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劫數難逃
劫數難逃日清鄉,無力抗日亂逃竄,
書記砍頭懸城門,肖澤逃命糞坑藏。
開會總結惹日艇,招致日寇來燒殺,
死傷累累不堪打,連累眾生遭禍殃。
皖南事變後,國民黨下令取消新四軍番號,說它不遵守協議,不聽從軍令,到處亂竄,勾結日偽,製造事端,搶奪我軍武器,殺害我軍將士,借抗日國難,謀反作亂,顛覆奪取政權,用心十分險惡。
但共產黨根本不聽軍令,不久任命新的新四軍領導,並把勢力範圍擴展到蘇南上海南京浙江福建安徽河南山東等地。汪偽政府對共軍亂竄京滬,擾亂這一帶的經濟和社會穩定十分惱火,他計畫用清鄉手段先把流竄在江南一帶的共軍消滅,向天皇獻禮。此計畫經南京侵華日軍大本營同意後,由汪精衛任清鄉會主任,第一期調集7,000多名偽軍,但日軍只出少量的兵配合,在蘇南四個縣做試點。
他們先在農村強化日偽政權,健全保甲制度,清查戶口建立聯保連坐制,修建竹籬笆、崗樓、檢查站、望鄉台等,並弄清共軍的宿營地、聯絡站、交通站、情報站,以及家屬親友和經常容共包庇等人員,進行登記和監視。然後逐鄉逐村搜查清理,全面抓捕共產黨和危險分子,來勢兇猛勢不可擋,所以共產黨只得化整為零。
日偽在清鄉區四處追捕共產黨,村民們怕連累自己,所以不敢收留他們,因此他們失去了宿營地落腳點,沒法藏身,只得露宿在田野和荒墳。王書記、肖澤、陳堅、錢明、阿林、麗珍等20多人,縣工委決定他們不撤到蘇北去,而是堅持原地鬥爭。他們在荒野、樹林、蘆葦叢、桑樹地露宿,因為陰雨連綿無處避雨,不少人只得鑽進破棺材裡和死人骨頭睡在一起,沒有吃的,只好找野菜野果充饑。
麗珍任婦女主任時認了一門乾親,乾爹叫沈仲元,乾娘叫于寶珍,平時他們對麗珍如同親生女兒。一天,他們在桑樹地看見麗珍,見她那個模樣,心痛得不得了,隨手把她拉到家裡,吃完飽飯便對她說:「妳今後還是住在我家避風頭。」麗珍說:「乾媽,我藏到哪家,哪家就會有風險,因此我不能連累你們。」于寶珍說::「妳是我們的乾女兒,妳的命運就是我們的命運,妳是女人家怎能住在田野荒墳中,妳不必客氣。」於是麗珍就藏在他家的柴間屋裡。
一天,乾媽出後門,在小河邊倒馬桶,正好碰到一個賭棍經過,他從糞缸裡看到鮮紅的月經紙,他想沈家老婆已是六十開外的人了,怎會有月經,必定是女共產份子藏在他家,現在我身上已輸得沒有分文,如果我去報告還能拿到獎賞。於是他到鄉公所報告,並領著一個班的偽軍前去捉拿,結果在沈家的柴間屋裡將麗珍抓捕,隨即押回鄉公所。
馮玉章鄉長連夜審訊,麗珍說我是來看姨父母的,只因為回家的路被封鎖不能回去,因此滯留在姨父母家裡。審來審去審不出名堂,馮鄉長命衛洪林明早將麗珍押解清鄉指揮部去領賞,誰知衛洪林是個潛伏在鄉公所的共產黨人,他想麗珍送到指揮部必死無疑,我一定要想主意救她。
於是他側耳向鄉長說,這女子年輕漂亮,趁日軍不知,你何不請人說媒,做你的夫人不是更好。馮鄉長問找誰說媒,衛洪林說今晚叫這小女子到保安隊丁隊長夫人招娣房間休息,讓招娣做媒。隨即馮鄉長叫招娣做媒,然後他命衛洪林把麗珍送到招娣家中。途中衛洪林對麗珍說我是在設計救妳,妳必須如此這般的應付。
麗珍來到丁家門,招娣則以姐妹相稱,十分熱情。談過家常談正題,說道馮鄉長對我說,明天要把妳送往鬼子的清鄉據點,我想要是妳進了據點,那就糟了,因為他們看妳長得漂亮,先是姦淫,然後施以各種酷刑逼迫妳招供,如果妳不招,他們會活活將妳打死。剛才我和馮鄉長說,日本人那裡你千萬不能送,我看你還未成家,不如留下討她為妻,後來他同意了。我看馮鄉長人品好,家裡有錢又有文化,不知妳意下如何?
麗珍臉一紅,說道婚姻大事必須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招娣說妳的話沒錯,但現在是非常時期,妳的性命已捏在馮鄉長和日本鬼子手裡,已由不得妳和妳的父母了,至於媒人由我來作,日後我再向妳父母打招呼就是了,反正女孩子要找婆家嫁人,你若嫁給馮鄉長,包妳今後吃不盡的山珍海味,享不完的榮華富貴。麗珍偽裝無奈點頭答應。
當晚麗珍住在招娣房間,丁隊長命隊員張玉山看守房門,下半夜讓衛洪林接替他看守。深夜12時後,麗珍趁招娣熟睡偷偷打開房門,繞過打磕睡的隊員,從側門逃出。她按照衛洪林的指點和暗號,逃到一個叫尤泉興的交通員家裡,因為外面風聲很緊,她躲了幾天就逃到上海家裡去了。
下半夜衛洪林來到招娣房門口換班,只聽得招娣大聲喊道,不好了,麗珍不見了。衛洪林和隊員張玉山一聽大吃一驚,二人跑出門外,在稻田埂、桑樹田開搶亂追,並高喊抓住她,不能讓她跑掉。衛洪林還特意跌得鼻青臉腫。在衛洪林的幫助下,麗珍總算逃過一劫。
在一個深夜,縣工委通訊員突然把睡夢中的陳堅喊醒,交給他縣工委王書記指定要他送的一份緊急絕密檔,並限令他今天早晨前必須送到城北工委馬書記手裡,傍晚還要聽陳堅回音。陳堅接到任務立即出發,他走小河浜、鑽鐵絲網、竹籬笆,繞過一道道日偽設置的崗哨和暗崗等危險關口,在黎明前把文件送到城北工委馬書記之手,這時他的臉上、手上、腿上被帶刺的草和鐵絲網刺得滿身是血。
任務完成,陳堅又從原路迅速返回,他走了一早晨,覺得又累又餓又困又渴,實在走不動。他先在小河邊用手掌當勺,喝了許多河水充饑解渴,後來就在桑樹田旁茅柴上躺下,不知不覺合上眼,進入夢鄉做起夢來。
他夢見父親,父親罵他不孝子,為何不聽教導,舉棒就打,他抱頭就跑,跑不多遠。在拐彎處又竄出一群狼,前面一隻咬住他的脖子,又過來一隻咬住他的腳,他來回掙扎無法逃脫,他要喊又喊不出聲,痛得滿身是汗。不料這時正好有一隊日偽軍經過此處,他們突然聽到桑樹田裡有打鼾之聲,日偽軍就把桑樹田包圍,結果在一個茅柴田的墳旁,搜索出一個血痕累累躺著的大漢。
日軍大罵,並用大皮靴猛踢。陳堅感到疼痛,張眼一看,面前站著一群日偽軍,嚇了他一跳。日偽軍隨手把他捆綁押回日軍據點,並立即進行審訊。
陳堅說我是走村串巷賣布小販,是到鄉下來討錢的,因遇上清鄉,客戶不肯留宿,所以只好連夜在河邊亂草叢中奔走,手腳臉被刺破,實在太累了,因此在這裡休息。
日軍不信,認為他是個有來歷的共產黨頭頭,因此把他押到蘇州清鄉指揮部,但陳堅始終咬定自己是個商人,日軍無計可施,先是用拳打腳踢,繼而摜東洋筋斗,一直摜到陳堅起不來。於是日軍就用軍用狼狗咬,還叫狗把陳堅拖來拖去直到他昏厥。
當陳堅醒來,看到自己關在一間又黑又濕又臭的房間裡,被關在一起的還有四位抗日民主人士。他想,進到這裡自己不會活著出去了,在這裡受罪還不如早點死去。但他找不到可以自盡的物件,於是決定絕食,但日方要從他的嘴裡摳出共產黨秘密,所以不讓他死,他們每天用糰子強硬往他嘴裡塞,沒有多久陳堅骨廋如柴,奄奄一息。
一天,麗珍得到表兄被捕的消息,十分著急,她立即趕到蘇州去設法營救。她先到清鄉指揮部,找同學和平軍的嚴炳榮,求他幫助,嚴炳榮提出要把人救出需要買通上下左右方方面面,至少要花上十根金條。
麗珍想,雖共產黨說過,為營救同志性命所花的錢由共產黨組織負責,但這是一張空頭支票,現在救命要緊,顧不得這了。麗珍為救表兄性命,連夜又趕回上海,趁她媽媽不在家,潛進她的房間,打開大廚背後的夾層,偷了十根金條回去交給嚴炳榮。嚴炳榮拿三十兩,其他七十兩分給上下相關人員。
於是嚴炳榮先向皇軍彙報說陳堅患嚴重疾病,過了幾天又向日軍彙報陳堅死了。負責陳堅案的日軍法官已用錢買通,他來到牢房檢查陳堅的屍體,然後他向日軍報告說陳堅確已死亡,日軍就命偽軍把屍體拖出去扔掉。
四個偽軍接任務就把陳堅裝進草包,從指揮部的後門拖出,直送城北的孤墳潭。在夜幕掩護下,麗珍早在預定地點守候,她看到一個草包從拖車上丟下,就立即前去解開草包,把陳堅扶到祥生計程車上,把他送到一個不在清鄉的秘密宿營地養傷。待續@*
責任編輯:蘇筱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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