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017年12月07日訊】文革批判「口口口一類騙子」運動,也是按老套路,上面要求下面在現實中找階級鬥爭活靶子打。
只有這樣,才能印證「階級鬥爭」理論的正確。才能震懾與領導離心離德的落後分子和一些「別有用心」的人。
那時候,我在安徽生產建設兵團九團三連當文書。
黨支部發動積極份子,滿連隊找「口口口一類騙子」在我們連的代言人,要打活靶子。
自從文化大革命運動開始,人人謹小慎微,個個如履薄冰,人們說話、做事都很注意,誰也不願意、不敢亂說話。能當「階級鬥爭」活靶子打的人,找起來其實也不容易。
有話不說的人,誰也不能出賣他。敢說話的人,都是在鐵哥們兒小範圍內說,沒人告密。
一時半時,連隊找不到合適的人當這個「階級鬥爭」的活靶子。
羅指導員有點著急。
這時,一個傻乎乎姓劉的老知青碰在了槍口上。
他在幹活休息時,心血來潮,說起兒時舊事。
他說他小的時候,村子裡來了一隊日本鬼子。這些日本鬼子對人很和氣,尤其喜歡小孩,還發小糖給孩子吃。
因此村子裡的孩子們都很喜歡日本鬼子。
他還說他第一次吃小糖,吃的就是日本鬼子給他吃的日本小糖。
平心而論,他這樣說並不是為了美化日本侵略者,他說的只是他小時候的偶然所見,也有種賣弄自己見過日本人的意思。
這就禍從口出了。
有個積極分子很快就將他的話彙報給黨支部羅指導員。
羅指導員聽罷大怒,啊!居然敢說日本鬼子對我們中國人很和氣!敢說我們中國的孩子們都很喜歡日本鬼子!加上這個姓劉的老知青家庭成分是地主,這樣的人不鬥,鬥誰?
我想,羅指導員心裡也大喜,因為我們連終於有了一個「口口口一類騙子」的活靶子可以大打特打了。
我們連隊先是在本連開鬥爭會,大會鬥、小會批,不斷的鬥這個姓劉的老知青。
大家義憤填膺,紛紛發言批鬥他。指責他是漢奸賣國賊,是地主階級的階級本性。
團宣傳股覺得我們連這個鬥爭會效果很好,被團政治部樹為聯繫實際批判「口口口一類騙子」的典型。然後,就要求我們連成立一個大批判小組,將這個老知青帶到全團各連隊巡迴批鬥。
這個巡迴大批判小組有我、老知青周頌平、李永光,還有上海女知青楊寶珍,外加這個被鬥的姓劉的老知青,一共五人。
羅指導員叫我帶隊,我們五個人坐著驢車到各連隊巡迴批鬥他,脫產幹革命。
路上還是周頌平趕驢車。
姓劉的老知青也被鬥油條了,他在批鬥會上,做出種種自我批判的檢查,言不由衷地說自己是如何如何美化日本侵略者,說自己是漢奸。
我們則對他上綱上線,嚴加批判。
其實我們心裡都明白,一個六七歲剛剛記事的孩子懂什麼?怎麼可能是漢奸?
我是文書,周頌平是趕驢車的,我倆不要下地幹活,李永光、上海女知青和姓劉的老知青,因為要去各連隊巡迴批鬥,這樣就都不要幹又累又苦的農活了。
故而鬥人的和被鬥的,都很樂意。
批鬥會後,其它連會熱情招待我們吃一頓免費的午餐。
台上分敵友,台下是難友。我們也不能讓姓劉的老知青餓著,大家在一起吃。然後我們一起坐驢車,一路說說笑笑再回來。
三連聯繫實際批判「口口口一類騙子」的活動,取得良好成效。
姓劉的老知青開始的時候畏懼批鬥,後來被鬥的次數多了,就不怕了,起先還有些羞澀。最後就習慣、麻木、無所謂了。
秋收大忙季節,這位姓劉的老知青還特別懷念他被巡迴批鬥的那些日子。
有時候,他會在無人之際,找機會主動向我打聽:「文書,我這幾天幹活累死了,什麼時候再帶我出去給你們批鬥幾天啊?」
若是發言批判別人的李永光,或是上海女知青楊寶珍覺得幹活勞累,是他們提出來再搞一次巡迴批鬥會,還可以理解。現在,是挨鬥的人主動提出來開巡迴鬥爭會鬥爭他自己,這更讓人感到悲哀和寒心。
人被迫害折磨至此,這個社會環境邪惡的程度要有多深?
這也證明,腦力勞動比體力勞動要輕鬆愉快得多。
當時,我也很同情他們的勞累。於是有一天,我向羅指導員建議,巡迴批鬥會效果很好,是不是再聯繫一個我們大批判組沒去過的連隊,再鬥一鬥我們連的「口口口一類騙子」的活靶子?
羅指導員從善如流,基本都聽從我的意見。
李永光和上海女知青楊寶珍,以及被批鬥的姓劉的老知青,在知道第二天要進行巡迴批鬥時,因為不要幹活了,俱都十分高興。
鬥人的和被鬥的如此「和諧」,你見過嗎?(原題:批判「漢奸」)#
--轉自作者博客
責任編輯: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