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她急巴巴地從茶几上的一個牛皮紙袋裡掏出一杯星巴克咖啡的星冰樂,交給警察遞給她,「朱錦呀,這是咱們辦公樓下咖啡廳的星冰樂,我知道你最喜歡喝的了,我呀,特意給你買了帶來的。」
說著,又聲淚俱下地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呀?朱錦呀,你這麼金枝玉葉的一個大美人,怎麼把自己折騰到這個地步!你說你,每天也好端端上著班,怎麼兩天功夫,就把自己折騰到這兒來了呢?這是哪裡出了岔子?」
旁邊那幾個男子,也見狀唏噓不已地搖著頭,發出長嘆息。女同事領悟到要為他們開口講話鋪好紅地毯,趕緊走到房間中央站好,微彎下腰,伸出一隻手,以恭謹的口吻介紹了那幾個年長者,說這是電視台的黨組主要成員們,雖然會見室裡只有看守的幾個警察和朱錦,女同事還是以面對演播廳的職業水準,以主持人柔如春柳的聲線,規格標準地介紹了一遍他們的頭銜,全是電視台的黨組書記、副書記、紀委書記等人物。
朱錦聽著,幾次被激得要哈哈笑出聲來,雖然她腮幫子青腫,她還是感覺到笑意從心底而起,在臉上泛起。電視台是個雲集了俊男靚女,看起來光鮮亮麗、潮人湧動的地方,尤其她供職的時尚頻道,工作內容就是縱覽全球時尚,與最潮流最時尚的品牌和人物打交道,推介奢華。她從來沒有想到,在這麼時尚的地方,居然還存在著一個黨支部。這是她兒時上學的時候,每天耳熟能詳的一個主管思想的權力機構,是陳穀子爛芝麻的陳年記憶裡的一個時代背景。沒想到今天居然還有,還在!她平時完全不知道這個單位的存在,也從來不曾有過任何交道。這個黨支部,完全是幽靈一樣不為人知的存在,當然了,也許只是她不知道,她不求上進不打交道而已。而此時,尤其是那幾個黨支部書記,一個個腸肥腦滿,坐下時皮帶繫到肚皮上方,雙手交疊扣在腹上的體制內官員的形象,實在是,和奢華時尚反其道而行之,八竿子打不著的,實在太有惡搞的效果,讓她即使在這個壞地方,也不能不笑。
那些官員也陸續開口了:「朱錦同志啊,沒想到在這個地方跟你談話。看見你的現狀,這個樣子,我們大家的心裡,十分沉重。」
「這也是我們黨委長期主抓思想工作不鬆懈的原因啊。 電視台是窗口,也是形象工程,尤其你們這個欄目,既要面對西方資本社會的自由氾濫紙醉金迷的生活方式的影響,抵制這種腐朽;又要符合我國的國情、政策要求,把節目辦好,保持收視率。這的確是困難重重的。年輕人,看得眼花繚亂,找不到北,一時誤入歧途,無論是哪一種歧途,思想上的,還是生活上的,其實也是正常現象 」。
「不過,朱錦同志她還沒到這個程度,她只是交友不慎,被用心險惡的鄰居給拉攏腐蝕了。」
「那就好,只是交友不慎,那就好。好好寫個書面交代,把事情詳細經過交代一下,咱們組織不會冤枉了不該被冤枉的人。 」
「朱錦呀,這不是你該待的地方,把警察同志要求你寫的材料,簡單點,三兩句寫完了。我們一起,我們大家陪你一起離開這裡。」
「是啊,你得趕緊上醫院,身上這身傷要好好料理。調養過來了再上班。」
「頭髮,你的頭髮也要好好料理,給它保養回來。」 女同事情不自禁地插了一句,依然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朱錦,你放心,這件事情,單位裡目前除了黨委領導,都是保密的。沒有人會知道你在這摔了個跟頭。沒事兒的,你放心,把材料寫了,咱們趕緊出去。不要有思想負擔。」
「我們目前,處於轉型期的社會,深圳又是開放的南大門。我們領導部門也什麼都見過、處理過。但是你放心,相信組織,我們會保護自己的同志。」
一個領導為了表示自己的語重心長,特意從襯衣口袋裡掏出自己的簽字筆,放在茶几上的那一疊白紙之上。
要寫什麼?朱錦心頭一片茫然,油然抬起雙手,放在檯面上。
「你就寫,由於自己在思想上沒有保持高度警惕,被鄰居法輪功分子蓄意拉攏腐蝕,你不知道這個人的黑幕勾當,任由他把資料轉移到你家裡,這是別有用心地栽贓嫁禍。你堅決與這個人劃清界線,同時無條件擁護國家政策。」
朱錦聞言,低下頭去,她將放在桌面的雙手縮了回去,疊握在膝頭。
書記之中的居中者,見狀加重了語氣,「 朱錦呀,主管這個案子的同志,都跟我們談過了,也透露了案子進展的內幕情況,你和這個人根本就沒有更深的交情和關係,就是鄰居而已。他本來就是一個電視台插播大案的主使者,逃脫不了的。這案子都不是地方公檢法能辦得了的案子,這個人在審訊中什麼都承認了,完全沒牽扯到你。你就是個鄰居,你說你稀裡糊塗湊什麼熱鬧呢?這是隨便能湊的熱鬧嗎?」
「其實,這話本不該在這裡說。」女同事滿臉的按捺太久、一定要說的興奮。「朱錦啊,其實我們都知道,你和雷灝以前是情侶。不是我們存心探聽八卦喔,實在是雷灝的名氣太大了,IT大佬、愛國海歸,光環太多了,家喻戶曉。你們當初為什麼分手,人們根據他的身分和處境也能猜出個七八分。可是你知道嗎,雷灝現在真的要恢復單身了。這次是他老婆甩的他。他老婆非離不可。內幕等你出去了自己去搜新聞吧,熱鬧著呢。牽扯到好幾個名流呢,還有新晉導演什麼的,他太太有一個頭銜是天使投資人嘛,喜歡投資畫廊電影什麼的。我們都追著做了好幾回八卦頭條了。」@#
責任編輯:李婧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