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中,月下老人在佳偶身上繫上代表姻緣的紅線,此後,兩人不管相距多遠、經歷多大的艱難,終會走到一起,比翼雙飛。民間傳說動人而深刻,往往能讓世人更加珍視姻緣。而您可曾聽過,動人的琵琶聲也能在非常時刻,猶如繫在佳偶身上的紅線,當起紅娘,牽起失散的姻緣呢?
明朝末年,蒲州(今山西永濟)書生于孝廉有一愛姬名叫紅桃。紅桃容貌嬌麗,而且很有才藝,尤其擅彈琵琶。北方閨闈女子多嫻熟此藝。而紅桃手指纖細又歌喉嬌美,歌調樂音之美,不同尋常。所以只要她一彈撥發聲,聽者就知道琵琶樂聲出自于家。
明朝崇禎末年,發生兵禍,黃河、汾水一帶尤其殘酷。混亂之中,孝廉與紅桃走散了。士兵抓獲孝廉,準備動手殺他時,牛金星見他年輕資質優秀,經詢問得知他已登科及第,於是放了他,並聘他為兒子的教席。紅桃則不知去向。
從此,于孝廉歸入牛金星麾下。這位牛金星是何人?他是李自成大順政權的天佑閣大學士。此人二十多歲中秀才,天啟七年(1627年)中舉人,通曉天文以及孫武、吳起兵法,是闖王軍中少有的文人。
一年後,李闖王軍隊逼近京師之際,在保定城北安營紮寨。時節已是殘冬,于孝廉與牛金星之子共宿於一行帳。
夜幕降臨,帳外下起雪來,並且越下越大。至二鼓時分(21點至23點),于孝廉起身小解。他掀開帳簾,環望四周,雪光皎然,一片寂靜。
就在這時,他隱隱地聽到琵琶樂聲。那熟悉的樂聲穿透心扉,觸動心際。他立刻光著腳跑出帳外,踏著冰雪,循聲找去。
于孝廉越過數十個行帳,看到一個行帳裡還透著燈光。琵琶聲正是從那帳中流出。孝廉將耳朵緊貼著行帳,靜靜地聆聽。
這透徹心扉的琵琶聲,果然是往日所熟悉的技法與曲調。他念及愛姬,當即心中大慟,「噗通」一聲倒在深雪中,無法站立。帳中人聽到外面的動靜,以為孝廉是奸細,於是將他綁到帳中。
帳中將領仔細一看,原來是牛金星所聘的家庭教師,於是為他鬆綁,並問他為何光腳至此?
孝廉說:「我的愛姬善彈琵琶,二年前,於兵亂之時離散。我心中一直想念她,為此夢寐不安。今天夜裡,萬籟俱靜,遠遠地聽到琵琶清調,恍然出自愛姬之手,所以心中不勝悲痛。不料冒犯麾下,甘願領受疏狂之罪。」
帳中將領也是一位心胸豪放者,聽說他的遭遇,慷慨地喚出樂姬,與孝廉相見。果然是紅桃。
於是帳中將領重新擺酒,與孝廉、紅桃通宵暢飲。天亮之後,將領將此事訴於牛金星,並將紅桃歸於孝廉,同時派遣二位騎兵,護送他們回到家鄉蒲州。
大清入主中原後,于孝廉出仕,在揚州任通判,掌管糧運、水利和訴訟等諸事。
清平的琵琶聲宛如「紅娘」,牽起離散姻緣,再還佳偶比翼雙飛。@*#
事據《虞初新志》卷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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