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016年03月02日訊】父親很嚴肅地找我談了兩次話了,是關於我們家族的事。因我寫的所有文章中,只要提到我的出身,都說我是從西北黃土高坡貧苦農村家庭走出來的,父親說這與事實不符。但我每次找個話題就岔開了。昨天,父親讓本家的叔叔寫來一封信,好讓我正本清源。
我沒有見過爺爺,他上世紀五十年代就去世了,我六十年代才出生。但爺爺在家裏的影響很大,奶奶、爸爸、叔叔和姑姑常提起他來。
我上小學之後,就很少提起爺爺,也很少對外人講爺爺的事。走出黃土高坡後,就更少提起他了。但我心裏永遠有一個解不開的結。
記得剛上小學時,班上同學打我,說我爺爺是國民黨軍官,解放後被共產黨拉到渭河灘裡槍斃了。我很委屈,跑回家問奶奶。奶奶告訴我,爺爺不是被槍斃的,是病死的。但我去學校爭辯沒有任何用,班上同學都認定我爺爺是被槍斃的,老師也不同情我。
記得小學三年級時,我在一位同學(也是我好朋友)面前炫耀說,我爺爺是國民黨的軍官,他去過外面許多城市。這位同學把我的話告訴了老師。老師在班上開我的批鬥會,一連開了好幾天,還讓同學們往我臉上吐口水,女同學吐的是口水,男同學把鼻涕擦到我的臉上。我的臉像痰盂一樣有淚水、有鼻涕、有口水。開完批鬥會,我就在小河邊上把臉洗乾淨回家。這件事我從來沒有告訴過家人。
四年級時,我們學校裡抓出了3個反革命的小學生,整天在他們的脖子上掛著大牌子開批鬥會。我大伯也從村上被帶到小學裡批鬥,批鬥我大伯的理由也是因為我爺爺。爺爺留下了許多照片和黃埔軍校的通信錄,大伯偷偷把它們藏在我們鄰村華南埠的一戶貧下中農家裏,結果被他家的女婿揭發了。這個女婿把照片和通信錄都交給了公社,而我大伯因藏「變天賬」整天被批鬥。當時大伯一直沒有承認是他藏的,說是爺爺藏的。其實據我瞭解,大伯確實有藏點文物家譜的習慣。
在老師和同學們批鬥的發言中,我同時也知道了我爺爺和我們家族的一些事。
我爺爺的另一個兒子也是一名國民黨軍官,與日本人打仗時,在山西中條山陣亡,沒有找到屍首。爺爺在紙上寫下他的姓名和生辰,然後把這張紙埋在了老家的墳地。其實這座墳是空墳。
因為有這些經歷,我很少提到爺爺。記得我的第一位女朋友曾問過我:「你爺爺是幹甚麼的?」我說:「我沒有見過,據說在國民黨的軍隊混過幾年飯吃。」
我爺爺的名字叫潘爾燊,字樂伯。燊字很難認,一般人讀不出。但爺爺告訴爸爸說,他剛到黃埔軍校時,蔣介石點名,燊字讀對了。
本家叔叔的來信中有這麼一段話:「潘石屹沒有見過他的祖父,可能只有理性的瞭解,缺乏感性的體認。樂伯先生當年是東泉高小與胡文鬥齊名的高材生,又有北京高等警官大學和黃埔軍校第六期的雙料學歷。他為人忠厚,淡泊名利。1953年經鄧寶珊提名與我父親一同列入愛國民主人士的行列,納入統戰對象。然,天不假年,他卻過早地逝世了。應提醒潘石屹,要講自己是愛國民主人士的家世,是將門之後。強調自己出生地和家庭的貧窮是可以的,但不要忘了自己是從有文化素養的家庭中成長起來的。」
馬上就到清明節了,我們懷念那些故去的親人們。感謝親人們在護佑著我們大家。
來源:《黑五類憶舊》第一期
責任編輯:朱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