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12月11日訊】
魯迅、李敖、柏楊、劉曉波、餘傑等鬥士型或自由派知識份子,是現當代中國知識份子中出類拔萃的異類,但有一點我一直不以爲然,那就是他們對傳統文化的排斥仇視態度,不分青紅皂白,一概罵作醬缸、斥爲垃圾、視爲中國腐敗落後政治野蠻的罪魁禍首。
中國傳統文化博大精深、包羅宏富。中國既要實現現代民主政治,也不能捨棄文化傳統中珍貴的價值系統。傳統文化中至爲重要的主流、孔子創派的儒家文化,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對陶冶民族精神、提升民族道德,貢獻非凡。如儒家政治學方面的民本思想,儒家倫理學中的許多具體內容,義利呀、忠孝啊、信誼呀,仁義禮智信呀,等等,至今仍閃爍著思想哲理道德品格的光芒。儒家二祖孟子更是一個充滿思想力量和人格光輝的人物。他的仁政、王道等政治理論,他的民本思想,具有一定的平民品格和民主色彩。他的浩然正氣狂傲人格,更是影響深遠,成了後來的志士仁人不畏強暴,堅持正義的道德源泉。他的“不召之臣”的倨傲形象,他獨立不移的人格魅力,與今時今世獨立知識份子相比,絲毫不見遜色。
公孫衍、張儀二人遊說諸候、合縱連橫、權傾諸候、名振天下,乃戰國時“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熄”的 “大人物”。孟子卻不屑一顧,認爲此二人沒有仁義沒有原則,無非擅長搖唇鼓舌、曲意巴結、溜須奉承等“妾婦之道”而已,根本不配大丈夫之稱。
在古代,女子只是男人的玩物與附庸,不具有獨立的人格。孟子說,女子出嫁時,母親要送她到門口,告誡說:到了你丈夫家裏,一定要恭敬、謹慎,不要違背你的丈夫,一切以順從爲原則,這就是妾婦之道。
“妾婦之道”不拘於字義、不限於妾婦。如”齊人有一妻一妾”的故事中,行”妾婦之道”的恰恰是那個”良人”。在《走向共和》一劇中,孫中山評袁世凱曰:一生賣身投靠,投靠榮祿、投靠慈禧、投靠李鴻章,投靠慶王…,他的政治道德是看權吃飯,跟定一個人,就什麽都有了。這就是妾婦之道的標準寫照。
孔孟的原教旨儒家,雖然尊君,卻強調大丈夫人格,反對妾婦之道。他主張君臣關係應以道義爲基礎,體現了君臣某種程度的“對等”關係:“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加犬馬,則臣視君如同國人;君之視臣如草芥,則臣視君如寇仇。”(《孟子·離婁下》)。
孟子再三教導,不能”苟且”,不能”詭迂”,不能”鑽穴”,不能行”妾婦之道”,言論、行爲、手段要合乎”大丈夫之道”。他說:“有君人者,事君則爲容悅者也;有安社稷臣者,以安社稷爲悅者也;有天民者,達可行於天下而後行之者也;有 大人者,正己而物正者也”。孟子顯然是讚賞“天民”、“大人”這樣的人物,貶斥阿談逢迎的“君人者”的。
然而,隨著封建專制的加強,君臣關係開始類比于父子、夫妻關係,董仲舒以“陽尊陰卑”推論君臣關係,就含有以妾婦標準規範臣下之意在,儒家學說中的平民色彩、民本思想受到弱化淡化,而尊君的糟粕被片面地發揚光大起來,後來更發展到君叫臣死不得不死的地步。王與士(知識份子)、君與民上下不斷惡性互動,“君人者”愈來愈多,國人只知以奴才心態尊君、以妾婦之道事君、在獻媚爭寵上作文章,將孟子關於大丈夫的教導丟到爪哇國去了。
古希臘有句名言:“人在當了奴隸的那一天起就喪失了男性氣概的一半”。而魯爺說過,中國幾千年來,中國只有兩種時代:當穩了奴隸的時代和想當奴隸而不得的時代。從屈原以來,除了魯迅、李敖、柏楊、劉曉波、蘇曉康、胡平、老梟等一小撮超級硬骨頭之外,可以說幾乎所有國人特別是知識份子(不論是士還是仕)都帶有輕重不同的妾婦心態。那些奸臣俗吏、佞人下士不必說了,自然是蹐躬踽步趨膻附炎順旨承歡渾身雌骨,把女子床第閨室之間邀愛固寵爭風吃醋的妾婦之道搬到政界官場上來,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既使是一些舉世共仰的正人君子、千古流芳的詩客文豪,也往往以妾婦自居,以宮女、棄婦的形象,表達忠君之思、思君之摯。
如明朝前七子之首、文壇領袖李夢陽,以狂傲正直的氣節著稱,自許曰:“嘗自負丈夫在世,必不以富貴死生毀譽動心,而後天下事可濟也。於是義所當往,違群不恤;豪勢苟加,去就以之。”(《空同先生集》《答左使王公書》)。他曾因彈劾大大監劉瑾而差點橫死監獄,爲此賦《去婦詞》以妾婦的身份向皇上訴苦曰:“妾悲妾怨憑誰省,君歌君舞空自憐。郎君豈是會稽守,賤妾寧同會稽婦。郎乎幸愛千金軀,但願新人故不如。”
也是明朝,因受讒被譖坐了十年牢的內閣大臣黃淮在獄中有一詩,把這種妾婦心態表現得淋漓盡致:薄命妾,薄命妾,昔日顔如花,曷來頭半雪。翻思初嫁時,朝夕承恩私。蕙蘭播清馥,羅綺生輝光。夜夜庭前拜新月,衷情訴與天公知。願同比目魚,游泳長相遂。願同連理枝,百歲相因依。豈料衰榮無定在,遂令始終成參差。參差良可歎,命薄分所宜。報德未及已,妾心徒然悲。願夫慎保金石軀,好音慰妾長相思。(《省愆集》卷上《妾薄命》)。
政治上的情感依屬和男女之間的情感互相對應,這在古代乃習以爲常的常理、正理。妾婦心態在古代士大夫中,極爲普遍。偉大如司馬遷,曾自稱“絕賓客之知,忘室家之業,日夜思竭其不肖之材力,務壹心營職,以求親媚於主上”。優秀如屈原,在楚王前也難脫奴性,成爲幾千年來中國知識份子正面的妾婦人格的典型,其作品中常以君子喻楚懷王,而自喻爲美人,被讒流放之後,被發行吟,顔色憔悴,形容枯槁,其表現與被讒休棄而戀戀不捨的女子毫無區別。對此,魯迅在《幫忙到扯談》裏尖銳指出:“屈原是‘楚辭’的開山老祖,而他的《離騷》卻只是不得幫忙的不平”。
如果說上述歷史上的正面人物的表現可稱爲正面的妾婦人格的話,等而下之,引而申之,一切 “釣人”、“揣摩”、“權謀”、“鈎箝”(鬼穀子)、拍馬、謀略之術,一切奉承阿諛、卑賤下流、賣身投靠、唯利是趨、唯權是附、不講正義、不問是非的行爲,一切陰冷、陰險、陰暗、陰功、陰謀詭計,皆負面的妾婦之道耳。鬼穀子就被王應麟稱爲“妾婦之道”、宋濂斥爲“蛇鼠之智”。
《新編繪圖今古奇觀》中《貪淫樂鬚眉變弱女》中,寫了一個很有象徵意味的故事:一個叫李良雨的男子,“只因好嫖花哄”,結果染了毒,爛掉了男根,病好之後,競成了女子。篇首有詩道:
舉世趨柔媚,憑誰問丈夫。
狐顔同妾婦,蝟骨似侏儒。
巾幗滿縫掖,簪笄盈道塗。
莫嗟人異化,宇內盡模糊。
好男兒天性本來剛強。是什麽病毒,令我中華“舉世趨柔媚”呢?是“刑治”與“禮治”交替互補的皇權,是暴力與欺騙雙管齊下的党權,令國民喪失了自由思想、獨立人格和陽剛之氣,形成黃宗羲所謂“宦官妾婦之心”的心理特徵:以向主人、向上司、向權勢、向帝王獻媚求寵爲能事。魯迅曰:中國最偉大最永久的藝術就是男人扮女人。又曰:中國向來缺少爲民請命的人,缺少以身試法的人。湯顯祖在400多年前就含蓄地掲露了野蠻政治對人性的異化:“此時男子多化爲婦人,側行俯立,好語巧笑,乃得立于時。不然,則如海母目蝦,隨人浮沈,都無眉目,方稱威德。想自古如斯,非今獨撫膺也”(《答馬心易》)。
100年前梁啓超則一針見血地指出,中國幾千年政治,無非愚民、柔民、渙民、馴民之術,無非使“盡人皆妾婦之容”而已。他說:“吾嘗遍讀二十四朝之政史,遍曆現今之政界,于參伍錯綜之中,而考得其要領之所在。蓋其治理之成績有三:曰愚其民,柔其民,渙其民是也。而所以能收此成績者,其持術有四:曰馴之之術,曰餂之之術,曰役之之術,曰監之之術是也。”、“遂使舉國皆盲瞽之態,盡人皆妾婦之容。夫奴性也,愚昧也,爲我也,好僞也,怯懦也,無動也,皆天下最可恥之事也。今不惟不恥之而已,遇有一不具奴性、不甘愚昧、不專爲我、不甚好僞、不安怯懦、不樂無動者,則舉國之人,視之爲怪物,視之爲大逆不道。是非易位,憎尚反常,人之失其本性,乃至若是”(《中國積弱溯源論》)。
到了文革,孔孟之道之類魚龍混雜的傳統道德被打倒了,新的道德卻未能建立起來,全黨、全軍、全國妾婦化的程度,達到了頂峰,“舉國皆盲瞽之態,盡人皆妾婦之容”,一切以權力的標準爲標準,以權力的需要爲需要,唯權力是瞻,唯權力是附,唯利益是逐,什麽人格、原則、道德,統統抛在腦後棄之腳下,國人的道德水準降到了歷史最低點。
這種文革遺風,至今潛流暗傳,不絕如縷。人們仍慣于扮演奴僕和工具的角色,樂於鑽研和實踐拍馬術、厚黑學。沒有自我,沒有脊骨、沒有精神,沒有擔當,沒有思想鋒芒,沒有獨立人格,沒有自由意志,只有利益話語、權力意志,特權崇拜,只有臣妾心態、奴才主義、妾婦人格!
官場是妾婦人格的重災區。老梟有詩詠之曰:苟言苟語愛狗走,苟得苟安擅狗苟。連連苛政猛於虎,袞袞諸公不如狗。殺人如草不聞聲,搗鬼有術不知醜。逼良爲娼爲刁民,唯權唯上成妾婦(《東海梟鳴曲》)。
《南風窗》今年第2期有篇專題報道:《盧氏五種相———“一把手”和一個地方的命運》,描寫了河南省盧氏縣原縣委書記杜保幹,當盧氏一把手5年,對那裏的政治與社會生態的影響。文章對盧氏五種相之一“奴才相”的描繪特別精彩:
杜的繼父去世,三個鄉官跑數百里到他老家鄢陵縣去奔喪,搶著“摔盆”比誰最像“孝子賢孫”;該縣上下人等均以被杜保幹罵爲榮幸,並在人前賣弄;杜保幹落網之後,被法庭傳喚到庭作證的盧氏縣公安局副局長鄒某,聽到杜保幹不顧法庭制止、大聲發表與本案無關的言論時,竟不顧法庭紀律,‘啪啪’鼓起掌來…。杜保幹總結了“三個沒想到”,盧氏官場中人,全都對這“三個沒想到”心悅誠服,認爲杜保幹概括得非常準確。其中“沒想到盧氏人這麽聽話;沒想到盧氏人這麽愛當官”這兩個沒想到,即是盧氏官場妾婦心態的具象化表現。
官僚雌性化妾婦化,源于良知、思想、獨立精神等功能的自閹和被閹,遂使諾大官場袞袞諸公,盡成小姐太監變色龍,更無一個是男兒。流風所及,許許多多黨外人士,千千萬萬專家學者,也都希風承旨,主動自宮求進,以求爲官所用、爲黨所寵。以致舉國上下,皆成妾婦。
專制政治是一把雙刃劍,在妾婦化別人的同時也使自身行爲人格妾婦化了。例如杜保幹之流在他的一畝三分地上,是唯我獨尊的土霸王,到了上級領導面前,立馬就婦態畢露、妾態可掬了。小官如此,大官也一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周恩來到了毛澤東面前,就與奴婢無異了。費希特在《關於學者使命的若干演講》中,就對壓迫者本身的奴性人格予以嘲笑:“任何把自己看作是別人主人的人,他自己就是奴隸。即使他並非總是果真如此,他也畢竟確實具有奴隸的靈魂,並且在首次遇到奴役他的強者的面前,他會卑躬屈膝”。
同時,妾婦化在被統治者和統治者身上的表現也有所不同,前者更多地表現爲奴性,後者更多地表現出“陰性”:偷偷摸摸鬼鬼崇崇陰冷陰險陰暗陰功陰謀詭計。妾婦化的正面是愚忠,負面是奴性,正面是柔順,負面就是陰毒,妖孽化了。世間最毒婦人心,良有以也。
有一則猶太智慧道:鐵被製造出來時,萬木驚慌顫抖。神對樹木說,不用害怕,只要你不提供柄,鐵就傷不了你。
問題是,有了鐵斧,必有木爲之柄,有了主人,必有人甘爲奴才,有了專制,必有人甘爲禦用或党用,甘作幫閒或幫兇。所以,鐵和專制一旦“被製造出來”,樹木和人民必定要受到傷害。因爲,自古至今具備絕不當柄、絕不當妾婦的“大夫夫品格” 的人,鳳毛麟角耳。
孟子以大丈夫之道自勵和勉勵後人,把抵消妾婦之道的希望托在道德修養上,有效,“一國之大,安保無一二非常豪傑,不甘爲奴隸、爲妾婦、爲機器者?”(梁啓超語),然而也有限,魯迅、李敖、柏楊、劉曉波、胡平、老梟之輩,那種“世盡諾諾我諤諤、世盡唯唯我否否、世盡默默我梟鳴、梟鳴東海一昂首”的大丈夫,畢竟少之又少。如果不徹底打倒專制主義,政治上的妾婦之道、國民中的妾婦心態,是無法從根本上消除的。專制政治本身即是妾婦政治。
同時,還得從文化上進行一番清理工作。專制體制逼迫和誘使人們妾婦化,而所謂的社會主義的文化觀念則教導人們妾婦化。反封建,反掉了傳統文化中優秀的部分,反帝,反掉了西方先進文化,然後,亞西方文化的馬列主義與傳統中的糟桕恣意苟合、肆意擴張,形成了落後病態的社會主義文化。
老梟以爲,讓傳統文化在民主自由理念的指導下得到改造更新,進行一番去粗存精汰劣存優的工作,批判地繼承其中具有普遍恒久意義的優秀成分,使之重新煥發新的生命力,也使民主主義在與中國傳統文化精粹的結合中得到豐富和發展。中學與西學,融會貫通,互爲體用。這將是傳建設先進的中華民族文化、弘揚中華民族精神的途徑,也是真正的先進文化的發展方向。
告別妾婦中國,確立普遍的丈丈夫人格,最重要最根本的是要告別所謂的社會主義制度和社會主義文化,徹底批判、清算和揚棄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三個代表,更新落後反動的意識形態,還人權於人民、還自由於社會!
(2003、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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