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文東海律師:每個中國人都需克服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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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6年11月07日訊】按:文東海曾經當過警察、教師,現為長沙執業律師。2015年開始,作為「廣州民主三劍客」唐荊陵、袁朝陽、王清營「煽動顛覆國家政權」案的辯護人之一,第一次辦理維權案件,後來成為「709」王宇律師的辯護律師,2016年被警方強行解聘。近日文東海律師接受了記者的採訪,談自己從警察轉行做律師的心路歷程。

(續前文

記者:您對王宇「電視認罪」怎麼看?

文東海:電視認罪是延續了中共上台後一直運用的一種遊街示眾的方式,本質上它就是反文明的。過去電視沒有那麼多,資訊沒那麼發達,文革時是在一個廣場召集所有人,讓人當眾人低頭認罪,戴上屈辱的標誌,現在是通過電視示眾了。

我和王宇沒有正式接觸,我現在也沒見過她。我聽過一些事情,她過去是體制內的,因為地方執法部門粗暴執法,她曾被冤判了幾年,做律師之後也走上維權之路。她做過許多敏感案件,是我見過最多的,在民間她被稱為「戰神」,那都是有紮實的業績擺在那兒,她經驗豐富,非常勇敢,意志是非常堅強的。但是最後她選擇了認罪,我感覺更多的是她對家庭的考慮,她是個好母親,孩子求學不成,可能是她內心最大的遺憾吧,兒子因為她這樣一個母親,連正常學業都沒法完成,她對兒子很愧疚吧,她接受警方的條件,通過電視認罪,想對她的家庭進行一些的彌補,包括彌補對她兒子的打擊。

作為個體,遇到這麼強大的國家機器,也許能挺過去,也許挺不過,那都是很正常的,我們應該理解。

記者:當您做維權律師面臨風險,您考慮過您的家庭嗎,怎樣達到平衡?

文東海:生活在這個年代,很多東西確實沒辦法兼顧,家人老認為我會出事,有時候確實我感到無能為力。我的尊嚴不能被人踩在地下,我既然是律師,那麼律師的尊嚴也不能被踩到地下,我必須要站起來。中國有30萬律師,不管人家站沒站出來,我要站出來,那我就要冒很多風險。抓人,抓其他的律師,大家就會有一種不確定的恐懼感。

家裡只有我一個人賺錢,我老婆沒工作,我小孩那麼小,我一旦被抓,她們怎麼辦?有時也想,不如退出維權律師這個行業,做一些商業案件,恢復以前的生活,跟大家一起玩玩牌,與法官、檢察官混好關係,請他們辦案時稍微照顧一下,這是普通律師的常態啊。但當我碰到一些事情的時候,退出的想法就消失了,莫名奇妙的是,這事好像我必須去做,人可能就是這樣糾結吧。

我並不認為我需要為國家做甚麼,我認為國家越大,越不容易改變;國家越小,更能跟上時代的步伐,中國之所以專制,又故步自封、自以為是,認為自己體量大,有所謂民族的優越感,國外好的做法、先進的制度,反而沒辦法引進來。

我不是為了這個國家,是為了生活這片土地上的人、包括我自己過得更體面一點,更有尊嚴一點,更像一個人一樣活著,而不是每天在恐懼中,把自己屏蔽起來,讓出一些東西,求得片刻的安寧,卻沒有真正的自由。我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至少我不想這樣生活,我也希望我周邊的朋友不要這樣生活,如果大家都不願過這樣的生活,這國家就真會有所改變。

其實國家作為一個虛幻的概念,它和家庭是沒法比的,我們也不要太固守國家如何如何強大,只要這片土地上的人過得真正像個人就好,就可以了,這是我希望的。

記者:您可以談一下政治與中國人的關係嗎,及政治與法律的關係?

文東海:政治對中國人來說幾乎是全部,我們每個人都被政治框在一個大框裡,不管你願不願意,你每天都受政治的影響,按照政治分配按部就班地做事。在中國決定政治分配的是少數人,大多數人是被政治決定的角色。你不去參與,你不去關注政治,你就有可能成為政治的犧牲品,或者被邊緣化、受欺壓。講起來,在中國的每個人都受到政治的迫害,不管你是體制內還是體制外,你多多少少都受到迫害。

政治在中國通過權力就決定了一個人的社會地位、角色,包括他的全部生存資源。在一個法律起作用的國家,政治能起作用的範圍就很小,政治權力就沒有市場。法律和政治是此消彼長的關係,法律的空間大,政治空間就小,政治空間大,法律空間就小。我們現在是政治空間大,而且在政治裡邊,站在支配地位的人是極少數的人,法律的空間相當狹小,作為律師的空間都不斷被壓縮,連律師正常業務都無法進行,一個普通案件,隨著官員的運作,很快會演變成敏感案件,最後會變成政治事件。實際上它是按照政治權力、內部認可的潛規則在處理事情,這裡沒有法律的空間,而我們律師的主要目標和方向,就是讓法律的空間越來越大,要政治的空間越來越小,讓權力受到法律的限制。

記者:您可以談談對恐懼的理解嗎?

文東海:我體會呢,一個人的恐懼更多時候是來自內心。小時候,我家人嚇我說:哪裡有警察哪裡有老虎,老虎吃人,警察會抓人甚麼的,我會感到非常恐懼,一經過墳地我就感覺緊張,因為聽過一些鬼故事,就怕鬼從墳地冒出來,其實是心理作用啦。在當今的中國,作為律師確實每天都面對風險,當然這個恐懼和那個恐懼不一樣,這個恐懼是人為製造出來的,但它也在你內部有陰影,有些事不一定要真正發生在你自己身上。

首先是我們個體面對國家機器的時候,我們會自己感覺渺小,每個人都很難克服,就是說,當局刻意製造的恐怖氣氛,你不想辦法去扭轉,恐怖氣氛就會感染到每個人,它會使你的恐懼無邊無際,恐懼是他們統治最好的方式啊,它讓你害怕。

目前它的謊言已經在慢慢解構,專制的兩大利器,一個是謊言,一個是暴力,當謊言被解構,謊言所維持的統治實力就慢慢消失,大家對政權不信任的時候,它唯一依靠的就是暴力,暴力所以能奏效,是人有恐懼,害怕挨打,害怕坐牢,害怕被他們折磨、刑訊逼供,怕被它折磨致死,像對高智晟那樣的酷刑,任何常人都無法忍受吧。如果我被抓進去,自己能堅持多久,我真的不知道。

但是我發現有個群體,他們已經克服了恐懼,那就是法輪功,這個群體表現出那種在抗爭中的執著,對當局的那種藐視,是我在任何一個群體中都沒看到的,而且他們非常團結,他們已經克服了這種恐懼。中國真要走上民主法制,可能每個人都要克服,包括我們律師也要克服,當然克服恐懼是相對的,不是說不害怕。

我最恐懼的是第一次被國保約談的時候。雖然我過去是警察,曾在警察學校接受教育,但是我對國保能做甚麼並不瞭解,但面對他們之後,恐懼感慢慢消失了,第一次被約談時和他們吵起來,第二天又找我談,我發現自己沒有一點恐懼了。

恐懼來自一種對未來的不確定性,不斷瞭解、經歷一些事情後,恐懼感就越來越小,就明白,如果自己不反抗,恐懼感會越來越強,就活得更不開心了;如果反抗了,可能恐懼的時間就短,一旦突破,就沒那麼恐懼了。

當局它已經不顧一切地揮舞著刀劍,威脅我們的安全,一個人克服恐懼,當局可能把他消滅,一百個人、一千個人也有可能被它消滅,但十萬個人甚至一百萬人克服這個恐懼,它再想消滅,就沒有這個實力了,圍繞十萬個人身邊的至少有上百萬上千萬人的時候,這上千萬你當局怎麼消滅?怎麼對付?

我在辦709案件的時候,有一次被警察扣押在天津的一個看守所,警察問我,你難道沒有甚麼可怕的嗎?我說我怕,我怕刑訊逼供。他說「這不可能,法制在不斷地進步」。我說,進步的不是法制,是人心。

中國人在改變,和外界交流後,每個人的觀念都在改變,體制內的人可能因為現實的逼迫,會把自己的想法隱藏起來,或者因為在體制裡獲得了好處,他把自己的想法丟棄到更小的角落,但每個人都有對安全尊嚴的需要,在中國,沒有哪個人真正有尊嚴,沒有,不管是高官,還是富商,還是貧民老百姓,沒有一個是有尊嚴的。但是追求更有尊嚴的生活方式,是每個人內心都有的一種渴望。

民主不是哪個人的事情,不是哪一個人能推動的,它需要社會整體的進步,在目前的情況下,中國是沒有希望的,所以我們不能對他們有更多的期望,我們要自己努力,追求我們應該追求的東西,每個人都應該克服恐懼,有所擔當。

採訪整理:鄭延 責任編輯:蘇明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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