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余杰﹕邪惡的天國

余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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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2月18日訊】就在中央電視台熱炒電視連續劇《天平天國》的時候,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出版了复旦大學教授潘旭瀾所著的《太平雜說》一書。這是迄今為止對太平天國作出最深刻剖析的一本著作(有意思的是,作者的專業并非歷史)。該書在正式出版之前,先后在《隨筆》、《黃河》等國內一流的文化刊物上連載,在知識界獲得好評如潮。結集出版之后,更是不脛而走,洛陽紙貴。

《太平雜說》的作者以扎實的史料、透徹的分析和流暢的文字,對半個世紀以來塑造出的太平天國是“可歌可泣的農民起義”、是“偉大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運動”的神話,作了一次成功的顛覆——与其說是“顛覆”,不如說是“還原”。在中國,對歷史事實的還原甚至比虛构一本宏大的小說還要困難。

作者在后記中引用了“老祖宗”馬克思的有關論述,這些論述對太平天國作了尖銳的批評,并揭示出這場所謂的“農民起義”的“反動本質”。一八六二年,馬克思對太平天國有這樣一番深刻的論述:“除了改朝換代以外,他們沒有給自己提出任何任務……他們給予民眾的惊惶比給予統治者的惊惶還要厲害。他們的全部使命,好像僅僅是用丑惡万狀的破坏來對立与停滯腐朽,這种破坏沒有一點建設工作的苗頭。顯然,太平軍就是中國人的幻想所描述的那個魔鬼的化身。但是,只有在中國才能有這類魔鬼。這類魔鬼是停滯的社會生活的產物。”馬克思的這段話讓那些教條主義者們哭笑不得。馬克思對太平天國的厭惡超過了對滿清王朝的厭惡。雖然馬克思本人就是一個喜歡憧憬美好烏托邦的思想家,但連他也完全不認同太平天國的基本理念和主要政策,而憤怒地斥之為“魔鬼”。除了最后一句“只有在中國才能有這類魔鬼”之外,我基本認同馬克思的觀點——因為這种“魔鬼”不僅中國有,其他國家也有;不僅“停滯社會”有,飛速發展的社會也有。希特勒的納粹德國(上個世紀三十年代經濟發展最快的西方國家)、波爾布特的紅色高棉以及奧馬爾的塔利班政權,不都是跟太平天國類似的“魔鬼”嗎?

太平天國式的革命,在中國歷史上每隔几個皇帝便會上演;洪秀全、楊秀清式的“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的大流氓,也是青出于藍胜于藍、“各領風騷三五年”。太平天國摧毀一切舊有的文化資源,排斥其他的宗教信仰,奴役人民的身體,控制人民的精神,以一种瘋狂的意識形態開展獨裁統治。這种意識形態奉行極端主義的思維,學者王學泰對這种極端主義思維方式有過深入的分析:“極端的思維方式是一元的,不能容忍世界和人生的多樣性;其運作手段是霸權主義的,是極其粗暴的,是以吃掉屬于自己一元之外地一切為目的的。面對复雜的世界和人生,極端主義者只會把它們納入自己所設計的框架之中,為此不惜削足适履、殺頭便冠,沒有絲毫的寬容。”中國歷史上任何一個王朝都是依靠暴力和流血建立起來的,太平天國更是將暴力和流血發揮到了淋漓盡致、駭人听聞的地步;中國歷史上任何一個王朝為了所謂的“穩定”都會嚴密控制民眾的思想和言論,而太平天國更是將緊箍咒直接戴在統治區里每一個臣民的頭上。

太平天國實施慘刻而虛偽的禁欲主義的意識形態。當然,這种意識形態僅僅針對下層官兵和底層民眾。太平天國的諸王和高級官員們,一方面自己大肆修建豪華宮殿、霸占千百民女,另一方面卻不准許基層將士和普通老百姓建立自己的家庭、享受正常的夫妻生活。他們建立起比滿清王朝還要嚴密的戶籍管理制度,將統治區的人民當作一顆顆的螺絲釘來利用。當然,他們冠冕堂皇的制度只是讓基層的軍民嚴格遵守的,他們自己完全可以逍遙法外。

以洪秀全為例,定都天京之后,他大興土木修建了比北京的紫禁城還要大一倍的宮殿,并搜羅數以千計的美女安置其中。他正式冊封的妻妾就有一百多人,因為人數太多,干脆以編號稱之。如此一個腐敗墮落的家伙,會是一個純洁的革命者嗎?“革命”不過是他的招牌而已,他的目標是自己當皇帝。如此一個驕奢淫逸之徒,會是一個虔誠的宗教信徒嗎?“宗教”僅僅是他自欺而且欺人的手腕而已,他只有當教主的欲望。學者傅國涌說得好:“宗教在洪秀全心目中最多只是造反和控制臣民的工具,他根本沒有什么宗教信仰,所謂‘天國’,不過是他一個人的‘天國’而已。”葉利欽曾經諷刺說,蘇共所宣揚的蘇聯式的“共產主義制度”,其實僅僅是由政治局委員和中央委員們提前享用的“少數人的共產主義”;与之相似,洪秀全可以在這個屬于他自己的“一個人的天國”里為所欲為,其生殺予奪的權力甚至超過了滿清皇帝。

一方面是純洁美好、冠冕堂皇的“天國”,另一方面卻是鮮血淋漓、慘不忍睹的“地獄”。有學者在論文中歌頌太平天國“解放婦女”的丰功偉績,但事實真的如此嗎?一位慕名而來的西方傳教士觀察到,比起滿清統治區來,太平天國統治區的色情業不知要“繁榮娼盛”多少倍。在江南鄉村尤其是在太湖流域的一些市鎮,在由太平天國的地方官員和地痞流氓所糾集的槍船武裝的操控下,妓船与賭場渾然一體。

据史料記載,公元一八六一年秋,在浙江秀水縣新省塍鎮,從湖州逃來五六百船的難民。這些難民飢寒交迫,掙扎在死亡線上,卻沒有人去過問。与此同時,近在咫尺的河面上,卻停泊著兩百余艘妓船,琉璃窗,錦繡帳,蕭管聲聲,晝夜不息。當時,總理“蘇福省”民政的“左同檢”熊万荃在路過此地時,鄉官局請酒看戲。熊氏縱情聲色,不僅賞賜唱戲的优伶一百元,而且還花了五百元買了一個妓女。我想,假如那些被蹂躪、被戕害的女子看到后世學者們對太平天國“解放婦女”的溢美之詞,一定會唾其面、批其頰的!

与其說太平天國是“農民起義”,不如說它是“流氓起義”。從本質上來看,這些万歲、千歲們与滿清荒淫暴虐的皇帝和王公們沒有什么區別。在天平天國的領袖層中,大都是“流氓無產者”的出身,几乎沒有真正“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的農民。流氓最大的夢想就是殺死王公貴族并且自己成為王公貴族。潘旭瀾指出,在太平天國后期,洪秀全居然封了兩千七百多個“王”,歷朝歷代亙古未有。為了得到“王”的封號,人們干出了我們所能想象到的和所不能想象到的一切惡劣的事情來。有人送金錢,有人送美女,丑態百出,怪事不斷,相信任何一個偉大的戲劇家都編造不出這樣荒謬的本子出來。天國是一個邪惡的天國,天王是一個邪惡的天王,人為涂抹的油彩,無論有多么艷麗,總有一天會脫落并恢复它原來的形狀。孫中山一度以洪氏自許,但后來他也發現了洪秀全和他的“天國”滅亡的根本原因:“洪氏之覆亡,知有民族而不知有民權,知有君主而不知有民主。”

學者郭廷以在《太平天國的極權統治》一文中指出:“太平天國是一個低級的迷信,絕對的暴力集團,神權、極權、愚昧的統治,只為滿足自己的無限欲望,絲毫不顧及大眾的福利,所造成的是遍野的白骨,滿地的荊棘,喪失的生命最少為二千万至五千万。”讀《太平雜說》,可以看到主子們的殘暴和荒淫,可以看到奴隸們的悲慘和渺小;可以發現邪惡的思想所蘊藏的可怕的毀滅性力量,也可以發現“天國烏托邦”的許諾具有多么蠱惑人心的吸引力。在新世紀的今天,那些拼命維護太平天國的力量,難道不正是与其同樣邪惡的力量嗎?太平天國之前,發生過若干次類似的慘劇;太平天國之后,類似的、甚至更加殘暴的慘劇,依然在發生。我把《太平雜說》与英國作家奧威爾的名作《一九八四》放在一起參照閱讀,一古一今,一中一西,一為農業社會之原始圖騰崇拜,一為工業時代之現代極權統治,异中有同,同中有异。兩者的結合,乃誕生“文化大革命”這一怪胎。

古有太平天國,今有阿富汗塔利班。兩個政權有惊人的相似之處:打著“替天行道”、解放窮苦大眾的旗號,獲取民眾的支持,卻建立起一個更加殘暴和專制的政權。塔利班崩潰之后,人們走進其精神領袖奧馬爾的住宅,不禁為其豪華裝飾而嘆為觀止。阿富汗本是中亞窮國,奧馬爾也經常在講話中教育人民要艱苦朴素,誰知道他自己卻過著海灣石油國家王子般奢華的生活。從電視拍攝的畫面可以看出,奧馬爾的住宅占地數公頃,天花板一律以水晶裝飾,牆身則用豪華的大理石制作,還挂著精美的壁毯。奧馬爾一方面在國內禁止人民享受一切娛樂活動、剝奪孩子們受教育的權利和女性工作的權利,另一方面自己卻是一個“比帝王還要帝王”的享樂主義者。對于這种惊人的落差,作家伍立楊不禁感嘆說:“凡是專制成性的獨裁者,沒有一個是把老百姓放在心上的,并千方百計阻斷民眾与世界潮流的聯系。一旦他的蠱惑蒙騙漸成气候,則其腐化、其墮落、其愚弄民眾而奴役之的惡行,即与其起家時的謊言形成強烈的反差對照。但凡暴政的始作俑者,不論是如何塑造其清教徒形象,几乎沒有一個是可信的。”

本來,在塔利班覆滅之時,重溫《天平雜說》是一件頗有意義的事情。然而,當我向朋友推荐這本好書的時候,朋友們卻告訴我,坊間已經遍尋不見了。于是,我打電話去問出版社的編輯,編輯無奈地告訴我,出于某种“不足為外人道”的原因,這本書已經不再加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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