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瑞:北島對艾倫‧金斯堡的誤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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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6年08月29日訊】近來得閒,聽了耶魯大學的開放課程:1945年後美國長篇小說講座。印象最深的是聽《在路上》時,那位教授朗讀艾倫金斯堡《嚎》的情景。當時,我甚至可以聽到現場學生們的笑聲,那是比以往任何一課堂都活躍的。就想起北島的回憶文《艾倫‧金斯堡》,重讀。不得不承認,北島的文字是有一定技巧的,貫穿全文的基本是艾倫金斯堡的隱私,但含爾不露,吊著讀者的胃口。

「中國的當代詩歌」與「嚎叫」

回憶與艾倫金斯堡的第一次接觸,北島寫道:「我對那次見面的印象並不太好:他們對中國的當代詩歌所知甚少,讓他們感興趣的似乎只是我的異類色彩。」

那麼,回看1949以來「中國的當代詩歌」,真有值得讓人知道的嗎?放眼望去,除了遍地賀敬之、藏克家式歌頌枷鎖的東東以外,能找到多少正經文字?當然,八十年代的朦朧詩是有自由傾向的,但掙扎到最後,也不過成了躲在意象背後的牢騷。

如今,六十多年過去了,「當代中國詩歌」到底有沒有向權力挑戰?打破了多少精神枷鎖?獲得了多少自由?答案是顯而易見的。蘇聯時期還有帕斯捷爾納克,索爾仁尼琴等,中共統治的六十多年裡,我們盛產了什麼?是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都可以隨手抓上一大把的平庸詩歌和詩人。那麼,艾倫·金斯堡往哪裡抓不好,偏要到你中國去抓?到底是北島自己拿雞毛當令箭,還是金斯堡的視野不夠銳利和寬闊?

北島還寫道:「最近他在電話裡告訴我,他常夢見那些死去的朋友,他們和他談論死亡。他老了。我想起他的長詩《嚎叫》裡的頭一句:『我看見這一代精英被瘋狂毀掉……』」

這首詩的原標題為Howl,譯為漢文,當然也該遵循原義為《嚎》。在美國生活過的北島,與金斯堡有過往來的北島,居然也接受了那個多少帶有貶意的漢譯《嚎叫》。另外,雖然北島對他引用的詩句,沒有作任何說明,但對照全文,不難發現北島對這首詩的理解,還停留在「毀掉」和「疲憊」的模子裡。

但《嚎》所呈現的狂蕩不羈,完全不是「毀掉」或者「疲憊」的意思,而是明確一種生存狀態,是對物質主義的批判,是對傳統價值觀的打破,是對靈魂的探索和對自由的開拓。

北島自己也坦城:「說來我和艾倫南轅北轍,性格相反,詩歌上志趣也不同。」「他有一次告訴我,他看不懂我這些年的詩。我也如此,除了他早年的詩外,我根本不知他在寫什麼。」

從北島對《嚎》的誤解看,就是金斯堡早年的詩,他也是沒讀懂的,所以,才能寫出這樣的話:「從艾倫朗誦中,仍能看到他年輕時驕傲和野蠻的力量……」

事實上,艾倫金斯堡的詩,基本沒有「驕傲」的成份,倒是有著撲面而來的勇敢,是打破一切秩序的勇敢;再說「野蠻」,就更無稽之談了;當然艾倫金斯堡的詩中,處處流露著野(wild),但那是力量和桀驁不馴,完全沒有「蠻」的意思,蠻是粗野,不通情達理。

後來,北島又在《詩人之死》中談到金斯堡:「他像個瘋狂的梭子,把一切流動的、轉瞬即逝的都織成詩行。」這句話,把金斯堡的詩完全機械化了,成了一部機器,真是天大的笑話。

不久前,我在讀J·D塞林格的《弗蘭妮與祖伊》時,發現有這樣一個故事,在一所大學裡,如果教授不在時,就會有個研究生什麼的來代課「比如說俄羅斯文學課吧,他就會走進來,襯衣紐扣個個扣緊,還打了條領帶,然後,他就會把屠格涅夫講上半個小時。接著,等到他說完了,也就是把著格涅夫糟蹋盡了。」

「垮掉的一代」是個錯譯

Beat Generation被漢譯為「垮掉的一代」。不過其代表作,包括《在路上》《嚎》《裸體午餐》等,都獲得了很高的國際聲譽。而《嚎》在法庭上的勝訴,進一步贏得了文學作品不受檢查的自由等。這都說明了他們不僅沒有「垮掉」,還對美國文學,乃至整個西方文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從某種意義上說,讀懂了Beat Generation,也就讀懂了整個西方文化。

我曾向幾位老外朋友分別請教了Beat Generation的含意。大家的回答基本一致:「beatniks」,即打破傳統(習俗)的人。我也查了英語維基百科的解釋,很明確,Beat Generation,最早是由傑克·凱魯亞克提出的,他為「Beat」注入了新的含義,即樂觀(upbeat)、聖潔或幸福(beatific),也有音樂中的節拍之意。顯然,與漢譯的「垮掉的一代」「疲憊的一代」「迷惘的一代」「疲竭」的一代」,完全擰了。如果一定要給Beat Generation一個漢譯的話,我個人認為,「超越的一代」,「挑戰的一代」,「開放的一代」,「自由的一代」,都更接近原意。

那麼,為什麼漢譯會出現「垮掉的一代」?是我們沒有真正理解英文含義?還是有意污辱這個追求自由的文化群體?而接下來的漢譯「嬉皮士」(Hippie),更是帶有明顯的貶意。事實上,Hippie的原意是「花的孩子們」(flower children)。

一般人可以不理解Beat Generation的原義,但北島不是一般人, 是被譽為「詩歌王子」的。

艾倫金斯堡與藏傳佛教

北島在《艾倫金斯堡》一文中談到「我們青年時代為《在路上》著魔,甚至有人能大段大段地背誦……」

是的,這是事實。在中國,文人中甚至有這樣一種悖論,不談談傑克·凱魯亞克,不談談艾倫·金斯堡,就不夠先鋒、不夠酷似的,但對他們敬信的藏傳佛教很不以為然,甚至認為是落後的。當然北島並沒有這樣說,他只是認為藏傳佛教是「一種邊緣化的喇嘛教」。

不知北島定位「邊緣化」的基礎在哪裡?把藏傳佛教稱為「喇嘛教」的理由又是什麼?北島甚至總結出艾倫·金斯堡「信喇嘛教是受蓋瑞的影響,東方宗教使他那狂暴的靈魂安靜下來,像拆除了引信的炸彈」。

其實,從艾倫·金斯堡等反墨守城規,渴望擺脫一切束縛的自由主義理念看,他們虔信藏傳佛教是一種必然(艾倫金斯堡於1972年皈依藏傳佛教,取法名為「達摩之獅」,也稱「法獅」)。如果把「自由」比做水的話,藏傳佛教就是一口清涼的深井,可以源源不斷地開放人們的精神,抵達徹底的自由。

秋陽創巴仁波切,即艾倫金斯堡的上師,在他的《自由的迷思》一書中這樣提供了獲得自由的捷徑:「放棄野心。我們跌得越來越低,直到跌落地面、直到我們象大地一樣,清醒實在,我們成為低中之最低、小中之最小,猶如一顆沙粒,極為簡單,毫無期盼……整個宇宙全部的空間就都是你的……世界呈現出異常的單純,同時也極為尊貴、開放。」他還說:「修行之路是痛苦的,那是不斷地剝除面具,一層又一層地剝開,其中也包含著一而再的侮辱。」

秋陽‧創巴仁波切還把小乘看做先練習走簡單的窄路,而後,才能在大乘的高速公路上走得平穩順暢,接下來,才能在金剛乘(密續)的田野中奔躍,那才是無羈絆的自由。「如同大河蜿蜒入海……導向覺知的全面開放。」

秋陽創巴仁波切曾在自己的詩《登極》中寫道:「般若,穿透所有的障礙」「無人左右我的思想,我顯露本我的自性」。

很多西方的思想先鋒都崇尚西藏文化,除了艾倫金斯堡以外,還有,安妮·瓦爾德曼(Anne Waldman)、威廉姆巴勒斯(William burroughs)等,包括傑克·凱魯亞克,從他的《達摩流浪者》看,他對西藏佛教是深有研究的,還有他的詩篇,被創巴仁波切稱為:「思想的完美展示。」

北島在回憶與金斯堡一起去聽佛學課時,描繪了西藏上師:「他先介紹了艾倫和我,然後開始講道。那是一種東方的智慧…..」

一般來說,「東方智慧」也包括孫子兵法等世俗智慧的,這與藏傳佛教中的精神智慧有著本質的區別。北島這樣輕率地歸類,顯得有些居高臨下。

既然精神上沒有什麼溝通,那麼,北島與艾倫·金斯堡往來的基礎是什麼呢?北島自己直言:「艾倫曾為藏傳佛教在安納堡搞過一次捐款朗誦會,四千張門票一搶而空。這件事讓我鼓起勇氣跟艾倫商量,作為我們的顧問,他能不能也為一直入不敷出的《今天》雜誌幫個忙。」後來,北島又在《詩人之死》中說:「我惟一能做的就是為大學開個朗誦會。我向艾倫求救,請他撐腰,他一口答應。這,等於請神仙下凡,把小廟的住持樂壞了。」

不是我庸俗化北島,而是他自己的文字,完全曝光那躲在兩人交往背後的實用之心。

完稿於2015年8月2日

--原載作者博客

責任編輯:高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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