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同仁退休了,大家正策畫來一趟「花東之旅」留下美好的回憶,可是,對我來說卻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我一直做不了決定,總是一拖再拖,大家就等著我的「回應」「要」或「不要」?
其中有一位大姐感情跟我很好,一直慫恿我非去不可,直說我不去她就不去了,似乎成敗就在我的一念之間,「成」或「不成」是個關鍵。
我想了想還是「不去」,因為要「拋夫棄子」自己獨樂樂去也,似乎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大家都說我「放不下」,要學會「放手」,要懂得愛惜自己、享受人生,並大肆地說著「人生的道理」,我還是覺得很艱難。
總覺得Jimmy邁入國中,已經是國中三年級了,明年就要面臨「大會考」,我的心一刻也不放心,怎麼玩得下去。Tommy更是年紀還小,什麼都在摸索之中,先生雖然答應我一個人跟著大家去旅行,但我總覺得把家事、孩子交給他,怎麼還是不放心也覺得很艱難。
大家都跟我說:「沒關係啦!就從這兒學習放下、放手,好嗎?」但是,固執的我還是說「不」,原來我還擔心著娘家的父母,雖然只是區區三天的「旅行」,我還是覺得很艱難,因為我看不到這三天的「爸媽」,我似乎會擔憂。
她們說:「剛好Andy在外求學正是好時機,為什麼不放輕鬆些?」我還是No、No地喊著「不行」,沒看到Andy放假回來,我就是不放心。她們搖著頭無奈地說:「放下吧!為什麼要擔心那麼多?為什麼要想這麼多?多想想自己吧!」當大家苦口婆心地這麼勸說,我還是依然沒把話聽進去,不去就是不去。
因此,跟我很好的那位大姐也就不去了,我甚感抱歉,一直苦苦哀求她千萬別為了我而不去玩,她不悅地說:「妳不去我還去做什麼?沒有妳又有什麼樂趣可言?」我不去、她不去,只好接下來的日子,大家還是在努力地「號召」著,我不敢說什麼,只能悻悻然地保持沈默,因為我已經成為眾矢之的「沒用之人」。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大家還是努力地「募集」,雖然我已經成為大家唾棄之人,她們似乎不死心總是沒來由的又吆喝我一聲叫我考慮看看,我總是把頭低的沒辦法再低,大家還是數落我的個性,說我一生只為了家庭、孩子、先生、父母在活,這怎麼得了?還是一句話叫我「放下」。
我或許是被她們逼急了,回家也想了很多。終於是在她們號召募集下還缺幾個人的狀況下,我有點蠢蠢欲動卻還是「縮回去」了,只有在偷聽到她們跟領隊在對話時說:「這是總統級的座車,是不一樣的遊覽車,我們還沒坐過呢!這麼神奇啊!」我才心一橫說:「好啦!我是因為那總統級的座車啦!那我去好了啦!」她們一聽歡聲雷動直說:「真的嗎?」她們這麼一說,我的心好像又要動搖了。
這時有人說:「啊!她是青菜咣咣(隨便說說)的啦,明天她就又改變主意了。」結果就有人說:「對喔!以防變卦今天就收錢。」我馬上說:「可是我今天沒帶錢。」沒想到有人跳出來說:「我有錢,我先幫她墊好了,免得她又變了。」其實在她們七嘴八舌的喧嘩中,我突然又想打「退堂鼓」了,想不到她們都這麼「熱情」,這下我真的是「騎虎難下」了。
沒多久,來自個四面八方打來關切的電話,每個人都問我:「真的嗎?不許反悔唷!」也有人調侃我:「妳是隨便說說的吼,明天妳一定變的啦!」因為大家都太了解我的個性了,知道我事事擔心、事事掛心,凡事都很慎重、物物牽掛,每一次的遊玩,沒有一次是跟著團體去的,總是臨陣脫逃,就是為了「家庭」走不開也放不下,就算想通了最後還是「逃」。
她們說:「真好!Mai結婚後就沒有一個人旅行過,放下家庭、放下先生、放下孩子,這就對了呀!」我聽著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對我「士氣上的鼓舞」與「信心喊話」,我傻笑著卻也茫然了,怎麼還是覺得很「艱難」,幾乎有了「難過」。
所以,當大家曉得我的決定總算答應要去旅行時,打來關切的電話雖然充滿調侃的意味卻滿載大家的笑聲與期待的歡喜,不禁令我感動了起來;席間幫我先墊錢的那位同仁大姐感性地跟我說:「我真的希望妳出去走走,暫時拋開家庭、先生、孩子給自己一個舒壓的空間,學會放下就從這兒開始。沒有妳,先生跟孩子們會做得更好的,相信他們。」
我坐在偌大的教室裡,黑暗中當她這麼跟我說時,我突然想起一位已逝的朋友也曾經這麼跟我說過,我不禁落下淚來,很感傷又難過,感謝我職場中的那些同仁大姐們這麼地看重我、愛護我、鼓勵我走出自己的天空。
我總以為我已經學會了放下也已經懂得放開,但終究還是發現,這事對我來說仍然很艱難,這艱難的事我現才正學習將「它」慢慢地放下、輕輕地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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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沈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