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017年10月20日訊】1966年文革爆發後,在毛的授意和支持下,不僅所謂的「四舊」被「破」,中共黨內一些從上至下的官員也被打倒,他們的子女也受到了衝擊。在衝動下,7月29日,北京航空學院附屬中學學生中的幹部子女,貼出了一副引人注目的對聯。上聯是「老子英雄兒好漢」,下聯是「老子反動兒混蛋」,橫批是「基本如此」。8月1日,他們又將對聯貼到了北京大學、清華大學、人民大學等主要高校的校園。
對聯之爭
對聯在各個校園引起了激烈的辯論,支持者有之,反對者也不少,而這個以「血統論」為基礎的對聯,也很快在北京市傳開。
據《文化大革命史》一書記述,8月2日,時任中央文革領導小組組長的陳伯達接見了辯論雙方代表,指出對聯「不全面」,並建議改為「父母革命兒接班,父母反動兒背叛,理應如此」。支持「血統論」對聯者聽說陳伯達的建議後,非常興奮,並以瘋狂的熱情捍衛對聯。當天下午,北航附中組織了近千人到清華大學遊行,不停的呼喊著「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反動兒混蛋,基本如此」。這導致了清華園內反對者的不滿和針鋒相對的辯論。
在這場紛爭中,以清華、北大等學校為開端,掀起了成立「貧協」的風潮,不少學校以出身為標準將人們分成兩大主要派別,通過劃分,出身「高貴」子女的父母更加英雄。這些「高貴」的出身包括:革命軍人、革命幹部、工人、貧農和下中農,時稱「紅五類」。與之相對的「黑五類」包括地主、富農、反革命分子、壞分子和右派。
為了表示紅衛兵血統的高貴、把父兄的舊綠軍服與紅衛兵袖章搭配在一起,緊束寬條皮帶,成為紅衛兵的標配,有些紅衛兵還登上了黑皮靴,滿嘴「老子」、「小子」、「狗崽子」、「混蛋」等不雅詞語和不可一世的神態,儼然是流氓無產者。
不久後,北京天橋劇場的一場大辯論,使「血統論」在社會上進一步傳播。而利用紅衛兵為自己衝鋒陷陣的毛,則在8月18日在天安門城樓接見了來自全國各地的紅衛兵和民眾。此舉不僅顯示了毛對紅衛兵運動的支持,也包含著對「血統論」的支持。
8月20日,北京工業大學三年級學生譚力夫在全校集會上發表演講,不僅高調宣揚「血統論」,而且也表達了對文革的一些看法,比如他說「我反正權力還在手,我就敢罵人。罵完了,我挺著肚子,像無產階級的樣子下台,不能像狗熊一樣」,等等。
在毛的支持態度下,在譚力夫的講話傳遍北京後,幾乎所有的學校都出現了「非紅五類」學生被紅衛兵集中起來看報紙、學文件的情況,他們甚至連上廁所都要向紅衛兵請假,回來稍遲一步,就會遭到白眼或呵斥。在下鄉勞動時,他們要幹最髒最累的活兒,他們還被剝奪了掛毛像,唱語錄歌等權利,備受歧視和凌辱。但也有個別這樣的學生為了自保,則主動去與紅衛兵套近乎,並充當了紅衛兵的打手。「血統論」的危害是顯而易見的。
遇羅克批「血統論」
1942年出生的遇羅克,父親是工程師,母親是被中共專政的資本家,這樣的出身在1949年後無疑是「賤民」。據其家人回憶,小學時的遇羅克聰明好學,喜愛看課外書籍,還積極參加學校組織的各種歌詠比賽、詩歌朗誦、文藝演出等,是老師們的好學生,同學眼中的「小學究」,父母的好兒子,弟妹們的好兄長。
然而,隨著父母在1957年雙雙被打成「右派」,上了初中的遇羅克也受到了「另眼看待」。班主任開始將他的操行評定由往年的「優」改為「中」,並像對其他父母遭到厄運的學生一樣,見到遇羅克也總是露出不屑一顧的神情,甚至有一次竟說:「出身不好的學生就像有了裂紋的鑼,敲不成音了。」遇羅克的回應是:「我就是面破鑼,也要敲一敲震震他們。」
1959年,遇羅克高中畢業。雖然成績優秀,但因為出身問題而無緣大學。他抱著一線希望,在家又複習了一年,還是因同樣的原因不能上大學。上大學不行,參軍更是沒有資格,這讓遇羅克開始明白了一個殘酷的事實:在中國,有這樣一群人,從一生下來就低人一等。
這究竟是為什麼?遇羅克陷入了思考。而早在讀高中時,他就開始涉獵中外哲學著作。他如此說過:「唯有對什麼都了解的人,才能比較出哪個思想體系是更為正確的,他的信念才是堅定的。」高考落榜後,他又開始自學大學中文系的課程,從線裝古書《史記》、《孫子兵法》 到《新約》、《舊約》,他都去讀。廣泛的涉獵讓他學會了思考。
1960年底,遇羅克響應中共當局號召,去京郊紅星公社當了個農業工人。 1963年,他開始寫一些影評文章,並在報刊上發表。1964年,他從京郊農村返城,進工廠當了個學徒工。此時,他還自修了俄語和日語。生活的美好似乎在向他展開。
然而,政治嗅覺並不敏銳、不了解中共殘暴本質的遇羅克很快遇到了大麻煩。1965年11月10日,姚文元拋出了《評吳晗的新編歷史劇〈海瑞罷官〉》,得到了毛的支持。抱著為吳晗還擊攻擊的遇羅克遂寫下了《從〈海瑞罷官〉談到歷史遺產繼承》、《和機械論者進行鬥爭的時候到了》兩篇文稿,分別寄給《紅旗》雜誌和《文匯報》。前一篇被退回,遇羅克在當天的日記中寫道:「報紙上一些無聊文人大喊『吳晗的擁護者們態度鮮明地站出來吧!』今天有一篇態度鮮明的文章又不敢發表。」另一篇則被刪改後刊登,但遇羅克發現,版面的編排上對他很不利,「我的文章儼然是工人的農民的反面教材了。但是,真理是在我這一邊的。」
1966年5月,文革正式爆發,「破四舊」愈演愈烈。遇羅克發現,他發表在《文匯報》上的那篇文章,已經將自己置到了文革的對立面上,這也就意味著,危險隨時會降臨。為了不讓日記和讀書筆記落入抄家者手中,而牽連家人,遇羅克將其全部付之一炬,只留下集自己思想精華的藍皮的「北京日記」,內中有對姚文元和陳伯達等人的批判。他將日記委託給小妹遇羅錦藏匿起來。令人嘆惋的是,遇羅錦在藏匿日記時將其不小心丟失,被一個紅衛兵送到了派出所。
很快,東窗事發,遇羅克被本廠的一幫紅衛兵帶走,在學習班裡檢討批評。不過,風波漸漸平息。如果遇羅克就此放棄他的思考,那他完全可以活下來,但是當他聽說紅衛兵的暴行時,當「血統論」甚囂塵上時,遇羅克再次拿起了筆,寫下了著名的《出身論》一文,批判「血統論」,提倡民主和人權。他還呼籲「一切革命青年,不管你是什麼出身,都應受到同等的政治待遇。」
遇羅克將文章刻印了100份,署名為「家庭問題研究小組」,分頭寄給黨中央、中央文革小組,並大量張貼在北京街頭。北京四中學生牟志京、王建復等人,為《出身論》的觀點和論證深深折服,按照油印稿上的聯絡地址,他們找到了遇羅克。經過商議,他們決定對《出身論》稍作修改,刪掉某些太露鋒芒的言論,以「首都中學生革命造反司令部宣傳部」的名義,向全社會推出。之後,《出身論》在《中學文革報》上刊登,很快銷售一空。該文被廣為傳播,並在出身不好的人群中引起了共鳴,影響很大。
此後,遇羅克又在《中學文革報》的後幾期上,發表了《談純》、《「聯動」的騷亂說明了什麼?》等文章,對「血統論」作了系統的批判。在與支持「血統論」的人進行辯論時,詞鋒犀利的遇羅克每每將對方駁得啞口無言。
為了博得毛的支持,遇羅克曾先後5次給毛寫信,呈上《出身論》,並為自己的觀點據理力爭。然而,1967年4月14日,戚本禹代表中央文革的表態為《出身論》定了性:《出身論》是大毒草,惡意歪曲黨的階級路線,挑動出身不好的青年向黨進攻。
遇羅克遇難及受牽連之人
1968年1月5日,遇羅克被捕。在被捕的前幾天,遇羅克在一則日記中寫道:「如果我自欺了,或屈服於探索真理之外的東西,那將是我一生中最難過的事。」在獄中他還說:「歷史是會評價我的功過的。」
1970年3月5日,遇羅克被指控犯有「惡毒攻擊罪」和「組織反革命集團罪」被判決死刑,立即執行。2003年8月23日,《北京之春》刊物發表作者胡平題為《解讀晚年周恩來》一文。文章稱,據友人Y君說,吳德之子曾親口告訴他,是周恩來下令殺害遇羅克。周恩來說:「這樣的人不殺,殺誰?」
而在北京,一名少不更事的少年因為貼了張「《出身論》作者永垂不朽!」的標語,被判處8年徒刑;受《出身論》的感召而與遇羅克聯繫過的人,被定為「遇羅克反革命集團」成員,橫遭迫害;北京市地質學院附中女學生鄭小舟,珍藏並宣傳《出身論》,公開提出18個問題向中央文革挑戰,最後身陷囹圄,慘死獄中……
詩人北島有這樣一首詩:《結局或開始——獻給遇羅克烈士》,詩中這樣寫道:
必須承認
在死亡白色的寒光中
我,戰慄了
誰願意做隕石
或受難者冰冷的塑像
看著不熄的青春之火
在別人手中傳遞
即使鴿子落在肩上
也感不到體溫和呼吸
它們梳理一番羽毛
又匆匆飛去……
結語
可嘆的是,紅衛兵們在被毛利用並在毛實現了打倒劉少奇等黨內高官的目地後,被強迫下鄉接受改造,很多人的命運由此改變。而對於「血統論」,毛後來又出於自身的需要,通過中央文革小組對其進行了批判。中共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再次彰顯。
文革結束後,「血統論」的說法才逐漸消失。而曾經批「血統論」的勇士遇羅克則被後人銘記。#
責任編輯: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