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儒釋道法存胸內 仙家皇院任追隨
一、儒釋道法存胸內
神仙、佛、道信仰在李白一生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在他已存九百多首詩中有一百多首與神仙、佛、道有關。李白號青蓮居士,其詩《答族侄僧中孚贈玉泉仙人掌茶‧序》「青蓮居士謫仙人,酒肆藏名三十春。湖州居士何須問,金粟如來是後身。」是揭示其身世來源,及其與佛家淵源之最好見證。「酒肆藏名三十春」一句中之「藏」字更把李白為甚麼飲酒作詩、在醉酒中揭示無數天機、寫出無數千古流傳名句之原委道出。李白並非真醉,而是「藏」於醉中,以醒世人,亦不破常人社會之「迷」也。
佛緣鏡徹
《贈僧崖公》一詩中,李白記述了自己修佛的經歷。
昔在朗陵東,學禪白眉空。
大地了鏡徹,迴旋寄輪風。
攬彼造化力,持為我神通。
晚謁泰山君,親見日沒雲。
中夜臥山月,拂衣逃人群。
授余金仙道,曠劫未始聞。
冥機發天光,獨朗謝垢氛。
虛舟不繫物,觀化遊江濆。
李白生平愛好交友,與他交往朋友中,有很多僧人。其中,僧人有名號傳世者有三十多人。他遊覽或寄居過之佛寺在他詩歌中有記述者,達二十多處。李白曾在《贈宣州靈源寺仲浚公》中描寫了與僧人浚公談佛論文:
敬亭白雲氣,秀色連蒼梧。
下映雙溪水,如天落鏡湖。
此中積龍象,獨許浚公殊。
風韻逸江左,文章動海隅。
觀心同水月,解領得明珠。
今日逢支遁,高談出有無。
他讚頌浚公「文章動海隅」,把他比為東晉高僧支道林。支道林是與文人關係最為密切之東晉高僧,而且有大量詩作傳世。李白之所以將浚公比作「支遁」,是因為他們之間不僅可以高談佛理,而且在文學上還有共同語言。
《僧伽歌》是李白與僧人來往之一首詩。
真僧法號號僧伽,有時與我論三車。
問言誦咒幾千遍,口道恆河沙復沙。
此僧本住南天竺,為法頭陀來此國。
戒得長天秋月明,心如世上青蓮色。
意清淨,貌稜稜。
亦不減,亦不增。
瓶裡千年鐵柱骨,手中萬歲胡孫藤。
嗟予落魄江淮久,罕遇真僧說空有。
一言散盡波羅夷,再禮渾除犯輕垢。
他常在詩歌中表述佛理,及對佛理之見地。
《與元丹丘方城寺談玄》
茫茫大夢中,惟我獨先覺。
騰轉風火來,假合作容貌。
滅除昏疑盡,領略入精要。
澄慮觀此身,因得通寂照。
朗悟前後際,始知金仙妙。
幸逢禪居人,酌玉坐相召。
彼我俱若喪,雲山豈殊調。
清風生虛空,明月見談笑。
怡然青蓮宮,永願恣遊眺。
人生如夢,四大假合之軀不過短時存在。只有消盡心中無明煩惱,靜心觀照,方能了悟輪迴解脫之道,從而達到任性逍遙、怡然自得之神佛境界。
《別山僧》
何處名僧到水西,乘舟弄月宿涇溪。
平明別我上山去,手攜金策踏雲梯。
騰身轉覺三天近,舉足回看萬嶺低。
謔浪肯居支遁下,風流還與遠公齊。
此度別離何日見,相思一夜暝猿啼。
此詩寫出山僧飄忽行蹤,更見其清絕超拔氣度。他泛舟玩賞水中之月,夜晚露宿於涇溪,平明又飛杖於雲外山巔。大千世界,天地之間,彷彿只容其騰身之外;綿綿群山,巍巍挺拔,彷彿不堪其道履。他笑傲放浪,風流瀟灑,堪比東晉時著名高僧支遁、遠公(慧遠大師)。雖未寫出此山僧之名號,單就詩中所述,亦為一得道之高僧。
下面幾首詩亦多為李白和僧人交往所作,足見李白和佛家之淵源。
《贈僧行融》
梁有湯惠休,常從鮑照遊。
峨眉史懷一,獨映陳公出。
卓絕二道人,結交鳳與麟。
行融亦俊發,吾知有英骨。
海若不隱珠,驪龍吐明月。
大海乘虛舟,隨波任安流。
賦詩旃檀閣,縱酒鸚鵡洲。
待我適東越,相攜上白樓。
《登巴陵開元寺西閣,贈衡岳僧方外》
衡岳有闡士,五峰秀真骨。
見君萬里心,海水照秋月。
大臣南溟去,問道皆請謁。
灑以甘露言,清涼潤肌髮。
明湖落天鏡,香閣凌銀闕。
登眺餐惠風,新花期啟發。
《聽蜀僧濬彈琴》
蜀僧抱綠綺,西下峨眉峰。
為我一揮手,如聽萬壑松。
客心洗流水,餘響入霜鐘。
不覺碧山暮,秋雲暗幾重。
《塋禪師房觀山海圖》
真僧閉精宇,滅跡含達觀。
列嶂圖雲山,攢峰入霄漢。
丹崖森在目,清晝疑卷幔。
蓬壺來軒窗,瀛海入几案。
煙濤爭噴薄,島嶼相凌亂。
征帆飄空中,瀑水灑天半。
崢嶸若可陟,想像徒盈歎。
杳與真心冥,遂諧靜者玩。
如登赤城裡,揭步滄洲畔。
即事能娛人,從茲得消散。
李白生平思想及詩歌作品中,皆有佛家印跡,佛法經典拈手即來。他自己也以青蓮居士、金粟如來自稱。在人世中,能讓人類知道的佛家覺者,最高為如來。而李白以金粟如來自稱,說明其與佛家之淵源,並暗示其來源層次。這與下文所述道家「紫皇乃賜白兔所搗之藥方」一樣,皆揭示李白來源,及其後來在人間修煉所達層次遠遠高於佛、道兩家人間所能知道之層次,因紫皇乃是道家最高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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