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018年12月28日訊】從「響應黨的號召歸國建設」的愛國華僑到洛杉磯著名的反共鬥士,馮國蔣的一生之曲折驚險可以拍成一部好萊塢電影。
1928年生於荷屬東印度群島蘇門答臘島首府棉蘭市(Medan),馮國蔣今年(2018年)4月8日過了90大壽。「主要器官正常,但腳與腰部,不能多走路了,寫字時手顫抖了。總之,來日不多了,最多還能活10年吧。」他這樣寫給朋友。
實際上,馮老先生年事雖高但精力過人、筆耕不輟,常年以「韌鋒」的筆名向南加各大中文報刊投稿,揭露共產黨的邪惡本質。2017年他還遠赴臺灣演講,提醒臺灣政治人物:與中共打交道應有警戒,不要輕信其甜言蜜語。
這位曾經是被共產黨刻意培養的左翼青年華僑,以自己一生的經歷告誡人們:誤把「中共當中國」的災難太深重──這是一個誤信中共宣傳而燈蛾撲火的中國人的心聲,也是一個洞悉中共狡詐的海外華人由衷之言。
馮家祖籍廣東普寧,是世代居住印尼的華僑。馮國蔣之父馮成貴經商有道,成為當地最富裕的華人之一。全家人包括父母和兄妹都不會中文,只有馮國蔣上過英、中、荷三種學校,不僅看印尼文報紙,也關心中國事務。
1940年代國共內戰期間,馮國蔣受中共鋪天蓋地的宣傳所鼓動,反蔣捧毛,並主張印尼獨立,在新加坡加入中共在當地成立的「新民主義青年團」,成為激進的共產主義青年。
1949年,20歲的馮國蔣去香港求學,進入了由周恩來和董必武指導創辦的達德學院,又和一批東南亞左翼青年被保送去北京,進入「華僑青年訓練班」學習。
在北京期間,中國的政治運動此起彼伏,清算鬥爭、公審、抄家、關人、殺人,無日無之。馮目睹中共殘民,感到不妥,因此決定高中畢業前夕離開大陸回印尼,但中共不讓他回去。他只好考入清華大學,攻讀建築系本科(六年制),沒想到最終也被政治運動波及。在「肅反」期間,當局勒令他退學,1956年才平反了對他的退學。
1957年他碰上反右運動,對於被迫「向黨交心」(實為交代)有意見,批評了校方,結果被評為「極右分子」,在萬人大會上遭批鬥。
1959年3月14日,馮國蔣被強送去勞動教養。1960年6月6日凌晨,他冒生命危險鑽電網逃亡。後來在北京被捕,改判無期徒刑,後減刑至5年,刑滿釋放不准返回社會,被留在農場就業。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發,馮國蔣又被批鬥後送去新疆勞改開荒,當時他體力不支,染上肺結核。他怕死在沙漠中,又再逃亡,成功游過鴨綠江,逃到北朝鮮。但那仍然是共產黨的天下,馮國蔣於是被送回大陸,又被判了10年徒刑。1970年,在「一打三反」運動下,他又被鬥,最後判處死刑。只因他是海外歸僑,被刀下留情送去勞改。經歷了長達20年的迫害,九死一生的馮國蔣說,在1958年5月建立的勞教農場分場(編號585),和他同命運的受害者中,只有三人倖存,他是其中之一。
直到1979年,毛斃命、四人幫被抓,馮國蔣的右派身分才被「改正」,宣判無罪。同年3月,他被批准到香港,但遭印尼當局拒收,只好以「國際難民」身分請求美國收容。抵達美國後,馮國蔣定居洛杉磯,靠政府救濟金維生。
來到自由世界,馮國蔣不論在美國還是世界各地演講撰文,都在提醒人們,不要上共產黨的當,因為它兇殘詭詐,無惡不作、無所不為,是中國5千年歷史上最邪惡的政權。
以下是從馮國蔣回憶錄中截取的片段。
(十九章)鑽出毛澤東的電網
1960年6月6日凌晨,夜晚巡邏的打梆聲剛過,我隨即起身,背起背包,溜出牢房,直奔電網。本來,我是北京市清河勞改農場屬下的勞動教養農場585分場的,那是後期建立起來、唯一沒有圍牆的,因而後來專收容老殘病弱者。但每天他們仍被驅趕到農田裡強迫勞動。那是1959年到1962年「大躍進」造成「大饑荒」的年代。最困難時,農場只給我們吃稗子草草籽蒸的餑餑。由於份量很少,很多人都相繼死亡,悲慘而恐怖。最嚴重的是,據絕對可靠的消息說,(我們)解除勞教後,也絕對不准回社會,而必須永遠留在農場就業,當「二勞改」。
「不自由,毋寧死」,為了生存和自由,有個和我同牢房的弱智東北人逃跑了,但當天就被抓了回來。我沒退卻,決定開春與胡某逃亡緬甸。中國的北方水稻田不多,6月初是插秧的季節。于家嶺分場有水稻田,急需勞力,於是把我們都押送到那裡。暫時改變勞動的工種叫「變工」,須知,無論「勞動教養分子」或「勞改犯人」,都不是固定關押在一個地方,而是根據各地的勞動需要,像牲口一樣,隨時驅趕押走。
于家嶺,顧名思義:「于家的山嶺」,實際上它位於中國最大的華北平原上,一望無際,一個土坵都沒有,何來山嶺?于家嶺分場,和其它標準的分場一樣,牢房的四周有壕溝、圍牆、電網、探照燈、崗樓和哨兵,那是標準的集中營,插翼難飛!不知何時,有一小段牆倒塌了,當局把牆頂的電網拉到地面上,架在缺口的地方,我一到于家嶺,就注意到它了,但沒有想到要鑽過去爭取自由,太危險了!果然,後來一頭烏克蘭大母豬遭電傷了。
沒想到,胡某竟然背信棄義,暗中和張某先逃跑,被捕後把我出賣了。那天,批鬥後把他倆都關禁閉室(小牢房),會上隊長宣告說:「這裡還有一個要逃跑的,明天再算帳!」還說:「不怕你鬧的歡,舊帳新帳一起算,吃不了,兜著走。」(看前文〈逃亡的計畫〉)無疑,明天必定輪到我遭批鬥。關入禁閉室後我想:將判多長刑期?會淪為正式的勞改犯人?不堪設想,時到如今,「不自由,毋寧死」,我橫下一條心,決定冒生命危險,鑽過電網。
有一塊木板,搭在壕溝上,顯然是修電網時沒撤回,當局萬萬沒想到有人膽敢以身試電網吧?我越過木板,爬上岸,顯然為了省電,電網不密,我身體緊貼地面,小心翼翼,匍匐前進。我的小背包裡只有些曬乾的青蛙。終於勝利鑽過去了!擺脫電網後,唯恐有追兵,我沒敢走馬路而走田埂,走著走著在朦朧中陷入了蘆葦蕩,越陷越深,水沒齊腰,四顧茫茫,不分東西南北,我竟走不出來了。
幸好,我在印尼梅蘭上中學時,參加過「青年軍」(高齡童子軍的稱謂),擔任教練之下最高的頭頭中隊長,架帳篷、打旗語等都行,舉目仰望,一眼認得指明方向的星座,終於擺脫困境。我以天津市為目標,記得似乎在西北方向,好在天津市的上空發亮,而且有一條高壓電線自唐山市直通天津市,那天,恰好6月6日,那是二戰期間,1944年盟軍登入諾曼第的紀念日,我以盟軍的勇氣與毅力直奔目的地。
走著走著,果然遇上了金鐘河。這是人們常提到的河流,我們在農田裡強迫勞動中,常看到遠處地平線上露出的船帆;當時感覺,無論如何,他們比我們自由,多羨慕啊!那河寬幾十米,水色棕黃,流速緩慢,不難泅渡。胡某兩人因不會游泳,就在河畔被抓回來(中國的學生,多文弱書生,書呆子最易統治)。我過去在棉蘭常到河裡游泳,1951年北京市首屆游泳比賽,我獲50米自由泳第四名,1952年我上清華大學,曾加入游泳代表隊。當時,我把衣服鞋子裝入背包,就輕易渡過金鐘河了。
上岸後不久,發現前方有端槍的軍人,我不知是否有追兵,立即鑽入灌木叢,幸好有驚無險。
我沒有水壺,沒喝水。只有十幾隻曬乾的田雞,我就連骨頭一起嚼碎下肚。這些田雞都是我拔秧勞動期間偷偷抓捕,偷偷曬乾累積起來的。目的就是作為逃亡備用的乾糧,須知,拔秧勞動也有定額,以育秧田的面積計算,每人每天三厘八,而且有專人負責,每天用喇叭表揚最高紀錄者,批評低產者,進行所謂勞動競賽。胡某,每天拔二厘多,我每天拔四厘二,絕對冠軍。
由於整天拔個不停,手背都腫了,我這般拼命勞動,並不是相信當局的話:「好好勞動,可以提前解除教養。」而是要取信於「隊長」,掩人耳目,由於我勞動出色,抓捕田雞的事,隊長也就睜眼閉眼不制止,我憑田雞乾熱量,支撐我急行軍約十六小時的路程,於傍晚時分終於勝利抵達天津市。◇
責任編輯:孟文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