子應有的人文關懷精神,「我是中國的左翼知識份子,最關心廣大下層勞動人民的社會權益」(《祖國,我回來了,無限感傷》)。對當前中國社會廣泛存在的貧富分化問題、城鄉差距問題、腐敗問題等社會不公正現象,檳榔大膽發表背對官方愚民導向的言論,

  「我願成為一根左棍/奮起千鈞掃蕩人間不平」(《左棍檳郎之
  歌》)

  「我認為,當下的社會統治勢力是右傾的,我文章常常將這個社
  會的既得利益者和保守頑固勢力,稱為『極右翼權貴階級』,他
  們是富貴階級和權貴階級的闊人聯盟,為維護他們的既得利益,
  利用極權制度對廣大勞動人民進行瘋狂的剝削和壓迫」(大月
  亮:《重新認識左派──檳郎先生訪談錄》)。

鋒芒所向,直指漠視人民疾苦的執政當局。

通過不斷寫作和網絡論戰的歷練,檳榔的筆頭越來越硬,寫出了《收容我吧,打死我吧,我已在這片土地上暫住了五千年》這樣激情四溢、廣受好評的精彩篇章,激憤萬分地譴責專制政權:

  「一夜醒來,原來我們的古老了五千年的土地,仍是主人和奴隸
  之分,但做了五千年的奴隸的我,不想再做奴隸了!明白了做了
  五千年的奴隸的我,在我和我的祖先耕耘了五千年的土地上,我
  們是暫住的奴隸,隨時被收容,隨時被打死。我開始詛咒我暫住
  了五千年的土地,我願與這片土地一道毀滅!」

  「(我們)根本不是這片土地的主人,而是奴隸。我願和你們主
  人的罪惡的淵藪一道焚燒,這便是交給你們比『暫住了五千年』
  更大的罪證了」。

與此同時,檳榔的思想也在逐步趨向成熟,

  「我給自己定位是魯迅左派……屬於左派陣營的自由左派。我理
  解的魯迅派或自由左派在強調關心廣大下層勞動人民利益上與毛
  左派一致,在對市場經濟和現代民主之路的肯定上與民主西化派
  有共同點。至於自由憲政派的憲政理想是讚同的,但對他們與既
  得利益者的妥協保持警惕的態度。」(同上)

至此,檳榔的思想已經從魯迅左派的小水坑中跳了出來,匯入了當代立憲民主思潮的江河之中:

  「我的設想是,推進中國實行民主憲政,在市場經濟和民主憲政
  的框架下,成立自己的組織,在工會和農會的基礎上組成自己的
  農工政治組織,走議會道路,維護自己的權益。這是對魯迅的左
  翼思想的發展。魯迅時代不談民主憲政,是無實現的可能性;現
  在,民主憲政是國際潮流,大勢所趨。在還有希望的情況下,民
  主憲政也可以用來維護工農階級自己權利。不管什麼政治勢力,
  誰能在中國實現民主憲政,左翼知識分子就支持誰。」(《鐮刀
  和鐵錘是我的十字架》)

在做了不到兩年的網絡人後,這位身為某參政黨成員的「左棍」,由一個力量單薄的反權勢兼為底層說話者,在不知不覺(也許是有知有覺)中修煉了自由主義派內功心法,開始尊重憲政,認肯民主、自由、人權的普世價值,反對專制主義和極權主義,並保持了關心底層疾苦的本色。僅以上述思想立場觀察,檳榔已經走出了專制政權幫閑黨的陰影,實際上已經站在自由主義者行列中了。網友toutle在《顯微鏡和望遠鏡──淺析「魯迅左派」》一文中,比較尖銳地揭示了「魯迅左派」的實質:

  「我們得出這樣的結論:這個所謂的『魯迅左派』只不過是鼓吹
  全盤西化的右派們的一件漂亮的隱身服。而讓這件隱身服現出原
  形的方法就是:以右派之矛陷左派之盾。」

上個月,思想、寫作、名聲正處於上昇階段的檳榔宣佈他將回國。在《祖國,我回來了,無限感傷》一文中他寫道:

  「回國吧,異國雖好,但我這樣的中國人就根本不會嫌祖國貧。
  我並且知道祖國也有許多闊人,他們的錢多得發愁,便發揚國際
  主義精神,移到海外,三代人都花不完,便到賭窟豪扔。」

並準備著

  「回國後,我仍只是個貧賤的大學教書匠,在整個國家的廣大下
  層人民在自己居住了五千年仍算『暫住』的祖國,我這個『自投
  羅網』回來的暫住公民,一旦回到我無比思念,魂牽夢繞的祖
  國,我隨時像同樣是知識份子的孫志剛先生那樣,被我的祖國政
  府部門收容。我的祖國對我這樣的人,『只有天堂沒有暫住
  證』,居安思危,如果我的短暫回國探親遭到孫志剛那樣的結
  局,那這篇文章就算我的絕筆遺書了」。

果然,沒幾天,這位熱愛祖國的遊子就突然公告,聲言因上網環境差和俗務太多的緣故,將戒網一個月。從這天起,檳榔和他的真名李賓兩個名字就再也沒在網上露過面。好像被蒸發了一樣。一個真誠的朋友不見了,忽然間網絡寂寞了許多。

在感情上,我基本接受檳榔因「國內上網環境極差,又有許多俗務要做」而消失的解釋。但是,一個酷愛網絡寫作的學人,如果不是有情非得已的原因,要完全保持沈默是十分痛苦的。我心中始終甩不掉另一種猜測。以我的親歷和對當局行事的陰險作風的了解,檳榔的活動應該早就受到無孔不入的網絡警察的注意。他轉向後的思想肯定也不能見容於權勢集團。就像我不相信南京的烏鴉是白的,我不相信檳榔出國前任教的大學會是一片淨土。我的頭腦中不只一次浮現出檳榔回國後受到威脅、警告的場面,雖然苦於山水相隔無法證實,心裡還是為他擔憂。

檳榔是一位在黑屋子裡不斷探索出路、並大聲吶喊的思想者,一位富有良知和人文關懷精神的青年學者,一位讓人尊重的活躍的網絡作家。在當代中國,像檳榔這樣的知識人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不論什麼原因讓他喑啞了,都是不能接受的。我希望檳榔能早日擺脫困擾,回到自己縱橫自如的網絡上來。

(民主論壇)(//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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