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高中的時候，準備大學聯考，背英文字典，練習三角函數，讀《古文觀止》……壓力很大。
有一次我跟班導師抱怨：「讀書很苦啊！」
導師回答：「讀書很苦，不讀書更苦。」
後來我考進名校名系，畢業之後進大企業工作，逐步向上。老師講的話是對的。
這幾年景氣不好，工作很辛苦。我有一些同學已經從法院、公務機關和企業集團退休。
最近幾次聚會，我跟他們說：「工作很煩啊！」他們異口同聲說：「工作很煩，不工作更煩。我們太早退休，現在每天沒事幹。」
一個月之後，我徹底體會他們說的話。那天我請特休假。清晨起床，從景美女中跑步到深坑，跑了十公里，滿頭大汗。
我在深坑老街閒逛，沒什麼遊人。我挑一家店吃早餐，吃了臭豆腐和桂竹筍。之後走到一〇六縣道，準備搭公車回家。風和日麗，老街口的大榕樹輝映著紅磚樓。
有一個歐吉桑也在等公車，等了十來分鐘，我們用台語聊了起來。
他六十歲（小我一歲），幾年前從金寶電子廠退休，現在整天沒事。他打算搭公車到木柵老街走走，買一點蔬菜和水果。
我心裡想：「從深坑老街到木柵老街走走，這個行程有點單調。木柵的蔬菜水果不會比較便宜，搞不好還是從深坑運過去的。」
我們坐上公車，沒座位，彼此都站著，到了文山區公所，他跟我揮手，然後下車。我目視他的身影走遠。
那是上午九點，木柵老街的範圍很小，可能一個小時就逛完了。我不知道十點以後，或者中午以後，他要幹嘛？一天的時間很長，一個月和一年的時間更長。
我很確定，如果過那樣的生活，我一定會瘋掉。我要多工作幾年。
再過幾年，如果沒有全職的工作，兼職也可以，上半天班，或者一個星期上班三天都可以。
再老一點，可以去小學當志工，課後輔導，教小朋友英文、作文，或者教書法和繪畫，也可以教吉他或管樂。反正一定要有事情做，這樣老得慢。⊙◇
<本文摘自《》，商周出版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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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曾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