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11月16日訊】曾經懷有餘華情結的詩人宇向曾多次和我們談起余華的作品,讚歎其語言的魅力與敘事的精妙,建議我們閱讀余華的作品,並將她購藏的《許三觀賣血記》借給我們看。雖然對於解凍之前一切浮在上的東西敬而遠之是我們的通常態度,但這並不妨礙我們對那些東西偶爾瞥上兩眼。據說余華是眾多文學批評家最看好的中國當代作家之一,是最具文化衝擊力和顛覆性的先鋒作家,是中國未來諾貝爾文學獎的種子選手。然而,最近我們翻閱余華的言論與作品,卻發現這位廣受讚譽的先鋒作家對中國社會真實的歷史與現實狀況竟然驚人地無知,而且其作品的所謂「文化衝擊力和顛覆性」也實屬可疑。
據報導,余華最近在美國新澤西州立羅格斯大學以「文學中的現實」為題做演講,並回答讀者的提問。有讀者表示困惑:你的很多作品對中國現實批判得如此深刻,當局為甚麼還能容忍呢?余華說:中國當局、中國媒體也在逐漸變得更開明。他笑著說:前十來年電視報紙採訪我,我毫無顧忌放開了胡說,因為我知道他們反正是不敢刊登的;到95、96年我發現不能那樣放肆了,因為我說的「反動話」他們也敢照登!到現在更不得了了,我沒說的他們也敢登!政府?政府才不管呢,政府沒人讀報紙看這些東西啊。(余華新州演講:人生就像寫長篇)
我們非常好奇,也非常驚詫,不知余華「放肆」說的「反動話」是些甚麼內容,媒體竟會如此「開明」地刊登,為甚麼我們在電視報紙等媒體的聒噪喧囂中竟然沒有察覺到如此「開明」的徵兆。歷史與現實的經驗告訴我們,當局的眼睛是雪亮的。所以我們認為,余華先生所說的那些被媒體「照登」的「反動話」如果沒有人管,也許並不像余華先生想像的那樣「政府沒人讀報看這些東西」,也並非是由於中國當局與媒體「變得更開明」,而可能是因為余華先生那些所謂的「反動話」本身過於曖昧無關痛癢,或者根本就不著邊際,算不上甚麼「反動」。在這裡,我們建議余華先生上網讀一下最近「世紀沙龍」上余世存先生的一篇題為「懷念杜導斌先生」的文章,也許這篇文章能比我們更好地幫助他弄清楚到底甚麼樣的話才夠 「反動」,甚麼人的甚麼樣的「反動話」才會讓媒體驚恐,令當局不快,被當局關注。如果余華有興趣的話,還可以用google搜索一下「不銹鋼老鼠」、楊子立、杜導斌、廖亦武、劉曉波、任不寐、王怡、余傑、余世存這些人的名字,接著查看一下與這些名字相關的內容,不管能否打開那些內容,想必余華先生會自己掂量出自己所言的的那些「反動話」的份量。
不知余華先生在盛讚中國當局與媒體在逐漸變得更加開明之時,他是否知道近來「不銹鋼老鼠」、楊子立、杜導斌等因言獲罪者的遭遇。他究竟對中國當局對電視報紙等媒體的長期操控渾然無知,還是有意向當局獻媚?或許余華說這番話並非言不由衷,他確實是認為中國不存在言論自由的問題。記得幾年前,余華在意大利接受一個甚麼文學獎時就曾對西方記者說:「中國作家創作與出版都很自由。」我們不知道其他中國作家在媒體上看到余華先生在西方大包大攬地代表他們說話有何感想。余華本來可以說他自己在中國創作與出版都很自由,這樣說,別人無權干涉,也無意質疑。而他如果想代表中國作家說話,就應當慎重地用腦子用心多想一想,想好了再說,別忘記了在「中國作家」這頂帽子下還有廖亦武、王力雄、劉嘵波、任不寐們的存在,也別忘記了一只老鼠一頭豬或者一條金魚所要求的空間和一只雄鷹一頭大象和一個人所需求的空間是絕對不同的。為甚麼作為先鋒作家的余華竟然這樣天真?我們猜想,余華先生大概從不知道《南方週末》、《書屋》、《當代名流》、《21世紀環球報導》等報刊遭到當局的整肅或封殺的事,也不知道當局一直壟斷新聞業與出版業並限制大陸公民安裝電視衛星天線的事,他上網大概也從來沒有遇到過「該頁無法顯示」、「你無權查閱該頁」,不知道國際互聯網上有眾多的網站網頁被當局有效地屏蔽,當然也不知道著名的「文化先鋒」已被封殺數月,「不寐論壇」已被封數十次之多……寫了《活著》的余華先生大約是崇尚隱忍而又超然地「活著」 的,然而,余華先生究竟是「活」在今天的中國大陸,還是「活」在由小說文本構造的象牙塔裡,抑或「活」在遙遠的天狼星上?為甚麼他對當局箝制言論整肅媒體的作為竟然無知無曉?!
余華先生的這些言論使我們聯想起另一位姓余的作家——余傑不久前在美國接受萬人傑新聞獎的演講,余傑在題為《我們有肩住黑暗閘門的使命》的演講中列舉一系列事實措辭尖銳地批評了中國政府踐踏公民言論自由和新聞自由等基本人權的行徑。面對西方,為甚麼兩位作家對中國現實的判斷如此不同?究竟誰在撒謊?對比余傑與余華,還有一個有趣的現象:兩位余姓作家都把魯迅視為某種思想與寫作的資源,而他們在對毛與文革等問題上觀點卻截然相反,余傑站在自由知識份子的立場上徹底否定毛與文革,而余華則站在許三觀時代的廢墟上對毛與文革一往情深。
余華曾經表示他的文學啟蒙是從大字報前開始的。「文化大革命」開始,余華讀小學一年級;「文革」結束,余華中學畢業。在整個少年時期,余華沒有書看,整天在大街上看大字報。他迷戀上了街道上的大字報,每天放學回家,都要在那些大字報前消磨一個小時。余華說:「在大字報的時代,人的想像力被最大限度地發掘了出來,文學的一切手段都得到了發揮,甚麼虛構、誇張、比喻、諷刺……應有盡有。這是我最早接觸到的『文學。」在大街上,在越貼越厚的大字報前,余華開始喜歡上了文學。(朱筱菁《余華:別太把自己當成「知識份子」》)一個作家當然可以從任何事物中發掘寫作的靈感開始寫作,我們並不認為余華從文革大字報中學習寫作有甚麼不對。這裡的問題是余華當時或者後來是否在自己心中自覺抵制或清洗了那些毒化人的心智的文革意識形態毒素。
余華在與一位意大利記者談及文革所說的下面這段話最能說明問題:「那段時間對於中國人來說是一場災難,但現在來看,它同時也是一筆財富。毛澤東是一位偉大的理想主義者。今天的我們希望創造偉大的思想,把自己從過去中解放出來,毛澤東也抱著同樣的目的。只是他沒有明白,中國人民那時還不夠成熟,無法實現他的理想。」(《我能否相信自己--余華隨筆集》)
看來廣場上的那塊「理想主義」的蠟肉有福了,他有理由從水晶棺裡站起來,在余華先生或者像余華先生這樣「成熟」的人的簇擁下,登上天安門,向全世界莊嚴地宣佈:中國人民已經「成熟」了!然後揮動他那只翻手為雲俯手為雨沾滿了王申酉、林昭、遇羅克、李九蓮、張志新等自由思想者鮮血的胖手,再發動一次文革邪教運動。自幼喜歡看大字報的余華先生也有福了,他又可以在越貼越厚的大字報前發掘文學靈感了。只是毛幽靈一旦捲土重來,恐怕不但我們大家要受二茬罪,而且恐怕余華先生的文學功業也將毀於一旦,他大概不得不告別靠稿費版稅吃飯日子而重操早已厭棄而且也早已生疏的牙醫舊業。
「中國人民那時還不夠成熟,無法實現他(毛)的理想」。這話說得真TMD賤!好像中國人民「活著」就是為了去實現那個湖南胖子的甚麼「理想」!我們本以為在今天仍然抱住毛的陰魂不放的只是一些不可救藥的極左之徒以及一些被毛的愚民政策徹底弄傻了的災民,沒想到中國的「先鋒作家」也有如此不辨香臭的戀屍癖!余華對毛的吹捧讓人難以容忍!他把發動文革浩劫的罪魁禍首說成是「一位偉大的理想主義者」,又稱文革「是一筆財富」,並且著力美化獨裁者發動文革的目的。余華對毛的這種令人感到肉麻的吹捧究竟是出於無恥,還是出於無知?按照余華先生的邏輯,希特勒的奧斯維新、斯大林的古拉格也是一筆財富,是否余華先生已經「成熟」到把希特勒、斯大林也理解為「偉大的理想主義者」的程度?按照余華先生的說法,似乎毛搞獨裁發動文革浩劫沒有罪沒有錯,有罪有錯的倒是遭受浩劫的中國普通百姓,誰讓他們「那時還不夠成熟」呢!許三觀一家在文革中捱餓賣血活該,誰讓他們「那時還不夠成熟」呢!我們的「先鋒作家」是多麼的「成熟」啊!那些從《活著》與《許三觀賣血記》中讀出作者對小人物的同情的人是不是有點一相情願,而且「不夠成熟」!
詩人宇向最近在與我們交流余華問題時表達了這樣的困惑:「為甚麼那麼多寫出優秀文字的作家詩人都有著巨大的立場判斷錯誤,是對文字的過甚進入傷害了他們?還是要被蒙住眼睛才能寫出好的字句?而博爾赫斯是否是在文字的迷宮中觸動了上帝的隱秘才讓他瞎的眼睛?文字必須要有魔鬼的施術才能迷惑人心嗎?還是我們大部份人就是弱小無能甘於被迷惑而無力甚或難說不是一種暗藏的懶惰呢?」(宇向2003-11-11電子郵件)我們一直認為,對毛與文革的判斷不只是一種道德判斷,也是一種審美與智性的判斷,而人們對事物的道德判斷與審美及智性的判斷並不必然處於平衡對稱的狀態。余華對毛與文革的崇拜和迷戀使他與其廣受讚譽的小說作品構成了一種荒謬複雜的矛盾關係,這其中包含著語言的魅惑、歷史的遮蔽、錯位的誤讀、批評的貧困、價值的迷津、文化的潰敗、救贖的虛幻以及對苦難的低俗玩味等多重因素。而余華對毛與文革的崇拜和迷戀源於他對中國現實政治與現實真相的無知,這顯然大大影響了余華的小說寫作,使他不得不在小說中或者極力淡化現實政治的背景,或者就把謊言當作真相。余華出生在1960年,那正是毛搞「大躍進」造成的大饑荒時期,這一時期被當局謊稱為「三年自然災害」時期。余華不喜歡的那些知識份子早已澄清1959至1961年中國大陸實際上風調雨順,根本沒有甚麼發生甚麼大規模的自然災害,當時中國發生大面積的饑荒完全是毛的極左政策所至。余華對那一時期的歷史並不清楚,他在《許三觀賣血記》中描述這段歷史時,一直沿用當局的說法,稱之為「三年自然災害」時期,還大筆一揮降下大水,說甚麼「水災過去後,荒年就跟著來了。」歷史的謊言就這樣成為文本的「真理」。餓死上千萬的大饑荒在余華的小說中被輕描淡寫地虛化過去,一向以冷酷的敘事著稱的余華在這裡竟沒有忍心讓他筆下的任何的一個人餓死。
看來余華先生對歷史與現實的真相並不怎麼在意,但我們知道他是「希望創造偉大的思想」的。作為寫作者,可能他對文本的「真理」更感興趣。那麼,寫了《活著》、《許三觀賣血記》的余華心目中的「真理」究竟是甚麼?余華說:「我開始意識到一位真正的作家所尋找的是真理,是一種排斥道德判斷的真理。作家的使命不是發洩,不是控訴或者揭露,他應該向人們展示高尚。這裡所說的高尚不是那種單純的美好,而是對一切事物理解之後的超然,對善與惡一視同仁,用同情的目光看待世界。」(《余華作品集》)
評論余華的小說並非本文的主旨,但既然已經從余華的言論談及余華的小說,我們也不妨再多說幾句。一個作家在小說敘事中隱藏起自己的道德判斷是完全可以理解的,這種零度敘述方式也不是甚麼新鮮前衛的敘事策略,中外許多作家都是這麼做的。然而,如果余華真的把「排斥道德判斷」視為一種真理,並達到了「對善與惡一視同仁」的「超然」境界,他還寫甚麼小說?做甚麼演講?要知道,任何一種道德判斷的背後都潛隱著一些相應的審美與智性的因素。當一個作家自我抽空了寫作的基點和理由,他又如何能「用同情的目光看待世界」?我們不相信一個視苟活為幸福並且崇拜毛氏納粹思想的作家能「用同情的目光看待世界」。那些從余華那充滿了無可奈何的宿命思想的小說中解讀出作者對小人物的同情以及「文化衝擊力和顛覆性」的讀者實在是太富有想像力了。
據說余華與魯迅有文化血脈上的聯繫。余華和魯迅的確有不少相似之處,比如兩者都是棄醫從文,都懷有某種矯飾的左傾情結,都缺乏終極信仰,作品中都充滿陰冷的氣息……余華的小說糅合了魯迅、卡夫卡、拉美文學以及法國新小說,把魯迅所概括的「把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的悲劇模式推演到極致,發展出一種冷漠玩酷的寓言敘事套路。顯然,余華筆下的福貴、許三觀們屬於阿Q的後裔,他們彷彿注定永生永世屬於劣等種族,對於他們來說,好死不如賴「活著」,「活著」意味著一切,人生無須自由、尊嚴,照樣可以無可奈何而又自得其樂地像豬一樣「活著」。與魯迅對阿Q的批判、嘲諷有所不同,余華對自己筆下的福貴、許三觀們充滿了一種冷眼旁觀、細心玩味的意淫之情,這實為一種冷漠的看客的心態,而這恰恰成就了作為「先鋒作家」的余華。就敘事的冷酷與精緻來說,余華顯然已經超過了他的先師。也許,按照許三觀說法,「這就叫屌毛出得比眉毛晚,長得倒是比眉毛長。」
余華自《在細雨中呼喊》以來一直沉迷於一種東方犬儒主義的「活著」的說法,1998年他在接受《中國圖書商報.書評週刊》記者的採訪談到他的小說《活著》時說:「活著是生命的唯一要求」。余華也試圖通過他的小說讓大家相信這一點。這與中國官方人權就是生存權的「高論」多麼相似多麼吻合。難怪余華作品在中國暢通無阻。
毛時代的中國就像一個巨大的精神糞坑,置身於如此畸形的邪教現實之中,有多少人為之窒息!有多少人久而不聞其臭!在當今中國的文學藝術界,喪失了正常的精神嗅覺不以毛與文革為恥者絕非余華一人,即使是在崇尚思想的所謂知識界、學術界,我們也曾碰到許多不辨香臭尊崇毛幽靈的文革精神遺民。一個嗅覺被異化的民族一直漠視甚至抵制清理毛時代的精神糞坑的工作,後毛時代的所謂「撥亂反正」只是一種權宜性的政治策略,而某些被冠以前衛先鋒新銳的藝術家作家學者也僅僅是將毛時代的意識形態污物當作意淫玩味與謀取名利的資源,某些人還一方面以曖昧不清的「藝術語言」對文革做貌似深刻的「批判」,另一方面又無視與文革有直接關係的當今中國現實的腐化殘酷,有意無意地充當醜惡勢力的幫閒甚至幫兇,為那個給現實的腐化殘酷提供製度保障的幽靈化的文革元兇招魂頌德。諾大的中國真正在做清理文革糞坑工作的知識份子有幾個!?
中國知識份子在毛時代被扣上「臭老九」的惡名多次遭受政治運動的圍剿打壓,又在1989年的那個夏天遭遇國家機器的致命重創,半個世紀以來,隨著知識份子的失落,謊言成為合法的「真理」,而許多常識卻被顛倒了,在某些人的眼裡,「知識份子」儼然成了一個令人羞辱的身份,有些人羞於把自己當成「知識份子」,並迫不及待地要和知識份子劃清界限。余華先生就曾對記者說:「我覺得現在我把自己放在起碼不是『知識份子』的立場,這種狀態挺好。」余華這種和知識份子不屑為伍的表白與姿態很容易讓人感覺是在模仿一直貶損知識份子並寫過「千萬別把我當人」的王朔。實際上,王余兩位作家也是知識份子,王朔後來在與老狹(劉曉波?)的談話中也已承認自己是個知識份子。知識份子做自我批評自我批判不是甚麼壞事,但有甚麼必要做出那種不屑於和知識份子為伍的姿態與架子!?非要把自己排除在知識份子之外再來批評批判知識份子未免太自戀了。世界上大概沒有幾個民族像漢民族這樣喜歡糟蹋自己的知識份子,世界上大概也沒有幾個民族的知識份子像漢民族的知識份子這樣喜歡自我糟蹋。
「別太把自己當成『知識份子』。」余華先生還曾這樣提醒(或者說警告)人們。在一個最需要知識份子站出來喚醒歷史記憶,清理毛坑,恢復被顛倒的常識的時代,余華先生說這種帶有幫閒意味的風涼話有甚麼意義?!甚麼叫「太把自己當成『知識份子』」?在犬儒主義盛行的中國「把自己當成『知識份子』」的人本來就不多,而所謂「太把自己當成『知識份子』」的人就更少了。中國從來不乏幫閒的文人看客,而恰恰缺少「太把自己當成『知識份子』」而不滿足於像豬一樣「活著」執意要對強權與現實說三道四的公共知識份子,缺少戰勝了恐懼、相信自己「有肩住黑暗閘門的使命」的獨立知識份子。在這裡,我們要向這樣的知識份子致敬!我們也想提醒余華先生:寫你的小說,看在許三觀的份上,為了讓許三觀的後代不再賣血,幫閒的話少說。
轉自《觀察》(//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