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宜興邀請大家來家為大哥接風洗塵,酒間林根開口說,聽說你在澤縣做了官,沒幾年就爬上縣太爺的寶座,能否給弟兄介紹介紹經驗,靠你的福,讓我們到你的縣裡弄個一官半職,過過官癮。
肖澤說,想要在共產黨內做官其實不難,1. 必須加入共產黨,成為他的黨徒;2. 要精通奉承拍馬術,隨時掌握共產黨及其領導動態,看其臉色行事;3. 要會說謊欺騙;4. 懲人害人殺人能心狠手辣。只要具備上述四個條件,你們今後的榮華富貴包在我大哥身上。
二度說,奉承拍馬說謊欺騙懲人殺人我們都會,唯一的難題是如何能夠加入共產黨。肖澤說這也不難,如果你們真要加入共產黨,我包你們不久都能入黨成為黨員。
後來肖澤把他們領到閘北,隱藏在紗廠活動的黨組織委員王和成家,以後宜興、二度、林根、大衛四人經常到紗廠幫王和成在外秘密散發傳單貼標語,還經常冒充工人舉著標語上街,呼喊口號、遊行、示威、抗議、請願等活動。在王和成的推薦下,共產黨組織很識賞他們這群人的階級覺悟,和堅決跟隨共產黨的勇氣,不久就把他們拉進共產黨。
有一天晚上,大家為加入共產黨祝賀,在酒飲幾杯後,林根趁酒興向大家提出,「我們雖加入了共產黨,但離真要做官還相當遙遠,因為日偽的清鄉還在繼續,大哥還沒有到澤縣去上任,而且共產黨還沒奪得政權,我看這次趁大哥在滬避難機會,還是請他領導我們幹上幾場搶劫生意,如果搶足了,我們就洗手不幹了,共產黨的官也不要當了,回家造房起屋,抱老婆抱兒子孫子,享清福不是更好。」大家聽了都贊同,一致要求肖澤繼續當頭頭,領著大家幹。
隨即宜興問林根,你說了半天,你有沒有目標?於是林根把最近看到的一家情況向大家作了介紹。而肖澤回滬的目的就是想發財重操舊業,所以他們一提出正合他意,便說「只要你們信任,我可以為大家效勞」,於是他根據林根提供的線索作了具體佈置安排和準備。
在一個星期六的下午,南京路第八小學放學,校門口擠滿了不少人,他們是來接自己的孩子和少爺回家的。林根今天穿得西裝畢挺,特別神氣,他找到了二馬路順鑫錢莊的少爺金寶,對他說:「小少爺,今天汽車在修理,不能來校接你了,你父親毛順興叫我雇三輪車來接你回去,你快上車。」他把金寶一抱,抱進車內,然後把擋風布拉好。
大衛蹬著三輪車,不一會到了復興路135弄頂頭搭建的孤零零的一所破舊房子,這房子周圍很髒,平時根本沒有人去。金寶還不知道怎麼回事,林根就把他抱到小閣樓作為綁票人質關著。
金寶到了這又破又髒的小地方,哭著要回家,林根則騙他說你爸爸媽媽會來接你回家的,如今我天天陪著你,每天給好吃好喝的,你若不聽我的話,老子就要你的命。但是金寶還是哭著吵著要回家見爹娘,林根想他哭鬧是要壞事的,於是他就把金寶綁起來,嘴裡塞上毛巾。
順鑫錢莊老闆毛順興和妻子玲娣不見了寶貝兒子,發瘋似地到處尋找,請電臺廣播和報警察局破案,但無形無蹤。當晚12點後,順興接到了無名氏的電話,告訴他說你的兒子受到我們很好的保護和照顧,你要兒子回家,必須向我們交50條黃金的贖金,並告訴他交錢的時間地點。「三天後如我們安全無事,我們就把金寶安全放回,如你要向警察局報案,透露我們的秘密,引來員警追捕,屆時我們將把你兒子殺死,決不食言,是愛錢還是要兒子,請慎之。」
毛順興是一個視錢如命的老闆,他既要兒子又捨不得錢財,一方面他湊足50條黃金要贖回兒子,第二天卻到警察局報案,把強盜要的黃金數、交付地點、日期、時間等詳細報告警局。
那位警官對他說,我們幫你破案,救你兒子是冒生命危險的,所以你要向我們繳30條黃金,慰勞我上上下下的弟兄。毛老闆一聽伸伸舌頭,心想東山老虎吃人,西山老虎也要吃人,警匪一家都搶錢。
毛老闆等到第三天下午按綁匪指令,拎了一隻裝著黃金的不顯眼的小黑包來到大自鳴鐘郵局門口,把小提包放在郵局旁的牆角邊轉身走了。這時肖澤假裝在報欄看報,看到提包人放下了提包,他向四周仔細看了一遍,沒有發現有便衣埋伏,他拿出手帕擦了擦頭上又搧了三遍。
這時宜興會意,便從郵局走出拎了提包,跳上早已準備好的一輛停在路邊的由二度蹬的三輪車上,然後飛快地向曹家渡駛去,另一輛由大衛踏的保護用三輪車緊跟其後。
那天警察局接到毛老闆報案後,他們就在郵局對過銀行的樓上,借了一個房間用望遠鏡監視著郵局四周的動態,他們對毛順興、肖澤、宜興、大衛、二度等人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於是指揮早已準備在附近的二輛三輪車追趕。
但大衛和二度踏的三輪車路線是事先設計好的,而且經過幾次實地踏過,所以三轉二轉從員警緊跟的視線中消失。最後員警總算看見大衛的那輛來到老北門人民路88弄19號,斷定這個罪犯就住在這房子裡,於是警局決定進行日夜監視,想把綁票團夥一網打盡,救出人質。
作案後第二天平安無事,肖澤很高興,準備晚上趕到林根家把毛順興的兒子金寶放回。但這天晚上他到老北門大衛家探聽,看到弄堂口停著一輛警車,不久大衛被員警押上警車。他知道大事不好了,於是他迅速到林根家告訴他大衛被抓,並通知大家立即逃走。
林根問金寶怎麼辦,肖澤說撕票把他處死。林根說雖大衛被抓去,但金條如數拿到,還是放人,饒他一命吧。肖澤說,他會告官,我會殺人,我們幹這一行的人必須心狠手毒。於是他們雇了二輛三輪車,騙金寶說今晚送你回家見你爸爸媽媽。金寶聽了高興極了,車駛到十六鋪碼頭,付清車錢後,二人把金寶領到登駁上,趁黑夜無人,肖澤隨手一推,把金寶推入黃埔江中。
因為這一夥他們都是屢犯,如被捕後查出是要殺頭的,所以都逃到外地躲藏起來。這時肖澤又想潛回澤縣去當地下縣太爺了,但不知那裡的情況如何,因為他逃到上海無人知道,失去聯繫,如今案發,東躲西藏難以安身。
一天深夜肖澤稍加化妝,到共和西路轉圈兜風,突然背後有人拍他一下,把他嚇了一大跳,心想我怎麼那麼倒楣,半夜三更還會有巡捕盯稍抓我。他撒開腳要跑,但被一隻大手抓住,急得肖澤直冒冷汗,正在十分尷尬之時,他聽到背後有人說道:「如果我沒有認錯的話,你不是澤縣的肖縣長嗎?」這聲音很熟,他回頭一看,原來是通訊員李農生,真是有驚無險。
李農生告訴肖澤,澤縣清鄉已基本結束,地下黨的活動又重新開始了,大家都在尋找你的下落,你又可回去領導全縣工作了。肖澤聽了李農生的話舒服極了,他問李農生是怎麼來上海的,李就把他在上尖村徐永根隔壁徐錫根家,深更半夜遇到大火,後來看到肖澤從徐永根家逃出來,因上尖村燒光無處藏身,逃到上海表哥家的經過一五一十告訴了肖澤。
當肖澤聽到上尖村大火,李農生看到他從徐永根家逃出一節,嚇了他一身冷汗,心想我姦女殺人放火的秘密都被小李知道了,今後我的命運前程都掌握在他的手裡,此人不除威脅太大,但現在和今後都還要利用他,特別是我逃上海要他為我作證,是因受傷到上海養傷的。
想到這裡,他對李農生說,那次鐵灣里戰鬥幸虧你馱我過河,逃脫日軍追捕,我是不會忘記你的,今後我一定要提拔你當幹部,如今我們一同回去尋找他們。但在上海的這段歷史,我們可說成是雙雙受傷後在上海養傷,詳細情節絕對不能告訴別人。
李農生嘴上答應,但心裡想這隻老狐狸,我算看清你的為人了,什麼提拔不提拔,明明你是要我幫你掩蓋殺人放火姦淫良家少女毀屍滅跡等罪行。咱們走著瞧,如果你今後要害我,我就要毫不客氣地揭露你的罪行。
於是肖澤、李農生二人一同潛回澤縣,找到了堅持鬥爭的同志,肖澤編了一套謊言,把自己吹噓成抗日英雄。他的謊言是騙不了同事的,但省裡的頭頭卻信以為真,對他十分賞識,不久提拔他為金澤縣工委書記。
林根、宜興、二度因上海到處追捕他們,實在待不下去了,不久他們就往肖澤領導的縣城逃。此時肖澤大權在手,正在搭建領導班子,這些昔日的狐群狗黨到來,他很需要,於是他提拔二度為組織部副部長,林根為宣傳部副部長,宜興為武裝部副部長,辦公室主任統戰部長由他自己兼任。像這樣的一個領導班子上報後,居然還能得到省裡批准。
肖澤對他建立的領導班子十分滿意,這正是十足的土匪當家,隨後他便任意呼風喚雨,欺壓百姓,陷害無辜,無惡不作。
不久毛澤東在延安發動整風運動,波及到全國的共管區。金澤縣根據中央要求,成立了由肖澤任組長的領導小組,隨即肖澤召開縣區鄉三級幹部會議,傳達中央精神具體落實和安排本縣工作。他說這次運動意義重大,我們要通過運動把社會上的和共產黨內部的國民黨日偽特務漢奸兩面派動搖分子,一個不漏地肅清,這是鞏固根據地和解放區,迎接抗戰勝利奪取政權的前奏曲。他要求各級幹部一定要認真做好這項工作,各單位回去後根據自己實際情況,確定物件報工委批准後交武工隊執行。待續@*
責任編輯:蘇筱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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